当晚,稻荷和林莉莉打了招呼,那可爱的模样瞬间俘获了宿管的心,于是根本没有任何意外,稻荷和诺拉被同意留下,不过相应的,她们需要帮忙处理家务事。
这种事稻荷做起来是得心应手,也不需要拒绝。
于是,在曾义自杀式自虐的晚上,大家都在好好休息,直到一道紫光融入虚空,蓝小姐发出的“令”改变了一切。
地球上,包括人神叶青在内,无人察觉一股诡异的空间波动扩散开来,这股波动走得如此之快,连神明也无法察觉。
魔人宇宙里,只有秦溟感受到了一丝异样和波动,他遁出芭拉星,看向遥远的西方宇宙之地,眼中渐渐被紫光吞噬。
清晨,地球,米糕宿舍,床上的稻荷双眸紧闭,双手死死地抓住被子,双耳成了飞机耳,口中一直呢喃:“主人!不要!”
“哗!”
稻荷猛得坐起身来,双眼露出深深的恐惧,尾巴的毛都倒立起来。
“怎么了稻荷?做噩梦了吗?”旁边,诺拉揉了揉眼,还处在半梦半醒间。
一滴冷汗从刘海落下,滴在鼻尖,滑落在嘴角边缘,稻荷感觉内心又咸又涩。
“是主人,我梦到主人了。”稻荷的语气透露出浓浓的担忧,“我梦到主人变成很可怕的模样,而且……。”
诺拉清醒了一些,她看向稻荷那异常苍白的脸蛋,可怜的稻荷,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害怕,侧脸上还留有睡梦中挠自己的爪印。
仅凭这一点,诺拉就一定要让稻荷安心下来,她下了床走到门口,道:“我去找他过来。”
要说谁最能让稻荷冷静下来,那无疑是她的主人曾义,诺拉可不觉得自己代替得了这个重要地位。
对于诺拉的话,稻荷只是茫然地点点头,脑海中却回忆起那个梦。
梦中,稻荷看见了不断自残的曾义——他在用灵气形成的巨锤锤打自己的灵魂,每一次锤击都会令他吐血,但与此同时,灵魂越来越坚韧稳固。
刚开始时稻荷只是痛心不忍,她认为主人为了得到磨炼、得到足以保护她们的力量,即便看上去很痛苦,但还是相信他有分寸,不会真正伤了自己。
事实上,曾义付出痛苦的代价以获得强大的灵魂并没有什么不妥,可是任何人,不…应该说,只要是存在世间之物就会有一个度。
这个度可以是忍耐限度,也可以是某种承受能力。
在梦中,曾义接二连三突破自己的极限,他甚至在神志不清时锤裂了自己的灵魂!
刚开始时,曾义只是普通的晕倒,睡了几天便清醒了过来,没有人发现有什么问题,就算曾义事后将灵魂放入地脉也没有任何奇怪的反馈。
那是不可修复之伤,至少目前没有任何办法回复。
而在灵魂撕裂的情况下,曾义经历无数算计和威逼利诱,心态大变,为人冷漠无情。
接着,在与混沌交战时,被混沌侵蚀吞噬,成为了杀伐无数又无可匹敌的主宰级人物。
稻荷看到的是无数宇宙的星球毁灭,偌大空间成为死地,无数的尸骨从天而降,在一个未知的无尽空间中,猩红的天空下起腥臭的血雨。
数不清的超级强者围攻曾义,然而在曾义那被混沌笼罩的面容下,只有一双没有任何情感的冰冷眸子,他的手和刀被血浆染红,而他一人对抗万物,没有人站在他身边,他身边的人已经死了。
在他毫无表情的脸上,稻荷试图找出一丝熟悉,然而没有!怎么都找不到!
他一剑就洞穿百亿人的身体,一个“崩”字就能让万物解体,那是无可匹敌的力量,简直超越了稻荷的想象!
于是,天地崩溃,无尽的虚无蚕食世界。
最终,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声音也没有思想,没有光亮也没有黑暗,再也没有那腐臭的尸海,也没有她的主人,甚至……没有了她。
稻荷的身子止不住颤抖,那太过真实了,仿佛就像自己亲身经历一般,让人怀疑是否现在的祥和才是一场梦。
“主人……,请千万不要变成那样。”稻荷紧紧捏拳,指甲都戳进掌心肉,献血挤了出来。
这般想着,稻荷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她摸了摸枕头底下,摸出一个护身符,那是她为曾义制作的备用护身符,之前坏的那一个挡住了混沌的一次攻击,而后她又送出去一个。
这时,稻荷听到了诺拉慌乱的脚步声。
“砰。”门被重重推开,诺拉的声音有些沉重:“曾义……走了。”
稻荷愣愣地看着她,不由自主回想起刚才的噩梦,心都揪了起来。
“主人……,”稻荷充满迷茫,她仿佛是回到了被关在神社数百年的那时。
那时,科罗拉死亡,而她作为被封印在神社中的刀体封印,必须静等下一任主人的到来,那空虚寂寞的岁月,只有每百年才能和小金毛说一次话,剩余时间,她只能默默盼望着什么时候能够等到新主人的到来。
最开始那会儿,稻荷还没有从科罗拉之死的悲伤中逃逸出来,每天浑浑噩噩。
等她已经渐渐接受自己一个人的事实后,她迎来了最为可怕的噩梦——孤独。
一个人在诺达的空间中,每日只能为了消遣时间而去找乐子,于是她开始尝试种地、做首饰、练习基础的阴阳炼金术。然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算努力找事情来做,最终也被无言无音的虚无打败。
她开始害怕、恐惧,她尝试逃出神社区域,但是她不能,她体内有科罗拉设置的封印,那是无量劫的封印,根本无法破除,也无法死亡。
最后她绝望了。
绝望的稻荷躺在田里,呆滞地看着日出日落,看着春过夏来,秋过冬至,她周围的水稻开始死亡,生出无数杂草,神社也开始拜倒在时间的脚下,慢慢腐朽,万物皆有变化,然而……她没有。
她会饿,但是不会死,她觉得自己疯了、崩溃了,但是神智依然清晰。
稻荷处在一个相当无情又可怕的事实里,她什么都做不到,只能被动接受这一份名为永恒的孤独。
她第一次燃起了仇恨。
她恨自己不能死,恨自己为何要被科罗拉选中,也恨这个世界,最后她恨科罗拉。
直到第一次的一百年,封印开了,一只小狐狸从外面跑了进来,她的眼中方才出现了亮光。
那只狐狸只出现了一天,当晚就被封印排斥出去,但稻荷知道了一件事,一百年就会开一次封印!虽然她还是无法出去,但小狐狸会到来。
她重新收拾了这片神社,为了再见一面的朋友,她开始学习乐器,想在下一次封印解开时好好地炫耀一番。
当两百年过去时,稻荷双手紧紧抓着自制的短笛,来到鸟居前,双目眺望山下,嘴角扬起一抹期待的笑容,为了这一天,她足足等了一百年啊。
天开始蒙蒙亮,温和的晨曦从远方的峰顶起步,逐渐为神社染上温暖的白光,照在身上感觉无比暖和。
午时三刻,太阳稍微有些火辣,但并没有打消稻荷等待朋友的心,她坐在鸟居前,开始吹奏那首原创几十年的曲子。
黄昏之时,金黄之中又带着霞红,神社的阴影落在了稻荷的身上,她怔怔地盯着山下,演奏短笛的手指早已停下,她的神情也不似之前那般兴奋了。
朋友呢?
“为什么……没有来……?”那是嘶哑又轻柔的嗓音,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说过话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来?”稻荷默默地坐在那里,直至深夜结界将鸟居和山下全部隔绝,稻荷仰躺在石砖上,望着璀璨却冰冷的星空,终于哭了。
“不要……,我不要这样!”稻荷突然一声大吼,吓了诺拉一跳,她第一次看到稻荷那张有些疯狂又惧怕的复杂神情。
“别担心。”诺拉上前,坐在她的床边,安慰道:“林可可说曾义昨晚冲出房间,说过几天回来,应该是突然有急事。”
闻言,稻荷的脑海瞬间闪过噩梦的画面,她明白了,那不是单纯的梦,那是预知梦!
她摊开手中的护身符,虎牙咬破食指,在诺拉不解的视线中,将一滴血滴在护身符上。
护身符上瞬间绽放出一朵樱花,稻荷感受了一下,低声道:“主人不在地球,我得去找他!”
“等等!”诺拉拦住稻荷,“冷静一点!先想清楚怎么知道他具体位置,寻找手段和备用方案!胡乱行动,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诺拉不清楚稻荷反应为何那么激动,也不问为什么要去找,总之为自己的朋友提供帮助才是自己应该做的。
稻荷瞪大了眼珠看着诺拉,急躁的心情略微缓解,她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呼出:“主人所在地方屏蔽了我的感应,或者说……主人的精神状况十分糟糕,如果梦境没错的话,主人应该是在某颗星球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