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先于太阳升起,嘹亮雄浑的啼鸣将熟睡人们的梦境击碎,却不留下任何能够追寻原状的痕迹,林宝醒来,打了个哈欠,把身旁的紫鹃摇醒。
“起来了。”
“再睡一会儿嘛...”紫鹃死死地拽住被子,完全不想脱离这片温柔乡。
“那你睡吧,我去给人看病了。”林宝利索地下了床,穿好衣裳,坐在镜前整理着妆容。
“唔...”紫鹃幽怨地看着勤奋异常的林宝,只好和温暖被窝告别。
“等等我啊!”林宝迅速出了门,而紫鹃还在换衣服。
林济起得比二人早多了,在灶前烧着稀饭,见大女儿来了,相互道了声早安。紫鹃来的时候稀饭刚好烧好,林济拿碗为三人盛满。
这不是什么精米,是平民百姓吃的粗米,若让大观园里的那个林宝来吃,恐怕是难以下咽,还好这具身体早就吃惯了,要不然林宝还得被它折磨上数月。
林宝继承了许多原主的习惯,比如说无意识地翘手指,食指和中指缠在一起,还有思考的时候绕头发,绕到最后头发都打结了,只好找剪刀剪掉,或许是这些习惯还存在于林宝身上,林济才没有发现。
他的女儿已经死在那种怪病下了吧。
边吹边喝,很快解决了早饭,林宝跟随父亲来到大门前,打开门锁,让稀薄的晨光铺进来,这个时候没什么人,林宝就坐在前台和父亲闲聊,紫鹃会后院做着卫生,忽然一个人跑了进来。
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看装束恐怕是个大户人家的丫鬟,她撩撩因为奔跑而凌乱的头发,呼了呼气,然后对林济说道。
“请问先生是金陵神医林济吗?”
“嗯,我是,请问有事吗?”林济回答道。
“我是贾府的丫鬟,我们小姐生了怪病,听闻先生医术高超,对怪病颇有研究,希望您能到府上帮小姐看看。”
“好,容我准备一下。”林济说罢开始收拾东西。
“宝儿?”林济见林宝正绕着头发便问道。
“没...没什么。”林宝回过神来摇摇头。
“等会医馆就由你接管了,碰到自己没办法的病不要勉强,让他去别处就好,行医重要的是对病人负责。”
“嗯。”
很快林济就跟着那个女孩出去了,林宝望着那个女孩发神,手又无意识地缠上了头发。
贾府的丫鬟?林宝敢打赌她从前绝对没见过这个女孩,或许是最近才进来的吧。不知道她说的小姐是哪位,想来贾府里就自己最容易生病了。
不知道雪雁怎么样了,那次说说她就生气了,可自己连道歉都来不及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玉瑛和谷雨...已成事实了啊,不要去想他啊,你已经不是他的林妹妹了。
林宝不经意间把手往脸上一摸,摸到了一脸温热。
“明明都和紫鹃说了不会再想贾府的事了啊。”林宝右手掩面,痴痴地念道着。
“宝姐姐?在想什么呢?”紫鹃做完卫生过来,见林宝弓着背坐在椅子上,便凑上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没什么啊。”林宝慌乱地用手搓了搓脸。
“你不会是怕了吧?”
“怕什么?”
“怕等会看不来病被人骂。”
“怎么可能,我可是号称金陵小神医的林宝。”
“好好好,我的金陵小神医,话说,父亲去哪了?”紫鹃张望着,却没发现林济的身影。
“他出去给人看病了。”
“去哪了?”
“...不知道。”
林济跟着秦晚月进了贾府,前面的小姑娘走得飞快,容不得林济观察这大户人家的环境,他虽然去过一些富贵之家,但这贾府他还是第一次进,早听闻金陵贾王史薛金玉作石,如今一入,稍微瞥见些别院装饰,倒真的是如说的那般气派奢华,只是难看见几个人,怪清冷的。
快步走了许久,穿过了无数长亭短桥,秦晚月最终将林济领进了一处别院中,只见门匾上刻着潇湘馆三字。
入了屋,林济就看见许多人围在床边,秦晚月上去说大夫来了才各自散开,林济上前,床上躺着一个女孩,与自己女儿一般年龄,看着莫名地觉得熟悉。
女孩双眸紧闭,面色苍白,血色褪尽,林济诊了诊脉,探了探额头,心里大致有了方向,但仍需获得更多信息加以确认,于是转身问众人。
“她还有其他病状吗?”
“就是一直不清醒,说些胡话,饭也吃不进去,明明昨天还是好好的。”一旁的小丫鬟泣不成声。
“我明白了。”林济可以确定这是那种病了,这病与宝儿她母亲得的那种病很像,但又有细微的差别,当初为了救治宝儿她妈专门研究了这种病,在医书上找到了药方,现在是排上用场了。
“有纸笔吗?”林济说道。
“有有。”雪雁从柜子里拿出那套小姐好久都没用过的笔砚,磨好了墨放在案几上。
林济提笔写下药方,递给雪雁说道。
“按这药方煎药,每日饭后服一道,半碗的量即可,大概服上一旬就能痊愈了,还有要忌油辣,多喝水。”
“好好,谢谢大夫。”雪雁接过药方,准备给小姐煎药去了。
秦晚月拿了银子递给林济,林济收下,到床前再确认一番后便离开了贾府。
出了贾府大门,林济有些感慨地回头看了看,他当初入赘时,宝儿她妈的家族也是如此繁盛,许多都到宫里当了太医,享尽荣华富贵,只是一场病劫使得家族支离破碎,从此萧条败落了,林济带着妻子女儿到了金陵,用余下的财产买下了一栋别院,前面改成了医馆,决定在此度过余生,只是...
还好,宝儿还在,只要宝儿在,家族的香火就不会断,虽然还有紫鹃可以继承,但林济还是希望自己的一身本领能完完全全传到宝儿身上,也许宝儿就能攻破那种怪病了呢,到时候也可以不用眼睁睁地看着亲人被怪病夺取生命了。
回到医馆,还未开始放松疲惫的身体,林济就发现自己的宝贝女儿一脸绯红,被人调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