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莉丝!”
艾可惊恐的呼喊声响彻整个街道,但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除了克莉丝倒地的声音,周围没有任何的声响。
像是隔绝于现实之外。
“克莉丝,克莉丝……坚持一下,我,我马上救你”
艾可惊慌失措。
连忙将倒在地上的克莉丝扶起,然后靠在自己的身上,抽出手去拿魔杖进行治疗。
可是,却感到其光滑难以握紧,疑惑之间的确认,发现是手上已经被鲜血沾满,不知道是惊吓还是单纯的液体的润滑作用,艾可有些拿不住手杖。
巨大的冲击让艾可大脑反应极其迟钝,不仅没有用力将武器抓握,反而思考:鲜血从何而来?
答案无需言说。
因为,克莉丝胸口的衣物已经渐渐的,被红色的血液浸透,艾可自己的身上也被同样的沾满了鲜血。
仿佛身处死亡之中。
畏惧感进一步扩大,反倒忘记了基本的急救措施,艾可像是在做着无用功一样,呼唤克莉丝的名字:
“喂!克莉丝?你还活着对面?喂!克莉丝!”
一边近似绝望的呼喊,一边用手抚摸着克莉丝的脸,希望她睁开眼睛。但是正中心脏的利箭,却在不断的否认她这种天真的想法。
克莉丝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这时才想到魔法,但是本来对治疗魔术一窍不通的艾可,现在想凭借那双颤巍巍的手来成功,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
大量的魔力注入,虽然不能改变趋向死亡的事实,但是,这个结果在延缓,这是某些人不想看见的。
暗处的等待者希望一切快点结束,而且艾可的绝望他已经有些看腻了。
所以此时,承载了太多的罪恶的深邃无比的黑暗,这会正在往外溢出些东西。
一个黑影。
他的名字叫裁决,日光社的主人。
快步向艾可走去。
极强的危机感触发了艾可生存的本能,猛然反应过来,即刻回头。这时,比起黑影,更加恐惧的是周围的一切,原本明亮的四周早已经丧失了大部分的光明,路灯不知何时发生了大面积的损坏,而且,借由残存的光亮看向四周。虽然是在城市之中,确全是完全陌生的光景。
这是哪?自己为何会走到这里来?
艾可没有答案,而黑影显然也不愿给予其思考的时间,对着艾可下意识扬起的头,用如同钢铁般坚固的拳头狠狠的砸了下去。
一股温热从额头流了下来,划过眼睑。瞬间,艾可的世界被红色布满,意识慢慢消失,倒地之前看向面前的黑影,那红色与黑色混合的模样,真的酷似地狱的使者。
这位使者依然不太放心。
他抓住艾可的衣领,猛地将她提起来,然后如同丢弃垃圾一般,扔到距离克莉丝有些距离的边上,然后离开。
黑影的靴铠踩踏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陡然间没了声音。
周围又变得安静极了,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模糊的视线里,克莉丝安详的面容渐渐失去呼吸,艾可伸出手,用尽最后的力气伸向克莉丝,而当她真正接触到的时候,克莉丝的身体已经冰冷。
死亡降临了。
艾可也失去了意识,所以之后有人过来,她已经是完全不知情。
一位被黑色长袍包裹的女性。
“呀嘞呀嘞,居然变成了这个惨样子,真是过分。再说了,到底谁是克莉丝啊?”
女性的用有些悠哉的声音询问着,对象大概是她的伙伴,或者说她手中镜子里的人。
“啊?个高的那个,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不要激动,冷静,这是我们都不想看见的,而且我不是来了吗?”
“好的,好的,我知道这事你不会算了的。但是现在先冷静,改天我请你喝酒,总行了吧”
“……嗯,知道了,我知道了……”
她有些不耐烦。
“……再见”
这是最后的话语,刚一结束,她一把将镜子捏碎,拍了拍手,开始‘工作’。
蹲下来查看克莉丝的情况,然后作势要将其身体移动。
却发现艾可正紧紧的攥着克莉丝的衣角。
“喂!小可爱,不要给我添麻烦……”
说着,将艾可的手掰开,然后将扔到一边。
同时把克莉丝的身体移动到一边,远离艾可。
然后用地上的血开始围绕着克莉丝,画出魔术刻印。
注入魔力。
“禁咒·生命归还”
魔术启动,红色魔力向外延伸,化成极其怪异的红色纹理布满克莉丝的身体,接下来,神奇而异常的事情发生了。
周围的一切属于克莉丝的鲜血开始返回她的身体,无论是流淌在地面上的,还是沾在艾可衣服上的,都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开始自主倒回。
进入克莉丝的伤口。
生命开始恢复,苍白的脸庞开始出现血色,身体开始拥有温度。
插在心脏上的弓箭也被攀上纹理,并且逐渐分解消散,像是被奇怪的物质所腐蚀。
接着,心脏重新跳动。
完成这一切,纹理开始离开克莉丝的身体,在一旁慢慢堆积,逐渐化为人形。
然后正对着那位女性,虚构出一把长弓。拉满,松手,箭矢瞬发,穿过看上去都毫无防御力的黑色长袍,刺入女性的心脏。
如同复刻了克莉丝的死亡。
“啊!好疼……这是什么东西,也太疼了吧”
女人抱怨着,拔出箭折成两段,然后用魔法焚尽。
“真不是个好差事!怪不得那几个家伙会让给我,而且还打上我一顿酒……真是的”
又说了句抱怨的话。
女人便来到艾可的身边。
蹲下查看她的伤势。
“应该死不了吧……”
轻轻的拍了拍艾可的脸,摆弄着她的脑袋,确认着,最后还是稍微治疗了下。
“嗯,就这样吧”
快速站起身来。
“任务完成,回家咯!”
伸了个懒腰,并同时往前走,没一会也消失在黑暗里。
没一会,警备队赶到,医疗队接踵而至,最后是凯尔。
他们都叽叽喳喳说着,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语。好一会,才带着伤员全部离开。
等到艾可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另外一个看上去像病房的空间里。
以白色为主基调的房间非常的空旷,除了艾可躺着的床以外,只有悬挂在顶上的灯,可是算作其二的家具,这诡异的空间感让醒来的艾可感到非常的不舒服,就像自己仍然处于梦境之中。
用手触摸额头,伤口已经愈合,残留的微微的痛感在这时起了作用,悄无声息的将艾可彻底拉回了现实,大脑开始工作,记忆涌入脑海。
克莉丝。
她突然想起这个名字,立刻便要起身。
这个时候,靠右手边的门打开了,一名男子走了进来。
是警备队长,艾可在上次天使骑士的事件中见过他。
“克莉丝呢!?”
没有任何的思考,仅仅是想要答案,并不在乎来者是谁。
对方好像也没有太多的惊讶,当然也没有回答,只是把一套崭新的制服放到她的身边,然后说道:
“换好衣服,跟我来。我带你去见克莉丝”
这时艾可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病号服。
换掉衣服,穿上小靴子,来到门外。
对方已经在等着,看见艾可出来后就转身离开,艾可跟在后面。
这里是什么地方艾可也不知道,但显然并不是医院,能够清楚的这个诡异的白色建筑过于安静,仿佛仅有这正在行走的两个人而已。
穿过环形连廊,来到另外一栋完全相同的建筑。在二楼,与艾可的房间是正好相对应的位置,通过玻璃窗,艾可见到了克莉丝。
她正静静的躺在床上,看上去很健康,好像只是在睡觉。
“让我进去看看!”
对方摇了摇头。
“这个房间施展了魔法,在其失效以前,任何人不能进入”
“为什么?”
“原因会告诉你,但不是在这里”
“那你先回答我,克莉丝没事,对吗?”
“嗯,她很好,甚至就当时我看到的情况来说,她比你的伤更轻一些”
“也就是说,她不会死了,对不对”
“当然”
艾可听到回答,顿时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身体也失去了支撑,近乎瘫软的状态,让她跌坐在地上。
所以,对于发生的这一切的解释,是在艾可休息的房间展开的。
“在开始之前,有件事我要声明。艾可,这件事涉及到许多的机密,所以你在这听到的话不要轻易告诉任何人,并且有些事情我并不会全都告诉你,因此,我所说的也就仅仅是帮助你理解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这一点你必须接受,你明白吗?”
艾可点了点头。
“好的,那就先说结果。就在昨天,整个辉光城发生了几起袭击事件,它们几乎是同时发生,而对象大多数都是学院的学生,尼克莱·克莉丝就是其中一个”
“在袭击发生的具体时间上,我想请问,你记得的是什么时间吗?”
本来的解释说明,突然变成了提问。
“具体的我不知道,因该是天黑以后”
“那和我们推测的时间基本差不多,也就是在八点半左右,袭击发生的过程在你的印象里,是什么情况?”
艾可思考了一下。
“嗯……一开始是有我和临,克莉丝,还有缪尔以及白蓝雪,我们刚吃过饭,正在回家的路上,走着走着就被人用暗箭袭击,然后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回过神来,我就以及来到了一个我不认识的地方,而且除了我和克莉丝,其他人都不见了”
“对了!临她们没事吧”
突然想起来。
“她们都没事”
艾可轻轻的抚摸了胸口,一副安心的样子。
等待着恢复,对方才再次开口。
“不过,我所知道的和你知道的过程完全不一样。实际上,据目击者所说,你们刚离开饭店,就分开了,而你和克莉丝完全脱离了回家的方向,径直走到了商店街附近,那是与贵族区相临的街道,而且最近正在维修,根本无法通行”
“这怎么可能?我明明记得我们一直是一起走的”
“你确定吗?”
“当然,我可以肯定”
盯着艾可坚定的眼神,对方的情绪由紧绷转变成了放松,不过并非是源于安心感,而是失落感。
无法达到目的的失落感。
“那我明白了。你听好,据我们的调查,你们所有人就在当天晚上全部中了毒,而毒药的种类,就是具有致幻与控制作用的噬魂药剂。下毒的方式则是通过食物,你们昨天晚上去过面馆,对不对”
“是的,我们确实去过。你是说食物里有毒?”
“嗯,没错。下毒的人是餐馆老板,我们在面馆的后厨里发现了残余的药剂原料”
“可是,为什么?我们又不认识他”
“你们确实不认识,而且他显然也不想直接杀死你们,否则也不会下这种药物。很明显,他只是协助者”
“那你们查到他协助谁了吗?”
“并没有,就在我们赶到面馆的时候,他已经自杀了,所以什么线索都没有得到”
听到自杀两个字,艾可的身体猛地颤动一下,想起饭馆老板的脸,一股呕吐感即刻涌了上来。
“你没事吧”
对方关切的问道。
“没,没事。请接着说”
“……由于药剂的量并不多,所以其他三个人现在已经治疗完毕,但奇怪是,在你与克莉丝的身体里并没有发现残留。克莉丝的原因已经清楚,所以我们以为,你实际上没有中毒,所以知道些其他人不知道的线索,这才将你和克莉丝单独带到这里,但现在看来,这是多余的。你之所以没有任何毒药残留,大概率也是神秘人搞的鬼”
“神秘人?”
“就是消除你和克莉丝体内毒素的人,当然这也可能不是他的本意。总之这是第二件要和你说明的事情,也是克莉丝现在情况的说明”
对方的表情又变得严肃起来。
“先说结果的话,就在昨天,有人用禁咒救下了克莉丝。然后,实际上来说,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所有的禁咒在战争之后,除了精灵所有的被它们自己带走外,其他的全部都被封印,而精灵的禁咒现在就在阿尔法手中,这一点已经确认过,所以这个禁咒的来源是我们现在最关心的”
“关于这件事,你有什么线索吗?”
艾可摇了摇头。
“我被一个黑影打晕了,所以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明白了。那关于克莉丝还有一点需要说明。由于禁咒的力量极强,所以她几乎完全看不出来受伤的样子,我想知道,当时克莉丝受到了什么程度的伤害,然后根据恢复的程度,判断禁咒的种类……当然,如果不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先跳过这个话题,等到以后再说”
“没关系……没关系,我可以的”
艾可做了简单的深呼吸然后慢慢的说道:
“当时,箭射中了她的心脏”
“你确定?”
“我确定……我十分确定……”
过去的一幕再次印上艾可的脑海。
“当时,箭穿破了我的护盾,直直的射中克莉丝……然后她流了很多很多的血……我想要救她,可是我很害怕,所以魔法也用不好……然后她的呼吸也就越来越微弱,身体也开始变的冰冷,最后……”
“足够了!艾可同学,请冷静下来。请记住,克莉丝同学现在已经没事了,而之所以没有醒过来,是因为神秘人改变了禁咒的某一个过程,故意让她陷入了昏迷”
“那,她多久会醒”
“不知道,但不会太久,等到魔力消失,她自然就会醒了”
“太好了……”
艾可小声的自言自语。
“最后一件事,艾可。克莉丝同学最后一直是和你在一起的,我想知道,她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或者……留下过什么东西”
对方似乎话中有话。
而这时艾可想起了克莉丝塞给她的钥匙,正要说出来,却又突然想起克莉丝的叮嘱。
不要相信任何人。
“没有,她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留下”
艾可平静的说着。
“真的吗?”
对方追问一句,但这下好像激怒了艾可。
“怎么了嘛!我是受害者又不是犯人,你们有问我这么多的时间,为什么不去调查袭击者到底是谁?”
是她故意这样,以期跳过这个话题,对方显然中计,顺着艾可的质疑说了下去:
“这不需要调查,艾可同学……”
他说着拿出一张类似传单的东西,上面画着一个标志。
她认得那个标准。
“是日光社,他们已经公开承认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