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甚至还有被啃食过的痕迹,那咬痕据说像是大型的灵长类动物,总之,不是野犬所为。
假如不是动物园的食人黑猩猩逃了出来,那犯人几乎可以确定就是人类。
……再怎么美味,也没必要同类相残吧。
安晴深呼吸一口气,将清新的氧气送进头脑之后,继续往下看。
第三个特征,是在遗体上各自被刻上了一个汉字。
当她看到刻在四人身体上的文字时……
“咦!为什么!?”安晴不由得大叫出声。
玲珑和洛奇被吓了一跳,转头望向她。
“你怎么了,安晴?”
被玲珑一问,安晴捂着嘴指向了电脑荧幕。
她知道自己手指正在颤抖,但就是无法停止。
“什么啊!这是!?”
连从隔壁望向荧幕的玲珑都发出惊讶的叫声。
“……到底怎么了?你们两个。叫那么大声,青月都快被吵醒了。”
可能是过于早起吧,青月半张开嘴流着口水,不知何时已进入梦乡。
好机会,安晴心想。她立即不假思索地将电脑荧幕转向了洛奇。
洛奇的双眼依序读着报导。
“咦——被杀害的人的名字首拼和玲珑一样……哎,不过这应该是巧合吧?”
“……好啦,你先看后面的。”玲珑小声地催促着他。
其后洛奇的目光停了下来,在报导提到刻在遗体上的四个文字处。
第一位被害者身上有“猫”,第二位是“鬼”……
把留在四具遗体上的文字排列起来,就变成这样——
猫、鬼、还、债。
“喂,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种地方会出现那家伙的名字……”
洛奇抬起脸来,只见玲珑和安晴将食指立于嘴前。
“……青月会被吵起来的吧。”玲珑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洛奇也压低了嗓音。
“这谁知道啊,不是吗?”
然而,跟玲珑的预期相反,安晴察觉到某一点。
“猫鬼还债了,可以这样解读吧?”
“啊,真的,可是,那也就表示……”
随口回应的玲珑,中途的语调变得带有些紧张。
“难道……这些……会是猫鬼做的吗?”
“喂喂,再怎么说,那家伙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吧!”
虽然嘴里这么说,洛奇却是一副毫无自信的模样。
“可是,如果这四个人是被鬼附身,那师父说不定真的会……”
玲珑似乎也无从反驳安晴的假设,连同被依附的人类一起斩除,既简单、确实,又省麻烦,猫鬼曾这么说过,这句话连玲珑本人也听得一清二楚。
但绝不是她,虽然没有根据,然而玲珑和洛奇都直觉感到,犯人并非猫鬼。
就连提出嫌疑的安晴,也不认为她所尊敬的师父猫鬼会是犯人。
此时,玲珑突然环抱自己的肩头,低下头去。
“猫鬼还债……”玲珑低声呢喃。
“就是啊,果然,是这样念的吧?”
“安晴,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玲珑抬起头,望向安晴,一侧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
“安晴啊,你果然太过天真了,那并非是‘还债’,而是邀请啊,有某人打算邀请我啊!”
从玲珑口中传出的,毋庸置疑正是相隔了一个月没听见的猫鬼的声音!
洛奇的脑中一片空白,一瞬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或者该说是不想明白,然而,安晴就不同了。
“师、师父……?好久不见——!”
她欣喜万分地叫着,把头埋进了隔壁玲珑的胸前。
“呜哇,唔哇哇!”
玲珑叫出声来,倒不是因为突然被安晴一把抱住,而是因为她颈部的项链,忽然活蹦乱跳地弹动了起来。
不住跳跃的大概是绘于黑玉的狮子式神——玉和虎。可能是因为想念安晴而有所反应吧?看来在猫鬼再度来临的同时,式神们也随之复活了。
“大家看来都蛮有精神的嘛!”
玲珑脸上仍带着困惑的神情,只有嘴角挂起淡淡的微笑。
借由那张嘴说话的猫鬼,声音仍旧沉稳到使人觉得不可思议,感受不到一丝一毫重逢的喜悦或腼腆。
现在,玲珑的体内寄宿了两种不同的人格,就算能够理解,洛奇还是被这种不协调的感觉给乱了阵脚,相隔一个月,他再度感到头昏眼花。
“……我说啊,你现在出现又打算做什么?”
对于洛奇的询问,玲珑只能频频像说着“对呀、对呀”似地点着头。
不过,从她口中传出的却依然是猫鬼的声音。
“斩鬼人,是靠斩除恶鬼吃饭的。”
“……什么意思?”
洛奇如此询问的音调,就连他自己也清楚得很,实在令人不敢领教。
“那些杀生者确为恶鬼之行径,而且对方似乎冲着我而来。”
既然猫鬼都这么说了,事情就一定错不了,只不过……
“但是,B市那么大,行程也只有三天两夜,要怎么样才能找到鬼?而且说穿了,这次的事件跟玲珑没关系吧,你去找其它的家伙借用身体怎么样?”
洛奇为玲珑感到担心,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被猫鬼说服,又说出要为别人拼命斩鬼除魔这种话来。
如此一来,洛奇实在没有能够保护玲珑的自信。
“不,这事跟玲珑也有关系。”
猫鬼冷静、但又斩钉截铁地如此断言时,令人有种时间静止的错觉。
洛奇与安晴,恐怕连玲珑也咽着口水,倾听猫鬼接下来要说的话: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无意迎战的话,就别去B市了,现在马上就卷起尾巴逃回安全的乡下去吧,你这懦夫。”
这段话完全不成说明,洛奇有些激动起来,声音带着怒意:
“什么啊,你这种口气,要不要去,是由我们来决定的,没必要一一经过你的同意吧!”
“只不过敌方可不是这么想的!”
被猫鬼立刻凛然回应的魄力震慑,洛奇的声量忽然减弱不少。
“……为、为什么?”
“你瞧瞧被杀害者的名字吧!难道你完全没发现吗?傻子。”
被猫鬼这么一点,安晴再度阅读荧幕上的报导。
“啊啊,果然……”
或许是心里早已有底的关系,安晴马上就抬起头来。
“你觉得真的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吗?”
听了猫鬼的话之后,洛奇心头袭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虽然心里知道其后等着的是一片昏暗的答案,他仍不得不开口确认:
“……这么说来,难道?”
“凶手是对这个名字怀有仇怨之徒,要是我不亲自去一趟,无数无辜的人今后或许将被继续残杀,对方自然不是普通人类能够抗衡的对手。”
猫鬼用玲珑的脸瞪着洛奇,抿嘴一笑。
她的答案比洛奇所想的还要糟糕好几倍。
真是个讨厌的家伙,既然搬出这么个大义之道,那玲珑的答覆就几乎等于肯定了。
洛奇左思右想,试图摆脱掉眼前的困境。
但越是焦急,脑袋越是一片空白,只剩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猫鬼似乎也在等待玲珑的响应,其后就一直默不作声。
“……小令?”
从玲珑口中冒出的字眼,洛奇一时间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那是谁啊?”开口询问的是猫鬼。
“许令令,大我两岁的堂姐,现在她人在B市。”
“啊,那位送你备用制服的堂姐吗?真是位有情有义的好人哪!这么说来,玲珑,你不会打算对恩人见死不救吧?”
听见猫鬼这番话的玲珑,眼光忽地一变,在这瞬间,洛奇的耳朵已经听到玲珑按下“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管!!”键的声音。
“那还用说吗!!我答应!”
玲珑在被猫鬼附身的状况下,却带着一扫邪物般的开朗神情如此宣言。
“啊,啊,果然……”
洛奇边叹着气边不住苦笑,因为他也同时感受到在内心某处握拳喝采的另外一个自己。
那个笨蛋大声叫道“要是她不这么做,就不像玲珑啦——!”
猫鬼听到玲珑的决心,满足似地微笑着,并伸手抚向安晴的脸颊。
“安晴啊,你怎么想?先说清楚,这次的对手可比之前的鬼怪们更加不好对付,要是决心不够彻底,是无法作战的喔!”
“不用问了,我一定会追随师父的!所以,那个……”
“我明白,今晚就移过去你那儿吧,这两个孩子也有些想你了。”
玲珑原本轻触着安晴的手从脸颊移了下去,随手抚玩起她胸前的项链。
洛奇边叹着气边不住苦笑。
“事不宜迟,师父,既然您已提到‘不好对付’,应该对敌人的真面目有些头绪了吧?”
“这个嘛,正是如此,这个板子上写着,被杀害的四名女子身体有一部份失踪了对吧?而把那些肢体连结起来又能做什么呢?那其实是……”
听着安晴与猫鬼的对话,洛奇焦躁了起来,猫鬼向安晴探问参加的意愿,却没问过自己。
“喂,等一下,为什么只有无视我一个人啊!”
洛奇不禁站起身来,一头撞上了置物架。
猫鬼烦闷似地抬头望向捂着头的洛奇。
“还有必要确认你的意愿吗?之前你曾誓言要‘保护玲珑’,男子汉说话算话,或者你想袖手旁观两名女子只身涉险?”
“开、开什么玩笑!”洛奇不由得大叫出声。
“看吧——”猫鬼答道。
“好了,洛奇同学败北。”
安晴以两手掌心向着洛奇,示意他坐回位子上。
“啧!”边咂嘴抗议,洛奇坐回位子上,此时却换玲珑站起身来。
玲珑从看来像是跟安晴一起买的粉红色腰包中拿出了红色手机。
“我有点担心,要先打个电话给小阳。我暂时离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