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处理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一道激昂着又有些压抑地男声响彻于耳畔。
“老大说等他来处理。”阴恻恻地回音。
“老大来处理?他不是在忙着防御魔宫的偷袭吗,这种小事还是让我们处理吧……要我说,这种神秘的家伙肯定危险,直接杀掉才好!”
莫尘闻言,险些眼皮一跳。
不过现在的处境,大概就算“回复意识”,也不会给他辩解的机会吧。
只能等待着,获取信息。
“离火,你逾越了。”
“可是……”
“难道你要违抗老大的命令吗?”
“……那就这样吧。”
默默地听着,又陷入沉寂。
老大?看起来他们很听那位老大的话,就他们所言,自己对于那位老大还有价值的可能性比较大。
虽然局面相当不利,但犹有一线生机。
“诶…你在玩什么游戏啊?”轻飘飘地话语落在莫尘耳畔,所留下的是深深地心悸。
诶?谁,谁在说话?说话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而且怎么离我这么近,是在对我说话吗?不可能啊,明明只有两只鬼,而且我也不记得有露出什么破绽啊……
“厉鬼先生,怎么不答应我,是装睡游戏吗?怎么不和我一起玩,明明是我救了你…”
语气带一丝幽怨,记忆尤其清晰,是那个截胡的蛊皇境鬼族!
那一线生机呐,真是宝贵,可惜,没了。
那一线生机没了是一方面,但柳暗花明又一村,或许还有个办法,赌的概率虽然低,但只要不是零便总能让人有行动的理由。
没有过多酝酿,莫尘蓦然睁眼。
闪耀着的金色发丝萦绕在眼前,好大一张精致的小脸卡在视野正中央,恰对着门外夕阳的方向,朦胧之中添一分梦幻。
余光中窥见,周围尽是黑漆漆或棕褐色的墙壁,屋内布置十分简陋,就像工匠在匆忙之余顺手搭建的。
亮红色头发的黄衣少年伫立不远处,旁边是黑发的紫袍男子,二人皆望着莫尘的方向,眼神中没有过多的惊讶,只是有点好奇与玩味。
倒是没料到眼前的少女竟贴自己这么近,莫尘瞳孔微缩,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惊讶,开口道:
“真遗憾……”
莫尘叹息着说道,大致清楚周围状况后悄悄拉远了与对方的距离。
啧,原来是在山洞里,
“嗯?”
对方有些不可思议地表达疑惑。
“这场游戏你输了哦,”莫尘见对方不解,略带一丝认真地解释着,“不过不是装睡游戏……”
有意地延长些语调,但不过分以至于被察觉。
“那是什么游戏?”
她很快便从惊讶中缓了过来,好奇地问着,极为配合。
以至余光中旁边的两只鬼嘛,似乎还愣着没动。
“游戏名叫一二三木头人,听说过吗?”
莫尘见其上钩,盯着她说着,虽说是盯着,视线也会很自然地略微观察周围的环境,显得不特意。
“嗯……”流萤沉思片刻,好像很努力的样子,随着一声叹息她放弃了,“没…没有听过。”
“没听过就对了,这是我家乡特有的游戏,”莫尘轻轻笑着解释着,似乎在和老朋友一起谈笑风生一般,“当我们其中一人说完一二三木头人之后,我们都不可以做任何动作,谁先做,谁就输了。”
“啊…难怪啊,原来是这样输了!”流萤有些沮丧与懊悔,“不过厉鬼先生你都没说一二三木头人。”
“那个,其实我在睡醒的时候悄悄说了,你没有听见。”面对对方灼灼地目光,莫尘勉强顶住了。
“没有哇,我可都看得到,厉鬼先生才刚醒吧。”流萤狐疑地说。
“诶?我怎么会才刚醒呢,应该是你们才刚进来吧?”莫尘悄悄加快了点呼吸速率,他在赌,对方在外面的时候没有观察自己。
“哦…是吗,嘿嘿,看来厉鬼先生没有骗我呢,真好呢,哼哼,要是骗了我,我就会把你吃掉。”
流萤天真地说着让莫尘的心难以平静的话语。
“我真心陪你玩游戏,你竟然试探我,既然你不相信,我就不陪你玩了。”莫尘装作有些生气的样子。
“啊…不要,流萤不会再这样了,陪我玩嘛!”流萤有些慌张的样子。
“真的吗?”莫尘一副准备原谅对方的表情。
“嗯,绝对绝对绝对是真的。”流萤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那好吧。”莫尘妥协了。
“嗯,厉鬼先生真温柔呢…”流萤有些感动,突然,表情突变,一副被骗的委屈样子,“不对,你骗我。”
心脏近乎骤停。
什么意思,被发现了?
“厉鬼先生真狡猾,明明我之前不知道游戏规则就擅自开始了游戏!”流萤有些埋怨地看了过来。
“那个…下次一定告诉你,对了,我们家乡还有很多新的游戏,都当做补偿告诉你吧。”莫尘勉强恢复镇静。
“嗯,可以是可以啦,”流萤又疑惑地问,“厉鬼先生刚才为什么那么慌啊?”
“藏的很好的谎言被发现了,谁都会慌吧?”莫尘随口说着。
“是哦”
对方虽是这么回答着,可她脸上露出的莫名笑意总让人不寒而栗,就像玩弄着被俘虏猎物的狐狸。
“人类,你说谎了吧!”
突如其来的声音再次打破妄将不安场面固执当作胜券在握的傲慢之心。
“嗯…?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莫尘装作不解的困惑表情,面对那凶猛有如烈焰般气势的声音,强作镇静还真是勉强。
“啧…这种家伙,只会说谎,就算有什么用最后也只会徒增风险,果然还是杀掉比较好!”
那冲动的声音充满了火焰。
莫尘假装不知所措的样子,眼角余光一直瞟着黑发男子那边。
这样忠诚的部下应该不会违抗他们主上的命令吧!……?
如是想着,然而现实击碎了挣扎的奢望。
“……嗯…虽然老大吩咐过,但也没特别叮嘱什么,大概也不是很重要,最主要的是……”语意一顿,黑发男子目光若捕捉到猎物的鹰一般死死扣在我身上,“这种家伙留下来也未必是好事。”
“对嘛!”
杀意悄然涌动。
为什么?难道你们的忠心真的只是停留这种层面?
莫尘面色苍白如练。
不对……也确实不应该早下定论,自以为是地认为那所谓的“老大”有着绝对的号召力。
这就是他们称其为“老大”而不是别的更叫突显尊敬与臣服的名称的理由吗…
面色露出一丝苦笑,最终还是得栽在这种细节啊……还真是不甘,不过也没什么资格去懊恼了,这是傲慢的罪,自恃的价值就像笑话一样呢…
自嘲笑笑,余光却不经意地扫向流萤,什么嘛,还在乞求现实施舍的残羹冷炙嘛…
然而出乎意料又完全在预料之中,流萤没有任何动静,只是静静地伫立,噙着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
这抹微笑并不算那种杀人如麻的刽子手面对行将就木的猎物而情不自禁带着的残酷的笑容,反倒是给莫尘做赌注添了一笔不俗的押金。
有希望,但不大!
莫尘迅速做出判断,既然如此,那么非到将死之时,还不能使用那个办法。
拿死亡与对自身价值的估量放在天平上称量,这显然是疯狂且不能理喻的,但此刻倘若疯狂就能解决问题,那么疯狂一下又如何。
莫尘暗暗吝啬着底牌。
一丝自信重拾内心的晦暗,出现在了最不应该出现自信的人身上。
杀意已经浓郁到几乎要将身体包裹,五脏六腑已经禁不住发出丝丝悲鸣,颤抖着。
与之截然不同的是,那眼神竟平静无波,似看透世界本质般的深邃,其中还藏着,一抹火焰。
以意志使本能屈服,这种程度,姐姐早教过了。
暗暗对此不屑,微微抬头凝视前方的“猎人”。
“人类,你应该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了吧?”
低沉地声音回荡,仿佛宣告着自己的死亡。
“当然知道,被你们愚蠢地杀死。”
不卑不亢,即使身躯再不堪,仅仅凭借意志也足矣令声音多一份坚定。
“小子你!”
红发少年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攻击,层层烈焰向莫尘袭来。
虽然我没有料到他们与那位老大的关系是何种程度,但是最起码可以看得出,他们不会真的蠢的那个地步。
如果真有那么蠢,我想我早不明不白地死去了,就算侥幸活下来了,也没有兴趣去跟愚者博弈了。
暗暗腹诽。
“嘶…”
火焰在半空熄灭了。
和预料的一样呢。
“人类你不害怕死亡吗?”
没有一丝作为救了自己一命的救命恩人的自觉,黑发男子带着更甚地杀意沉声问道。
“身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自然是害怕死亡的。”
悄悄强调了自己的实力之弱,又假装没看出来对方问的真实理由,如此回道。
“那你应该知道,身为任人宰割的鱼肉,就得有个鱼肉的自觉!”
嗯嗯…真是不礼貌,气势真凶啊,好像还加了点魔力,感觉耳朵嘶嘶作响,略微有点痛诶。
心中的想法总是与言行做不到一致,这么说呢,知行合一真是很难达到的境界啊。
“对此我表示赞同,不过要是我真的是你口中的鱼肉的话,恐怕也是这么想的吧。”
故意绕了绕,为的只是试探以及拿到进言的立场。
“你是什么意思?”黑发男子眼里闪过一抹困惑,与之前戏谑完全不同,看起来已经有点认真的态度了。
嗯嗯……值得表扬!不过还是不要说出来好了,要不然他会很骄傲的吧,不过期待一个沉着冷静的灵魂因为骄傲而得到惩罚,恐怕我也是同罪吧!
不对…或许会罪上一等!
“鉴于是遗言,我自认为说出自己真实想法也不会有人责备,所以我直说了,”莫尘特意语意顿了顿,似在步步引导上钩的鱼儿,时而不放心地回头看看鱼儿有没有好好的跟上自己的步伐一样。
“在没有搞清楚对方价值之前就打算选择以毁灭对方的形式来打败对方,这种奢侈而愚蠢的想法难道不会被你们的老大埋怨吗?”
语气尽量显得诚恳,面容尽量显得没有动容,这样引导的鱼儿也最容易上钩。
“你的意思是你很有价值吗?”
对方语气尽显轻蔑,不过其中的动摇我可听出来了嘿嘿。
莫尘暗自愉悦着,如果对方真的直接否定了自己的价值,也就不会回答了,干脆直接杀掉了我,不过对方不仅回答了,似乎还期待着我的回答,这样的试探真的好拙劣啊哈哈。
“我不敢断言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对于你们来说有用的价值,这一点你可以找你们老大确认。
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力量,逃走更是不可能,想杀掉我恐怕对于你们任何人来说都易如反掌。
但是倘若我有价值,那么结果的收益一定比这种武断要大。
再者,你对于或许有价值的人直接施加以毁灭而不是选择收服对方为自己所用,这种选择可不是一个贤明的君主所乐意见到的,如果你真的忠心你或许可以从你们老大的角度来思考。
不过若没什么忠心当我没说就行,毕竟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故意做那样愚蠢的选择的呢?”
言语掷地有声,似敲击在对方心中,诘问着似向走向迷途的灵魂。
可谁也不知…
这究竟是神圣的神谕传教,还是恶魔的低语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