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同人展(六)

作者:有诗亦云 更新时间:2022/3/5 13:39:29 字数:4344

诶嘿嘿……”安子吐了吐舌头,接着流露出明显担忧的神色望向铃羽消失的地方,眉头紧蹙,看到这副模样我也猜得出她心中所想——想必是在担心铃羽的内心吧。

“可以去哦。”我那么说道。原本萎靡不振、看上去忧心忡忡的安子像是突然焕发出活力似仰起脖颈,却又双耳蔫吧般垂下来。

“但是……她以前伤害过直人吧?我担心她听见绫濑那些话会想不开。我这样……算是背叛直人吗你吗?”

她的声音低沉,仿佛掷地无声般。

“胡思乱想什么呢……想做的事就自己去做吧,而且霞井不是坏人,虽然……也让我困扰了好一阵子。”

我强迫自己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以便在安子眼里显得不那么突兀。

“直人君露出那么难看的笑容真是让人一看就猜出想什么呢。”

安子见到我的表情时,突然将双手放在后面交握,紧接着仰起倔强表情的脸庞。

“我会像以前那样保护直人你的。嗯!这次,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了。所以,我去去就回来!”

她嘴角绽放的笑容仿佛明媚的夏日阳光,将我内心积蓄的阴霾照亮,以至于无法涌上一丝不满的念头。

“安子……”

她转过身,向着霞井的背影奔跑而去。

“其实我吧,真的很羡慕你有像安子那样的朋友的。”绫濑眼神复杂地望向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人群当中。

鸠夏稍微将脸偏过一边,没来好气地说:“本小姐也不知道像安子那么好的女孩为什么总缠着你。”

“是啊,那你们呢,为什么总是跟在我这样的人身边,明明……我是个差劲又糟糕的人。”

确实,这样的我为什么值得安子那么付出呢,事到如今以来的许多帮助,许多事情。

仅仅是以前帮过她一次,所以就那么对我吗……不至于吧,肯定,肯定还有其他很多事,被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正是因为总是那么说自己,才会变得更糟糕和差劲哦。”绫濑见状,没来好气地勾青葱玉指弹了一下我的额头。

哎呀,好疼。这家伙真是完全没有手下留情啊。

“准确来说,我和安子承认的是变成这样之前的你,优秀而上进的柳川直人。而非现在总是挂着自闭微笑的你,笨蛋。”

“呃,本小姐一直和他是网友关系所以感触不深,不过这样偶尔的宅臭味其实也挺兴趣相投的……”

鸠夏说罢后饶有兴致的看向绫濑,“以前的直人是什么样子的呢,让本小姐感到好奇了。”

无视鸠夏在旁的吐槽,我流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是这样吗……啊,也对啊。”喃喃自语。

“就是这样!一边说着只有自己听懂的话,一边排挤对方不愿接受内心。你也听到我之前的话了吧,曾经的直人可不是那样的。”

绫濑向我更凑近了一步,精致小巧的鼻尖几乎能够到我的下巴,目光强势具有压迫感,仿佛带着刻不容缓的决意。

果然我一直不擅长应付她,面对强势的绫濑,我总是会下意识的怯懦。微笑着面对——

为了以前的自己吗?其实总感觉和现在差不多,只是更加开朗自信而已。

嘛,也是,没有无缘无故的关爱,天降美少女爱上一无是处的死肥宅也只有本子才有的剧情吧……如果只是说因为我很“温柔”反而更令人感觉虚假。

这种烂俗的剧情,从头到尾就不会发生吧。

我只好沉默以对,但其实多亏他们的帮助,我的现状有了很大的好转,但是性格却一时半会无法扭转过来,依旧是以前的模样。

“虽然你之前说的话确实很羞耻。”似乎是想起先前讲的那些话,她脸上骤然升温,泛出些许羞赧的红晕。“但是,直人以前确实救赎过我。我也只想予以回报而已。”

能说是救赎的事,也只有那一次了吧,发生在神社之后的事情。

家里突然停电了,世界就像沉沦入无尽的黑暗般。连带周边大片的灯火都陷入了黯淡。

这时的我忽然想起来楼上的绫濑,她怕黑。在这样的环境下肯定会害怕、胆怯的吧。

于是我翻出备用的蜡烛,燃起的烛光照亮出椭圆形半径的光芒,窗外的阴冷寒风吹刮而过,差点将蜡烛吹灭。

当我上至绫濑房间时,却发现门是在半掩着的。

乌漆嘛黑的客厅内隐约能看见蜷缩在角落的身影,肩膀因为恐惧而无助颤抖着。

她紧紧抱住膝盖,耳边的几绺细碎银发垂落额头,眼中流露出几许茫然与无助。

像是镜面般倒映出的空洞,仿佛麻木不仁的僵硬人偶。

我走上前,蹲在绫濑的面前,用烛火照亮绫濑周边的灰暗。

“诶……”她的口中发出诧异的声音,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同我进行对视。

我回以自认为善意的微笑,“需要蜡烛和闲聊服务吗?”

或许是错觉,总感觉那时候她的脸颊闪过几许红晕,有些不知所措地说:“但是……呃……我……麻烦。”

“觉得麻烦我就走了哦。”我刚站起身装作要离开,她立即面红耳赤地叫停。

“不不不不行……请……请你留下吧。”她脸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羞赧,红晕染到耳根。

“真是多管闲事。”她将脸偏到一边,口中喃喃念道。

那之后我一直陪在她身边,聊了许多。帮她排遣恐惧和心中的郁闷,一直到家里重新恢复电源才离去。

在恢复电源那一刻她还突然抱住我的胳膊,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一样,雾气聚集在眸中,险些滑落成豆大的泪珠。

“诶呜呜呜……”绫濑发出一声急促的悲鸣,紧抱住我的胳膊,直至我无奈地耸了耸肩,她才立即缩回手,满脸通红地说:“刚才的事马上忘掉!不然我绝对会杀了你哦,绝对的。”

“诶,刚才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哦。”我装傻充愣地问道。

绫濑轻轻地捶了我一拳,哼的一声偏过脸。

临走前她有些不舍的说:“要走了吗?多聊会我也不介意的,柳川君。”

“不用那么拘谨,叫我直人就可以了,而且我们可是停电的老交情了对吧。”我笑着对她说。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也不是我想停电的……总之……下次,也要记得陪我哦。唔嗯……直人君。”

过往的记忆如风般迅速从脑内掠过,依旧清晰的记忆尚未斑驳。

“这种程度也称之为救赎吗……”我的声音愈发低沉。

是的,比起绫濑对我的付出,这些根本不算什么。倒不如说只是生活中平常伸出的援手而已。

“什么叫做这种程度啊……你究竟把别人的心情看作什么样啊笨蛋!”

绫濑似乎被我的话激怒,仿佛被踩中要害的猫般怒目瞪着我。

“抱歉,是我说话方式不当了。请见谅。”面对着绫濑蕴含怒意的表情,我只得偏过视线,口舌干涩地同她道歉。

“哼!”

绫濑厌恶地转过身,不想将视线停留在我身上一分一毫。糟糕,被她讨厌了吧。

“直人君,这样子可是很伤女孩子的内心的哦。鸠夏露出像小恶魔般玩味的表情,没戴眼罩的玛瑙眸子兴致盎然的看着我。脸庞上的窃笑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

我刚想伸出手挽留绫濑,但她却用看待垃圾般的嫌恶眼神睨了我一眼。

“她对你显然不是一般的感情吧。”渡边大叔忽然绕到我的身边,压低音量道。

“不是一般的感情吗……但我其实不值得她那么付出吧。”我缓缓摇头,苦涩地笑道。

你有一种傲慢。”渡边接着说出我不曾意料的话。“对别人感情的傲慢。”

“傲慢……”我讶异地瞪大眼睛,不知他在说些什么。但渡边的神情却绷得无比严肃。

“你总是以自己的标准去看待别人的感情,自以为中肯,实际上只是逃避而已。”

“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她经历了什么,但我估计也预料得到,那是在她内心很重要的事情吧。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会喜欢玩偶,是因为童年很有可能缺乏安全感,所以渴望有人能伸出援手、保护自己。而你实现了,不愿看到救赎过自己的光芒黯淡,因而恼怒、因而焦急、因而想将他救出泥潭。这就是她的想法吧。”

我们之间的交谈声音保持在无法让绫濑和鸠夏听到的程度,她们二人正在朝前方渐行渐远。

“是这样吗……”我像是刚从梦中醒来一般,恍惚地喃喃念道。

绫濑的想法,我多少只鳞片爪的猜测到一点。因为和我关系好,因为看不下去我如今的堕落而在旁激励我,斥责我。

但我没想到,她只是不想让曾经照亮过自己的光比自己还黯淡。

……我真是个笨蛋啊。

而在这时,绫濑突然回过头,双手叉腰,口气凛然地向我喊道:“快点!明智酱的演唱会要开始了,在不跟上就自己晾在这里吧”

渡边大叔一边噙着笑意的摇摇头,一边将鸭舌帽扶低遮住面孔,大跨步跟在绫濑的脚步后面。

而我也才刚刚从思考中反应过来,花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接着双腿就下意识地动了起来,追上绫濑的背影。

一种氤氲胸中的复杂感情涌动着,像是黏稠的焦糖,浓郁得无法化开。

看着绫濑的背影,我才发现……或许,她从来都没有变过吧。

——————————————————

霞井感觉自己在奔跑着,逃避人群,逃避一切。任由破堤的伤感想将自己冲垮。

行走的人流仿佛一块块斑斓的色块,从自己的视野中被淹没,像是无尽奔流的河。

眼泪仿佛脱线的珠子般从脸颊滑落,长而卷的湿润睫毛迎着阳光微微颤抖,仿佛清晨的露珠。

那一刻我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就像她所说的那样,我只是自私地、满足内心的卑劣而已吗?

所谓的道歉,只是向他内心捅刀,丝毫不顾后者内心毫无诚意的伤害而已吗?

原来……我是这样糟糕的人啊。

因为自私而与他切割,事到如今却又反悔。

果然,无论是谁都会厌恶我的吧。

抱着这样的念头,霞井茫然地游荡在街边,甚至身旁走过几名与她招手的女同学她都不予理会,那怕后者露出满脸诧异的神色。她都如视无睹,径直从身边走过。

霞井觉得自己确实是喜欢过直人。

正因为喜欢,所以才会衍生愧疚,才会耻于背叛。在那时候的自己,深深地瞧不起直人。

那是一种对感情的傲慢。自己所喜欢的、只是那个闪闪发光的柳川直人的外表。

……胃部突然传来一阵绞痛。

她记得自己和朋友约好打算在暑假去同宿,去冲绳游泳晒日光浴,参加夏日庆典购买护身符……原本,一切都会和稀疏平常一样的日常,只是身边缺少了一个人。

但就像缺少至关重要的拼图一样,心脏被掏空般的空虚。。

从何时起……自己已经离不开他了呢?

而在此时,霞井忽然迎面撞上了满脸青肿、染着金发的不良学生,他捂着受伤的右半颊脸,正由身边的同伴搀扶着走在去往医院的路上。

自己对他有印象,这位先前和直人引起争端的人名叫星野。

“霞井学姐!”他见状抬起手,从惨不忍睹的面容中挤出微笑。

刚想说些什么,但嘴中仿佛空空如也,最终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应答声。“嗯……”

星野面露嫌恶地靠近霞井的身边,“霞井姐看见了吧?就是那家伙害得老大退学,呸,亏他们之前还是朋友………老大那么好的人,现在整日颓靡不振的。都是那家伙!柳川的错!”

星野愤愤不平地叫喊道。

“不是的……”

霞井内心十分清楚,自己当时完全知道直人是无辜的。但她微弱的澄清态度很快便被淹没在舆论的海洋中。

并且自己没有坚持。

但如今,她却忍不住为直人发声。

“啊?霞井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星野的表情似乎一时有些错愕。

“我是说!直人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人。”霞井发出了自己迄今为止都惊讶的声音。

“诶……”星野瞪大双目,愕然地问道:“为什么替他说话啊!霞井姐不也是很讨厌他吗。”

“我……我知道他是无辜的啊!”

霞井的话显然让他十分震怒,他凶恶地他冲上前去抓住霞井的肩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无辜的?怎么可能,老大就是被他陷害才变成那样的啊!就这样的家伙,居然,居然还有脸说自己也受到伤害吗。”

被使劲摇晃的霞井显得不知所措,紧咬牙关,害怕地后退了两步,游移不定的目光向另一边躲闪。“明明就是他自己犯下的错,结果嫁祸给了直人。我因为害怕没有当众澄清,所以事后我才不再与他联系,乃至疏远他。”

“你……!”就在星野更加冲动之时,从二人身后传来一阵浑厚低沉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放开铃羽。”

那是一位身着西装革履,面色肃穆的中年人,有着古板无波的深邃面孔,一看便是对生活与工作严厉且一丝不苟的性格。

“啊……”霞井的目光遽然收缩,仿佛成为针芒的一点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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