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井低着头,沉默地面对眼前名叫霞井直树的男人。
也是自己的父亲。
星野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在见到他拿起手机,正准备拨打警察署的报警电话时,不快地啐了一声,“霞井姐,我之后会听你解释的。”转身领着手下的人离开了。
“铃羽,这是怎么回事?我要听你解释清楚。”男人显得闷热的用手捋平西装的领带,锋利的剑眉下有着一双不苟言笑的深黑色瞳眸。
“爸爸,我……”霞井欲言又止,在他面前无论多久的,都永远像个小孩一样。严厉,刻薄,对一切都病态要求完美的父亲,是东京都财务省的中央公务员,和作为歌舞伎的母亲产生**后,便生下了自己。
她有时会觉得,自己流淌着肮脏的血液。
“是同学吗?”霞井直树依旧不依不饶地追问道。霞井缄默地点了点头,他用中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显得刻薄的嘴唇动了动,“看起来要给你换一个更好的学校,居然会有那样的社会渣滓缠上你。”
“不!”霞井猛烈地摇了摇头,下意识地喊出声,那是连自己都有些惊讶的声音。
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顶过父亲的嘴。她的心中产生了一股未知的恐惧感,在心中暧昧不定。
“爸爸,这只是一小部分人,我已经习惯那种环境了,谢谢你的关心。”最终,她还是故作平常的露出眉眼间的
“罢了。”他看了眼手腕上价值不菲的名牌手表,“去一家我比较熟的西餐厅吃饭吧,跟爸爸聊一聊最近的学业。我很久不回家,你又单独住着,作为人父我还很少关心你的情况,毕竟实在太忙了。”
他一边深深地叹了口气,一边用斜视般的目光看向霞井。
又来了。
那种如同对待着麻烦,像抛弃随处可见的垃圾般的眼神。
霞井绽放出与往常无异、千金大小姐般娴熟端庄的笑容,“嗯,爸爸,我我们走吧。”
他向街边挥了挥手,一辆出租车便停在眼前。他们乘上了车子,驶向西餐厅的方向……
而在另一边,躲在电线杆角落的安子目送着他们离开,双目微闭,深深地吁了一口气。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朝街上挥了挥手,很快便有一辆出租车停在面前。
司机师傅拉下车窗,安子一瞬间以为会出现一只中年海象大叔。
然而只是错觉,面前出现的是满脸倦容的普通大叔,胡子拉碴,简直就是女高中生最厌恶的油腻代名词。“去那里?”
安子感觉自己随身带的零钱都捏的出汗了,她立即坐进副驾驶座,系上安全带,伸手指向还没消失在视野里的那辆出租车,“请帮我跟上那辆车,谢谢。”
“噢噢噢!我一直期待着有人能说出这样的台词。请抓紧了!”
“根本不对吧,大叔只是让你普通的跟上而已。”安子连忙挥舞着双手解释道。
“嘛,又是结伴出行的吗,真没意思,我还期待着美少女侦探大战罪犯这类神展开呢,果然生活不是漫画。”
“大叔,这种年龄还有这种想法是应该夸你年轻吗……”安子看起来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
“年轻时候的我也是很热血沸腾的,年纪大了就被啤酒浇灭了。”
大叔扫兴地点了根烟,接着便一边念叨着一边转动方向盘,驱车追上他们的尾迹。
————————————————
人山人海。
佐仓明智,人气正盛的偶像组合,“银色之声”中最受欢迎的偶像。在线下有着不俗的人气,因为可爱到犯规的美貌和清丽悦耳的歌嗓,以及包容粉丝极致的温柔性格而迅速在互联网上火了起来,账号关注量累计破百万。并且还被邀请过为众多知名动画客串声优。
“明智酱明智酱,能亲眼见到她了本小姐真是——特——别——开——心。直人君现在跟本小姐表白的话我估计会立马同意哟。”
鸠夏的步伐快到我几乎追不上了,一边紧抱着兔子玩偶一边露出眉飞色舞的雀跃表情。脸上洋溢的高兴笑容令人看不出内在其实是中二病的事实。
“我不同意。”渡边阴沉着脸说道,接着便用威胁性十足的眼神瞪了我一眼。
我感觉脊背发寒,喂,不要那么看着我,我绝对没有那种想法啊。
我还没说话,绫濑便抢先还嘴道:“和这样腐烂的家伙结婚去确定不会让家里发霉吗,夏天发臭的垃圾袋就应该待在桶里等待回收吧。”
她依旧是那种看待垃圾般的目光,让我觉得她说的话绝对发自肺腑。
不过,如果在这里同意的话可就认输了啊。
“如果说我是垃圾堆的话,那想从我这堆垃圾里找出沙什么的的绫濑不就是……”我略一停顿了片刻,便见到绫濑脸色涨红,抱紧双臂,哼的一声将脸偏到一边,咬牙切齿气急败坏地说:“笨蛋,垃圾,渣滓以为自己是谁啊,就算我是流浪狗也绝对不会去扒你的。”
“这不是自己承认了吗……”
“呃!”无以还击的绫濑微微一愣,恶狠狠地抛下一句话:“以后自己做便当,就算你饿到前腹贴后背骨瘦如柴我也绝对不会帮你的。”
停,不好,这可是对我生命造成切实威胁的行为啊!
“对不起绫濑小姐,我为我的言行负责,请不要那么做。如果不肯原谅我的话就让我土下座吧。”我双掌合十,作出虔诚祈祷状地说道。
“哼,要是我那么容易原谅你的话岂不是太没面子了,这样吧,你就在大庭广众之下绕着我转三圈汪汪两声我就原谅你。”绫濑的脸上露出得意扬扬的表情,将手抵在唇边,嘴角露出小人得志般的雀跃笑容,用眼角戏谑地看向我。
“好啊。”
“绫濑小姐,请务必成为我的主人吧,汪汪汪。”我面无表情地地叫道,只不过没有绕着他转三圈,毕竟这样还是太羞耻了。
‘以后请以主人的名义向我下达旨意吧,反正只是主人的命令罢了。’脸皮厚如城墙的我,就差将头低到地面让她踩了。
鸠夏用难以言明的厌恶神情看向我,警惕性地抱紧怀中的兔子玩偶。“……变……变态,这就是死宅吗,恶心死了。本小姐诚恳认为急需火化呢。”
“唔!你还真做了,尊严呢,身为男人的尊严呢。”绫濑似乎也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其实仔细想想如果能成为美少女的饲养动物也挺好的,不用出门上班应付令人烦躁的人际来往,甚至连家庭主夫都不需要,只用每天提供温暖的抚摸即可,并且还有定期喂食的饲料和足以治愈人心的陪伴,所以,我敢直言这就是我的梦想啊。”
“你的梦想如果只是这个就太无药可救了吧。绫濑忍不住吐槽道,转身揪起我的耳朵,“上进点啊你这家伙。”
渡边将一切收入眼底,满眼沧桑地看向展览的舞台上,耀眼的聚光灯将中间的某个空位照亮,他喃喃地说道:“快开始了啊,安静点吧。”
原本吵闹的我们瞬间平静下来,被五花八门的应援棒点亮的会场足以容纳上千人,由光所聚成的海洋跌宕起伏,随着舞台上一个人的出现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浪。
那是一个极为漂亮,外貌挑不出一丝瑕疵,宛若天使般的少女,穿着富有青春动感的白色蕾丝短裙,胸前别着一朵绽放得绚烂的玫瑰胸针。头上戴着细长的、闪耀着银色光芒的缎带发卡,及腰的水蓝色长发在聚光灯的照耀下带着奢华的质感。
仿佛白藕般的纤细小手上戴着蕾丝手套,她走至话筒边上,将染着诱人光泽的樱唇凑近话筒,声音有着:“喜欢明智酱的粉丝们~yohalo,下午好呀,见到你们日思夜想的明智酱开心吗!”
传来的是排山倒海气势的回应,“开心!”
“被大家所期待着,喜悦着,我也感到非常开心唷。为一直支持我的你们,献上最诚挚的热吻吧。
说罢,她做了个飞吻的姿势,底下的粉丝们瞬间陷入了疯狂,我尤其担心万一掉下去估计会万劫不复。
不过,她身上确实有一种气质,可以如臂使指一样驱动现场的情绪,就连我也被深深的吸引了目光,情不自禁地呐喊起来。
鸠夏显得兴奋异常,丝毫没有平常公主般的矜持,两眼放光般的看向舞台上的明智酱。
“切……”绫濑用有些无聊的表情看向舞台,没来好气地啧了一声。接着转过头看到我陶醉在现场的表情中,纤细的秀眉往上一挑,眼神恼怒的踩了我一脚。
似乎踩一脚还不解气,甚至用脚后跟转了个圈,而且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给人筋骨寸断的感觉。
“疼……你在干什么啊。”我差点连冷汗都冒出来,捂住嘴压抑着即将吐出口的痛呼声。
“哎呀,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露出这种表情,真是不-知-廉-耻呢。”绫濑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
“看见你那**的眼神我就觉得恶心,说实在的还是建议人道毁灭好了。”
绫濑一边说着一边厌恶地偏过头。
“那么,明智酱将要开始献唱了。大家喜欢听哪一首呢,啊,投票结果已经出来了,那么,就给大家带来这首《鸟之诗》吧。”她向台下的观众抛了个媚眼,随着音响伴奏的响起,3D全方位无死角的清澈歌声瞬间响遍整个会场。
一旁的鸠夏蹬起脚尖,竭尽全力想要目睹明智酱的真容,但却潮水般的人群遮挡视线。直至渡边一只手将她公主抱起来,接着让她骑在自己厚实的脖颈上。
“哇呜……渡边,你,你在干什么啊!”鸠夏一瞬间愣了一会,接着精致的脸庞迅速被红晕染红。两只脚凭空乱蹬。“快……快放我下来,我命令你!”
她连口癖都忘了。
“现在看得清了吧。”
“我,我不是说这种事,我是说你现在在做的事啊。你知道吗,这里有很多人诶,会走光的而且很羞耻啊。”
“就说是父女关系怎么样,没有人会有异议的吧。如果有的话就让他明天因为右脚跨进公司门被开除好了,或者被扔到荒郊野岭打进水泥地里。”
“太残暴了,绝对不行。渡边你不是说要协助本小姐把组织洗白吗!”鸠夏揪住了渡边的头发,有些生气地拔了起来。
……他们两个的关系真好。
绫濑也望向了他们吵闹的方向,神情略有所思。
“有些羡慕吗?”
“啰嗦,渣滓直人。”绫濑瞪了我一眼。
“最近我被起的外号有点多啊。”我无奈地苦笑一声。
“哈,这不都你自己引起的吗,笨——蛋——”绫濑盯着我的双眼说道。
“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吗,感觉你今天对我的态度比以前更有攻击性啊。”
“生气?早就忘记那件事了,为你生气一点都不值得。”她的嘴角流露出不屑的讥笑,只不过目光却从我脸上偏了半分。
一般会做出这样的动作,都是不坦率的代表。
“我又没说是什么事,嘴硬也得动动脑子啊。”
“……和你没关系。”她愣了一下,毫不留情面地回嘴道。
望着这幅样子的绫濑,我知道她现在十分生气,依旧为先前的事情耿耿于怀。
我想起以前的绫濑,那是在霞井抛弃我之后,我心如死灰时的绫濑。
从见到她开始,她便是心高气傲,盛气凌人的模样,虽说有着凌驾于绝大多数人的外貌,但性格却是十分恶劣。常常会和我拌嘴,会把一些小事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偶尔在放假的时候会带着国际象棋来家里陪我玩,但经常是我惨败,她便兴高采地借此机会贬低我,或者约我出去一起采购夏季必备的生活用品,实际上是购买新出的文库本,并且向我安利这种事,还会一脸抱怨的向我吐槽神社的奇葩香客。
这样的她,在看见我受到打击从此一蹶不振时,担忧了。
在我第一次将自己困在房间里的时候,她站在门口叉着腰喊道:“喂,你不去上学吗?”
没有回应。
“喂,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这家伙是故意不理我吗?”
依旧没有回应。
“耍我吗笨蛋,快给我开门啊!”她气急败坏地转动门把手,却发现门并没有锁。
映入眼帘的是遮着窗帘,四周染着昏暗的客厅。
我蜷缩在客厅的角落,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已经发呆多久了呢,彻夜通宵了吧。
“直人……你这家伙,是怎么了?被人欺负了吗。”
她的声音传到我的耳膜内,站在门口边上的绫濑穿着居家短裙,流露出诧异神色的将目光看向我。
“我没事,我只是……被停课了而已。”发出自己都觉得怯弱、无能的声音。
那时自己的百般辩解,却在横加的指责下化作无力的轻叹。自己视为最好朋友的人的背叛,已经将现在的我摧垮了。
“停课?这是怎么一回事,给我交代清楚。”绫濑挑起纤细的秀眉,小巧的樱唇抿紧成一条线,满脸惊讶地看向我。
“……”一言不发,我垂丧着脸,蹲坐在沙发底下抱紧膝盖,将头埋进深处。
“不要装傻了,说给我听听!”绫濑强势地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赤红瞳眸呈现出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你不觉得,这像是在揭别人伤疤吗?”我冷静地回应她。
“呃……!”绫濑一时语塞。
“再说了,我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吧。”我用自暴自弃、像叛逆期少年反抗家长般的大声喊道,似乎是将自己的郁闷全部宣泄到无辜的绫濑身上。
“什么叫没有关系啊你这个白痴。”绫濑毫不犹豫地痛骂了我一顿。
“这当然是在关心你啊……你现在的样子果然很奇怪吧?所谓朋友,就是在痛苦的时候能将烦恼倾诉的存在吧。”
朋友?
我脑内划过平时与我勾肩搭背的、A的笑脸,隐藏在朦胧雪白,信任之下的丑陋。
“唔……呕。”残酷的回忆令我的肠胃痉挛蠕动,令我在原地颤抖着、捂着嘴作出干呕的动作。
“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样子,生病了吗。”绫濑慌张地蹙紧眉头,蹲下身轻轻地拍着我的背部,那么的近,仿佛人偶般精致的脸,瞳眸像镜面般倒映出我的脸,没有旁物。
“不舒服的话我可以带你去诊所,不要自己撑着。”
从这个角度看去,白里透红的姣好肌肤,隐约能触及鼻尖的苍白长发,仿佛欲有所求、微微轻启的嘴唇。尤其是注视着我,只倒映出我一个人的红色宝石。
如果是在平时,无论如何都绝对会心动的吧。
“哈哈哈,朋友?无论多么好的朋友,都会因为利益或者卑劣的借口背叛你吧,对吧。”我的嘴角划开一道讥讽般的苦笑,说着往日自己绝不会说出的话语。
“是的,就是这样,他人既是地狱。我不会告诉你的,就让我自己一个人,独自的烂掉在这里吧。反正没过多久警方就会传唤我,到时候你就听见一个名叫柳川直人的**犯出现在新闻……”
自怨自艾的抱怨还未说完,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我的脸上,清脆的巴掌声久久回荡在客厅内。
我这才注意到绫濑的眼神,已经充斥着愤怒。并且混杂着复杂的其他情绪、怨恨、不甘、以及一丝不屑与怒其不争的恼怒。
“破罐子破摔、自卑自弃的话说够了吗?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敢跟别人说,还口口声声说别人会背叛你,究竟是把谁看扁了啊你这白痴。”
“你要把别人的好意,贬低到什么程度啊!”
绫濑的眼中已经隐约泛出了泪光,见到我依旧低头沉默的模样,以几乎咬碎牙关的口气喊道:“你这个样子……真是差劲!”
她向后转过身,将我留在了原地,随着门扉合上的声音,一切归于寂静。
绫濑现在之所以愤怒,并非是因为我惹恼了她。
而是因为自己所珍视之物之事,被在意的人无情贬低了。
“所以,对不起啊。”我突然开口说。
绫濑愣了一下,随后冷笑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收获原谅了吗?原来你是想着这么简单事情的下半身动物啊。”
“你生气是因为我把你珍视的事情,看得太轻了吧。说什么‘这种程度也算救赎吗’之类的话让你无法忍受了吧。”
“哼,终于知道了啊,我以为你这迟钝的大脑要等到烂掉之后才会想起来呢。”
“因为在我心里有比这件事分量更重的事情,不止是安子,还有你,绫濑,你曾经也救赎过我,我认为我做过的事情,根本比不上你对我做出的牺牲。”
“诶?”面对着出乎意料的回答,绫濑用微微瞪大的惊讶目光看向了我。
是时候,为绫濑道谢了。
在那段灰暗时光,成为唯一试图将我拖出泥潭的、亮如白昼的光。
在我被霞井抛弃后,我几乎不在与人说话,甚至丧失了自主生活的功能,乃至连出门都无法做到,触碰到阳光便会胆怯,成为只会吃喝拉撒的行尸走肉。
绫濑似乎也察觉到什么,连声询问霞井对我做了什么。但面对缄默闭口的我,却一点成效都没有,校方也禁止学生私下向外讨论这件事,因此绫濑也没打听出成果。
后来,她只是默默地做好便当,将一份推到我的面前,一边看着我吃饭一边像自言自语地说:
“喂,你知道吗?其实我在弓张高中也没有朋友,一个都没有,和你形成反比吧。曾经的我一直认为你是个很优秀的人,体育万能,学习成绩优秀,给杂志社投稿也经常被采纳。”
“孤独吗?我倒没觉得,他们私下都认为我瞧不起别人,故作高冷,还编织了许多不堪忍受的谣言。与这样的虫豸交朋友的话反而会更难受的吧,我小时候也有过几个玩的好的朋友,但都因为我奇特的发色瞳孔而渐渐疏远,真是不公平啊……用相貌与成见来评判一个人。”
“父母为了让我合群,在暑假的时候将我送去夏令营,在那里我认识了一个改变我一生的男孩子,他叫做E君,当然是假名啦。其实仔细一看还和直人长得挺像的。”
“总之啊,E君也和你一样是个多管闲事的人,看不惯逞强凌弱,在同学将我疏远歧视的时候,将我强行挤进圈子里面,在去村子游玩那会也是他带着我爬山下河,去各种好玩的地方,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
“我仰慕他,E君就像一抹光一样照亮了我,后来,有一次我被调皮捣蛋的孩子们关在仓库内,里面很暗,一点光都没有,我很害怕,我怕黑的症状也是从那时候遗留下来的。”
“而在那时我不断的哭泣,不断地念着妈妈,很想很想有人来救我。我的泪也哭干了,脑子里也渐渐被绝望浸染,这时候我又想起了E君。像那样无所不能的E君,一定会来救我的吧,就像是每个女孩子都会梦想的救世主大人。”
“一边我念叨起E君的名字,一边想起他和我相处的点滴时光,正当我以为他果真不会来的时候,满身大汗的他打开了仓库的门。他逆着阳光站在那里,微笑着看向我。‘绫濑,我来救你了,不用再害怕了,跟我一起出来吧。’他摸着我的头,让我不在胆怯,牵着我手走出了仓库。”
“他就是救世主大人吧。我啊,非常非常喜欢他,喜欢到要结婚的地步,我愿意和直人你做朋友,有一部分原因你的性格很像他吧。夏令营结束后,我们要分开了,我一边哭着一边和他告别,他安慰我说‘绫濑,哭泣的话,一定会受别人欺负的哦,我教你,你要像这个样子——呵,你以为我会伤心吧,我才没有呢,傻瓜,你要给我走好哦。’这类的话。”
“以后对别人也这样吧,这样就没人敢欺负你了。他向我最后留的一句话,我之所以变成这幅难以靠近的样子起因也是因为他。”
“……”
长久的沉默,久得像是煎熬。她从地板上站起了身,被碎发掩住的前额仿佛蒙上阴影般,清冷的泪水从下巴滴落,洇湿如同花瓣般层层分明的裙角。
“振作起来,可以吗?”
她的嘴唇似乎是在说些什么,但我没听清。
为了……你的我。
她转身离开了房间,仿佛除了坐垫的余热外便再无世间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