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阴魂，你的阳气过于重了。”
奈何桥上，孟婆端着汤向眼前的阴魂提醒。
“你喝不得汤。汤的阴气与你魂魄深处的阳气相遇，你便难逃魂飞魄散的结局。”
“可是，不喝汤去投胎的话，下场可能还比不上魂飞魄散……”
阴魂仍然记得，在来奈何桥的路上看见的，那些因为迟迟没去投胎，而导致神志不清做错事的阴魂，被阴兵押去地狱的情景。
“如此，那你便去闯一闯这忘川河吧。闯不过，沉入河底永不入轮回。闯过了，便带着记忆再活一次。”
闻言，阴魂做出一个深呼吸的动作，用力点头。
反正，闯忘川河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永不入轮回。
走到桥边，直接翻身落入忘川河。
阴魂的一系列操作看呆了孟婆。
守在奈何桥上不知多少岁月，她还是头一次看到说跳忘川就跳忘川，没有一丝一毫犹豫的阴魂。
‘好冷……果然这忘川河不是随便闯的……’
阴魂几乎要变得透明。
‘可不能在现在失去意识啊……才下忘川河就没……必定会被笑话的吧……’
殊不知，它已在这忘川河中呆了许久。
换成阳间的时间，它不知不觉间已经随着忘川河漂流了七天。
忘川河畔，似血的曼珠沙华无风摇曳。
一道身影站在花丛中，注视着随忘川河漂来的阴魂，抬手打出一道流光。
“已临轮回，此时退却，岂不……嗯？”
流光还未接触到阴魂，便被莫名的火焰阻挡。
而火焰的源头，便是那忘川河中的阴魂。
“至阳的火焰……为何会在一阴魂身上出现……”
那身影凝视着围绕着阴魂的火焰，心中满是不解。
“也对，能随忘川来到这里的阴魂怎会简单。倒是我有点多管闲事了。”
翻手熄灭忘川河上的火焰，再抬头时，已不见阴魂。
“……还给我留了事做。”指尖轻捻，将覆盖忘川河一段河面的火焰熄灭，“它去的世界，和地府联系不深。或许，它可以让地府和那世界建立稳定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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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暖和啊……我这是投胎成功了吗？
“这里的惨状，便是由你这小丫头引起的吗。没有神之眼不说，竟在出生时便造成了这范围的冻结。”
小丫头？是在叫我吗？算了，再活一次，性别貌似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她的话是什么意思？我这是刚出生就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吗？
“你在修行一途的天赋，或许远胜申鹤。念此状是你无意为之，本仙亦不愿让宝玉蒙尘。本仙，便收你为徒。如今，先为你起个姓名。让本仙好好想想……”
好困……我这是刚出生又要睡觉了……
迷糊间，她仿佛听见……
“本仙想到了。日后，你便名为白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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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我又失败了……”
银发的少女端正的跪在一只蓝色的仙鹤前，满脸羞愧。
明明师父牺牲了自己宝贵的修行时间来教导她，她却毫不争气，体内微薄的仙力连一个基础的仙术都用不出来。
“无碍。你体内的两股相互冲突的特殊力量，即使是本仙也束手无策。你可以在维持着它们之间的平衡之余修炼仙力已是不易。关于仙术的练习，就暂且停止吧。”
感受到自己徒儿落寞的情绪，留云心中无奈。
早知如此，她当初怎会将仙术的修炼方法告诉少女。
如今，通晓理论却无法使用的仙术几乎要成为少女的心结了。
“夜已深了，早些歇息。”
留云张开宽大的双翼正欲离去。
“……师父！我想下山！”
皎洁的月亮高挂于夜幕，其清冷的光芒落在少女的银发上。
收回张开的双翼，留云对上白幽坚定的视线。
“可是见两位师姐入了凡尘，心生追随之意？”
“……不是的师父。我只是，想到凡尘走走。”
白幽的话，是说她的想法仅是感性而生，而非经过理性的思考。
留云不免皱眉。
“你可知，你的力量……”
“依我拙见，下山进入凡尘与你而言，是个不错的选择。”
对视的师徒一愣，转头看向深夜到访的客人。
来人身形高挑，身着洁白的神装与其眉宇间自然流露的威严向这对师徒宣告了他的身份。
“帝，帝君大人！师父，帝君大人同意让我下山了！”
如今分明已是深夜，温度本应趋于稳定且不高。
可现场的温度却急剧上升。
“哗！”
“收着点性子，每次面见帝君都是这般。今夜若非本仙提前准备好了湖水，你非得烧掉整个山头。”
不知何时化作人形的留云放下盛水的桶，看着自发梢不断滴水的白幽，眼中带上不悦。
但现在还有身份尊贵之人在场，她倒也不好发作。
转头看向岩王帝君，留云深吸一口气说到。
“帝君，让幽儿下山的决策实为不妥，还请您重新断绝。”
不顾白幽那控诉的眼神，留云期盼的看着岩王帝君，希望他能给自己想要的答复。
“既已出言，我又何须更改说辞。”
他的意思很清楚。
关于这孩子下山一事，我会支持她，不更改意见。
“帝君，幽儿她很缺乏独自在凡尘间行走的能力。仙术她无法使用，且她的力量虽强大却不可控。几年前由幽儿引发的大火，即便是帝君您出手了，不也用了一天才将其扑灭吗！若是她的力量失控，现场又无仙人或神明镇压，重现十六年前或几年前的惨状又当如何！”
留云一口气说了许多，语气也从平和变得激动。
白幽力量失控后虚弱的模样，如同用刀刻在她的心上，令她一想起便心痛无比。
白幽不能离开！
留云心中不断呐喊。
申鹤、甘雨精通仙术，难以遇见应付不来的危险，她自是放心两人在凡尘中行走。
可白幽不同，她用不了仙术，体内的力量更是不可接触。让她去到凡尘，这和让她慢性死亡有什么区别！指不定哪天就遇见危及生命的危险，或者力量失控当场离去。
“如你所言，白幽这孩子体内的力量一旦爆发我也只有避其锋芒。”
岩王帝君缓步走到还跪在地上的白幽面前伸手将她扶起。
“她是一只天生强大的雏鹰，她的归宿应是高天之上，而非安全的羽翼之下。几年以前我闲游至此，那时白幽正和甘雨就弱小团雀为什么要飞议论。”
岩王帝君的话沉默了白幽。
原来，那天和甘雨师姐说的话还有帝君大人知道吗！
可，可恶！居然让帝君大人听到她因为一只团雀引发的中二病发言了！
白幽在岩王帝君手下变成黑白色，裂纹迅速遍布她全身。
“嗯，看样子，这孩子不能亲口告诉你她说了什么。”
岩王帝君看着默默碎掉的白幽，转头看向留云。
“团雀为什么要飞？因为它们属于天际，所以必须飞上天际，哪怕结局是陨落。团雀弱小到令人发指，但这般弱小的生灵却以许多禽类只能仰望的姿态飞翔。留云，你可明白白幽想要高飞到底需要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