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校园祭结束后,言白榆便在也没有见到夜清浅,仅仅过去两天,对普通人来说,这两天是在正常不过的时间流逝,而对于言白榆来讲,如同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平时的课程本来就密不透风,现在又多出了突击考试,言白榆感觉自己像块海绵,总是不断地向外挤出,却连一次吸水的时间都没有。
等到了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她才发觉夜清浅已经两天没来上课了,从文初岁的口中得知了夜清浅请病假的事,虽然文初岁对此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两句,不过从她的表情来看,似乎对此并不满意。
副班长夜清浅不在,意味着她的工作量又要增加了。
同为夜清浅的好友,陆重楼的表态显得极为吃惊,平日的走廊,操场和食堂,总能看到他和夜清浅相互打闹的身影,一方面,夜清浅觉得什么市状元,什么一哥,这些光环背后的陆重楼只是一名富有幽默感,喜欢打篮球的男孩子罢了。
同样,陆重楼也觉得“冰山美少女”这个称呼放在夜清浅身上并不合适,她远比陆重楼想象中的会整活,例如上周,两个人为了一瓶牛奶发生争执,最后陆重楼败下阵来,眼睁睁地看着夜清浅把那瓶牛奶喝掉,结果就是,那瓶牛奶已经过期,食堂忘记清理了,以此导致了夜清浅整整跑了一节课厕所。
本以为夜清浅会难受一段时间,没想到她就像有治疗药水一般,瞬间回血,下课后接着跟陆重楼等人一起打闹,连言白榆都不得不佩服她那无敌的恢复力。
突击考试犹如暴雨一般袭来,那么出成绩的时候就像晴天霹雳,总的来说,言白榆这次发挥稳定,排名几乎没有变动,而何橘月却摆出一副苦瓜脸,瘫软似的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指着排名榜,痛斥着学校在某些方面如同光速的行动力。
第一天考试,第二天就出成绩,奇怪的行动力另老师们都措手不及,林修瑾刚拿到试卷,就看到了年级的排名,他寻找着夜清浅的名字,直到名次见底了都没有找到。
夜清浅没有参加考试,对同学来说是幸运的事,这次考试这么突然,连复习时间都没有,夜清浅没来参加考试简直是撞了大运,对老师们来说则看法不一。
“清浅生病了?很严重吗?”言白榆关切道。
“不严重,这是她自己跟老师说的,只是发烧而已,过几天就好了……”文初岁耸了耸肩。
记得夜清浅跟自己说过,她的父母出了事故,只剩下她一个人存活于世,想必她一个人在家肯定很难受,既要接受残忍的现实,又要照顾好自己,如今又生病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你……其实很担心她吧?”文初岁突然问道。
“诶?嗯……”言白榆点头,海蓝色眼眸中倒映着一丝担忧。
“这个给你。”文初岁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折叠了很多次的纸,随后将其展开递到言白榆的面前,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夜清浅的个人信息,自然也包括了家庭住址,就在言白榆对此愣神的时候,文初岁已经悄悄离开了。
这张纸应该是夜清浅的个人档案,只不过自己手里的是复印件,想必与曾经的文初岁脱不开关系吧。
先不提以前的事,既然有了夜清浅的家庭住址,那么自己便可以去看看她了。
既然决定好了,那么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吧。
秋意渐浓,苦苦挣扎的落叶也经受不住寒风的敲打,化为碎叶散落一地,光秃秃的枝干期盼着来年新叶发芽,殊不知秋色才刚刚开始……
言白榆走出地铁站,望向天空,落日余晖将一抹云彩染成橘红色,冷风迎面袭来,言白榆下意识地紧紧抱住自己,企图守护住最后一丝温暖。
根据文初岁提供的地址,应该就是这里了,言白榆环绕四周,附近都是清一色的居民楼,不仅外表相同,连建筑风格都一模一样,若不是每栋楼都有专属编号,言白榆怕是会在这里迷失方向。
“应该就是这里吧?”
言白榆的语气有些迟疑,反复确认后才敢走上楼梯,朝着楼上走去,走廊里面黑漆漆的,稍有不慎就会摔倒 原本就怕黑的她只得扶着墙缓步前行,期盼着能够早点见到夜清浅。
“咚咚咚~”
门应声而开,那个让言白榆心心念念的人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只不过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她的脸庞,原本就纤细的体型显得更加瘦弱,她迷离的双眼游走在言白榆的身上,其中不乏含有几分惊讶。
几日不见,便如此憔悴,言白榆被她这幅模样震惊到说不出话,傻傻地站在原地,嗓子里像是卡着什么东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来干什么?”夜清浅的语气出乎意外的冰冷,这并不像是她的性格,言白榆感觉眼前的人并不是夜清浅,而是一名审问犯人的警官。
“来看看你啊?你一个人在家,现在又生了病,肯定照顾不好自己……所以我……”
“回去……咳…你别过来……别把你给传染了……”
夜清浅用手捂住嘴巴,急忙向后连退两步,言白榆见她这幅样子,更加坚定了要照顾她的想法,不顾夜清浅的警告就要走进室内。
夜清浅哪能让她如心所愿,她抬起胳膊想要挡住言白榆的前进步伐,没曾想竟然身体一软,差点摔在地上,幸好言白榆及时将她接住,并扶着她来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后,坐在床沿边上伸出手感知着她的体温。
夜清浅的肌肤滚烫,宛如白瓷一样的肌肤此刻泛着微红,温度不降反而持续增长,言白榆问她有没有吃药,夜清浅如实回答,第一天感觉没那么严重,打算睡一觉醒来之后就好了,没想到这一躺就是半天,好不容易下了床后,才发现家里没有必备的药箱。
视线逐渐模糊,头重脚轻的感觉时不时地袭来,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夜清浅费了好大的劲,才烧了一壶热水,小心翼翼地倒在杯子里面,喝的时候还因为不小心,烫到了舌头,在她意识模糊的这段时间里,时间仿佛被定格,每过一秒都像是过去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她没想到言白榆会来看她,如同无尽的黑暗中投入一道光芒,那道光芒尽管看上去微不足道,但总比沉溺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要好的多。
言白榆打算带她去医院看看,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她扶着夜清浅坐起身,向四周搜寻着她的衣物,为她套上一件外套后,便准备带她去医院,在看向夜清浅,此时的她已经变得神志不清,一番抗拒之下,终于瘫倒在言白榆的怀中,喘着气,头痛欲裂。
“白榆,你说……我会死吗?”
言白榆被她这话吓了一跳,着急说道:“说什么傻话呢,你现在老老实实地跟我去医院看病,别想那些不好的事情!”
随着夜清浅的呼吸逐渐平稳,言白榆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搀扶着她缓步走下台阶,直至马路旁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后便火速赶往医院,途中,夜清浅倒在言白榆的怀里,突然抬起头:“呐……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啊~”
这句话令言白榆和出租车司机都有些尴尬,言白榆连忙干咳一声转移注意力,随后像是哄孩子似的轻抚夜清浅的脸颊,拨弄着她的发丝,有了言白榆的安抚,病痛的折磨似乎得到了缓解,那双海蓝色眼眸一直在注视着夜清浅,从未过离开半秒。
出租车扬长而去,言白榆搀扶着夜清浅来到服务台,巡诊护士为夜清浅量了体温,便领着她们两个来到了发热门诊,门诊医生问了一些相关的情况,言白榆只知道一些大概,对于其他细节一概不知,几番交流后,巡诊护士带着言白榆去挂了号,准备下一步的检查。
深夜十一点四十五分,陆重楼端着咖啡杯走到玻璃窗前,享受着片刻的宁静,被雨水冲刷过的城市散发着清新的气息,泛着月光的水坑因动而掀起涟漪,如同黑色童话般朦胧的世界展现在众人面前,他轻笑出声,又摇了摇头,接着放下咖啡杯,重新坐回仍有余热的椅子上,然后思考着题目的解答步骤。
“叮!您有多条未读消息等待查看~”
手机放在旁边,陆重楼居然忘记了将手机调为静音模式,他放下笔,点开手机屏幕查看信息。
原来是聊天软件发来的信息,名为“A班一哥应援会”的聊天群突然热闹了起来,群成员多数都是平时关系比较好的同学,所以开玩笑似的起了这么一个群名。
牛乳麻薯:正在点滴……超级难受(委屈猫头)
林深时见鹿:摸摸~还疼吗?
牛乳麻薯:嗯嗯,还好啦~幸亏还有白榆陪着我~
回想起言白榆放学之后急匆匆的样子,陆重楼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于是他也在群里说了一句。
神奈川与樱:感觉好点了吗?
牛乳麻薯:诶呦?这不是老陆吗?这么晚了还没睡觉,不愧是学霸大人啊~
神奈川与樱:(汗颜)先别开玩笑了,说真的,你的病好点了吗?
牛乳麻薯:感觉好点了……医生说在打两天点滴就好啦,到时候就可以回学校上课了,怎么,想我了嘛?
神奈川与樱:是啊~没有夜大美女的校园生活一点意思都没有(嫌弃)
聊了一会,夜清浅提到了自己想吃东西,可是天太晚了,况且言白榆经过一番折腾之后,倚在夜清浅身旁睡着了,看她熟睡的侧颜,夜清浅缓缓地脱下外套为她披上,随后叫来护士为言白榆准备了毛毯,白色长发如同瀑布般披下,洁白如雪。
神奈川与樱:你想吃什么?待会给你带过去。
牛乳麻薯:欸?都这么晚了,麻烦老陆你真的好吗?
神奈川与樱:哥们之间谈什么麻烦不麻烦,把想吃的东西发给我,我现在就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