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广南市郊区,握手楼内。
狭窄的房间里,一张双人床和卫生间已占据了八成的空间,剩余的空间也尽到最大的利用,整个房间虽然拥挤,却不乱,任何物品都摆放得井然有序,门后的角落里依着一台雅马哈的电子琴,但收进琴包里,上面已落着些灰尘。
卫生间传来一阵流水声,房间主人正在洗脸。她照着镜子,卷曲的长发因未打理而显得凌乱,眼睛布满血丝,黑眼圈显而易见,脸色有些苍白,似乎长时间没有充足的睡眠。
她呆呆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虽然没有作任何表情,但湿红的眼眶和低垂的眼睑已揭露她内心的伤悲与苦痛,那是每天夜里受往事折磨后的憔悴。她张开干裂的嘴唇,颤抖地吐出一口气,气息的尾巴钩住了声带,拉扯出一丝哽咽声。
她低垂着头,拖着双腿走出卫生间,慢慢地,她发现地上有一缕阳光,那是从狭窄的窗户外经过无数次折射逃窜进来的。她抬头看着窗户,看到了对楼的墙壁,白色的石灰因年久失修而干裂、脏秽不堪。
她缓缓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看着墙壁上的心型图案,那是由张张照片组成的,照片上有两个女孩,一个人是她。在一张照片中,另一个女孩注视着镜头,两只眼睛笑得跟月牙一样;另一张照片中,她含情似水,嘴角微微翘起。
她盯着照片看了许久,偶尔发出苦笑及抽泣声;时而面带微笑,时而面无表情,思绪被带往过去点滴。
突然,她掩面哭泣,哭声越来越大。狭窄的空间拥抱着她,所有物品都在默默注视着她,无声的慰藉让女孩的哭声渐渐消失。她再次陷入回忆。
“星彩……”
……
良久,女孩起身,开始撕下墙上的照片,每撕下一张照片,她都要回忆当时的情景,或苦或甜,她脸上都带着笑意。之后,她将照片一张张叠好,放在床上,走到门口,拿起琴包,用纸巾缓缓地擦去上面的灰尘。拉开拉链,琴键仍旧是象牙白,保养得很好,她在琴键上抚摸着,好似在跟记忆中的人儿牵手。
她将照片放进了琴包,拉上拉链,穿上鞋,走到门口。她回头看着生活了数年的房间,每一个角落都洒满了回忆,扫视了一遍,作了无声的告别。
她来到当地的公园,里面人烟稀少,偶尔能见几位老人在散步。公园一端有一条河,正值六月梅雨季,水流湍急,偶尔有几条渔船游过。
她坐在河岸边,看着流水,回想起当时她说过的话。
“江月,江月,江中的月儿,随水面一起沉睡,随水流一起摇曳,很美呢……”
现在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江面的月儿也本不应该出现,还是随水流一起消失在东方好。
她拿出手机,播放了李健的《美若黎明》。
[趁着你还没醒来
我已悄悄地离开
迎着第一缕风
穿过最后的雾霭
……]
此时此地,正是当时秦星彩为她庆祝生日的地方,她唱得就是这首歌,献给了她一生最爱的人。
虽是彼时曲,人不复当年。情犹在,人已逝。
[回望曾经的旅程
三言两语说不清
过去的已过去
今天已经到来
……]
曲毕。她把手机放进琴包里,紧紧地抱着,深深地吻了一下它,就像当时秦星彩唱完歌那样。
“星彩,我爱你。”
说完,抱着回忆纵身一跃。
“希望来生还能再作恋人。”
[我听见那天堂鸟已开始了歌唱
跑过来又跑过去的风还在游荡
我看见那梦中人走出彩色的房间
望着我说出了那句动听的语言
我听见了人们说起亲切的话题
歌声里的你和我会永远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