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一睡就像过了千万年,是因为太累了么?
睁开眼睛的一条缝,雪白的天花板代替了无暇的蓝天,压抑的墙壁代替了翠绿的树林。
这是哪儿?
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为什么我在这儿?”急忙环顾四周,我爱罗竟躺在自己的床上,只有勘九郎站在床头等他醒来。
脑神经痉挛般地抽搐。“离呢?!”我爱罗甚至怀疑和离的重逢是一场梦,梦醒了,人便不在了。
勘九郎失望地摇了摇头。
心被猛地揪了一把,我爱罗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飞速朝门口冲去。
凶猛地扭开门把,几乎把门撞落。
迎面撞上正打算进门的手鞠,被堵住了去路。“你去哪儿啊?我爱罗。”
我爱罗止住脚步,冲手鞠吼起来:“为什么把我带回来,我还没有听到她的回答!”
看到我爱罗着急的表情手鞠先是一怔,继而明白了什么,坏坏地笑起来。朝屋里问道:“勘九郎,你骗他啊?”
“什么?”我爱罗急忙扭过头,勘九郎已经背过身去,肩膀莫名地抖动,估计是在闷笑。
我爱罗一脸迷雾。“到底怎么回事!”
手鞠向后闪了一步,将身旁的人推到我爱罗面前。
离的衣服被换成了短裙的和服,粉色的梅花烙印在雪白的底子上,把她的脸印衬地更加艳丽。金色的卷发垂在肩后,燎人的眼睛望向我爱罗。菊花的香味越发弥漫起来。
我爱罗以为自己会随着那失而复得的欣喜一同融化掉,一时紧张地说不出话。
“才带她去梳理一下,你就紧张成这个样子啦?”勘九郎搭上我爱罗的肩,打趣地问他。
厌恶地甩开肩上的重量,“嘁,才没有。”我爱罗背过身朝屋里走去。
手鞠和勘九郎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若是过去对他做这样的动作,一定已经被他杀掉了吧。
离没有在意三个人的对话,她似乎对风影办公楼间挂着的壁画很感兴趣。看完这张,又跑去另外一张。第一次见到森林以外的东西,离觉得一切都好新奇。
“喂,我爱罗,未婚妻你不管啦?”勘九郎话还没说完,离就被闪出的我爱罗拉住手腕,一把拖进屋里,“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我爱罗,我们把马基叫来一起商讨下婚事。”看到这一幕,两人又哈哈大笑着走远了。
我爱罗坐回椅子上,叹了口气。看了看离,她又在阿乡了。
“这是什么?”
“椅子。”
“做什么用?”
“没什么用。”
“这是什么?”
“床。”
“有什么用?”
“睡觉用。”
“睡觉不该睡地上吗?”
“。。。。。。”
噔噔噔噔噔。我爱罗听见如雷的脚步声又叹了口气。
门被一把推开,一群十万火急赶来的大名簇拥在门口。一个个都表情严肃,老鹰似的眼睛盯住屋里的两人。
“那就是离。”手鞠指了指正在玩弄忍者卷轴的离向马基介绍道。
马基连看都不看离一眼,笔直走到我爱罗面前,一巴掌拍在桌上,桌面上的文件也跟着来了个跳跃。
“你到底要任性到什么时候!我已经答应了雷之国的联姻,你现在带一个来路不明的野女人回来想要做什么!”
话刚出口,衣领被猛地揪起,手指的骨架卡住喉咙,马基有些难以呼吸。
“我有同意过联姻?”不知何处来的愤怒,我爱罗露出狰狞的表情。
马基被我爱罗的动作吓了一跳,语气也被吓得变了韵。“那你带这个女人回来想要干什么!难道你还想和她结婚吗!”
“是的。”
“哐”的一声,马基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全场被惊地失去呼吸,所有人都不禁望向角落里的离。
她的眼里满是慌乱。
“我爱罗。。。。”离被大名们盯得有些害怕,无助地叫他的名字。
我爱罗已经坐回椅子上,“手鞠,立刻通知雷之国,取消婚约。”
“不可以!”马基吼叫着从地上站起来。
我爱罗沉默,没有理他。
那个人为什么这么生气?我做了什么?他们要这样看着我。
“她是最有能力的人。”我爱罗说出令所有人都震惊的话。离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森林以外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吗?我该怎么办?逃走吗?
逃走。大脑没有允许自己考虑更多,举步向门口冲去。
手却被一把擒住,挣脱不开。离回头看向我爱罗,满眼的冰冷,一直寒到心底。
“我爱罗,跟我出来一下。”站在大名之首的海老藏公公突然说话。
我爱罗抬头看来一眼那个说话的人,松开了手,朝海老藏公公走过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回了头,“在这儿等我。”
她的表情黯然失落。
外面的天是阴的,风沙已经停了下来,满天的乌云。
我爱罗跟着公公走了很久,一直走到沙隐村最高的山丘顶上才停住脚步。俯瞰远处,脚下是孤独繁华的沙隐村。
“告诉我一些她的事吧。”海老藏公公向我爱罗说道。
“你想知道些什么?”
“你什么时候认识她的?”
“十年前。”声音跟天气一样,冷冷的。
“她是什么地方的女子?”
“被遗弃在森林里的孤儿。”回答得很老实。
“为什么说她是最有能力的人?”对于沙忍来说,这才是他们最重视的问题。
“她能用声音控制所有兽类。”
海老藏公公一惊,“这样的能力,从未见过。”衰老的白眉垂下来,陷入了沉思。
“那个孩子身上有菊花的香味。”海老藏公公突然抬头望向空中的乌云,空洞的双畔不知是什么眼神。
“她出生的时候被包裹在菊花堆里。”我爱罗忆起丧告诉他的话。
乌云夹杂着咆哮的雷鸣从天空劈下,惊起林中一群黑鸦,嘶叫着朝更深的林子里飞去,挥动翅膀的声音,我爱罗听的真切。
海老藏公公回头朝我爱罗走了几步,与他并排站着。
“我爱罗。”海老藏公公语重心长地叫他。
“菊,乃是死亡的象征。”低沉的声音传进我爱罗的耳里。
“离,即是伴着死亡而生的少女。”
雨水如嘶如吼地落下。
“伴着死亡。。。。而生。。。。”心脏被突如其来的定义扔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从来没有想过,离的存在,竟是悲剧的序幕。从来没有怀疑过,那淡淡的菊花香,竟是死亡在蔓延!
“我爱罗。”海老藏公公唤醒震惊的风影。
“我不会完全否认她。可是如果她成为你的妻子,风之国的风影夫人,她那独一无二的能力则会在给沙隐带来幸福的同时,也必定伴随着灾难的降临。”
没有什么言语能够言明我爱罗的心情。是失落,悲痛,惊慌交杂在一起的感觉。
“即使是这样,你依旧要和她在一起吗?”海老藏公公又向前迈了几步,两人背对着背隔开了一端距离。
即使是这样,还有和她在一起吗?我爱罗有些痛苦地扶住头。
闭上眼睛,眼前尽是关于她的记忆。“我立下誓言,虽然我还不知道该怎样做,但是我要使你摆脱罪恶的宿命。”离的声音传进思绪,一遍又一遍刺痛他的心。
明明说好了要一起摆脱痛苦的命运。明明说好了在一起很快乐。明明在她的拥抱里才有最温暖的梦。明明一起说过那么多的誓言,可是在听到离背负着那样的命运之时,他怎么就全部忘记了呢!
我爱罗怎么可以忘记呢!他强烈地指责自己。
即使背负着这样的宿命,可是她依旧坚强地活过来了!坚强地守护着森林,坚强地面对离别,坚强地等候自己!坚强地对自己说,要改变罪恶的宿命!
雨越来越大,铺天盖地地击打在脸上,冰冷的疼。
终于在痛苦中找到答案。
海老藏公公见我爱罗的表情变得缓和了起来。
“那便让我来改变她的宿命吧。”我爱罗说得坚定。
第六回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