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出门。途中遇上了一头龙和一只蝴蝶。体验了一回自由落体。接下来要去参加一场战争。
真是平凡又美好的一天,呵呵……
呵呵你妹!
阎小河在心中怒吼:
这究竟是哪门子的超展开啊!
黑发女子冷眼盯着他的反应,轻声道:“你想拒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围的空气瞬间下降了十几度。
“绝对没有!”
阎小河浑身一抖,讪笑着说:
“但,妳刚才提到过的觉醒……是什么意思?妳总该让我提前明白吧,否则突然变成了和妳一样的魔法少女,我想我会上吊自杀的。”
魔法少女……是什么?
扎朵丝面无表情地想:
听起来真蠢。
於是她不耐烦地一把扯下了阎小河上身的制服。
“诶诶,妳做什么?”
阎小河措手不及地惊叫,不过他稍微扭捏了一下,也就乖乖就范了。
“这道圣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扎朵丝指着他的胸口,淡淡问道。
在那里,有着一团极其复杂的花纹,正散发着滚烫的热度,彰显它的存在。
这道印记,是阎小河在两个多月前突然发现的。
那天,他貌似喝了个酩酊大醉,一边哭得像个**一边入睡,结果凌晨四点头痛醒来,就发现了它。
它一直都是一片漆黑,如同一个精心设计的刺青图样。因为从来没有任何异样,阎小河也就没有特别在意,不了了之。
此时,却如同沸腾般化为了鲜艳欲滴的血红。没想到刚才胸口灼烧感的源头就是它。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应该是七十多天前……”
阎小河面色难看地回答,发觉自己似乎真的不是一名被误抓的路人了。
“妳说它是圣痕?意思是说,这难道是一个伤口?”
“不。”扎朵丝却说出了让阎小河始料未及的话语:“圣痕即为你身具异能的证明、你身为一名异能者的象徵。”
“异……异能?”他扯出了僵硬的笑容,“我没有听错吧?”
原来不是魔法向的作品,而是超能力吗?嗯,意外的老套呢。
他微微嘲笑。
“你必然是经历了某种事件的刺激,导致异能血脉的复苏。现在,我则将彻底唤醒你的异能。”
扎朵丝面不改色,秀出了她那过分苍白的胸口。那里,也有着一个血红色的纹身,或者说圣痕。
它的线条精致,看起来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蛇,又像是一把抽象的锋刃。
“是……类似读心术或人体发电之类的能力吗?”
阎小河想起不久前的刺激一幕,不由面露犹疑。
“那么,刚才那个蝴蝶女孩的异能,是瞬间移动?”
若是平时,要叫他相信这种毫无科学根据的笑话,是说什么也不可能的。但亲身经历过那场万里高空之上的自由落体後,谁又还能肯定自己所抱持多年的常识并非是无知呢?
“你所描述的不是异能,充其量只能算是技能。”
扎朵丝却否定地嗤笑。
“异能是更具体的事物,例如一种武器,例如一种生物,例如一种器官。我的异能你刚才也见识过了,是黑金之翼。”
呃……?
阎小河一呆。
只见她轻扬起手,一道细小金光在空中勾勒起了什么。眨眼间,具现成一把异常巨大的恐怖利刃。正是先前那个轻松将一辆卡车斩成两段的超级凶器。
黑发女子肆意一挥,墙上的街头涂鸦立刻被拦腰划过。无声无息,却留下了一道夸张的裂痕。
很好……很强大……
阎小河的眼角微微抽蓄。
“其实我也挺期待你的异能会是什么。”
她淡漠地说,一点也看不出来有哪里期待。
“方才你也感觉到了,你我之间受到庞大吸引,这是异能相性极佳的缘故,也因此,我才找上你作为我的搭档。这并非巧合,而是必然。”
语毕,扎朵丝冰冷的手抚向了他的胸膛,并抓住他的手,贴上自己胸口。
“诶……!”
阎小河还来不及有任何遐想,很快就感到自己被一股温暖的海洋所笼罩,忍不住闭上双眼。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朦胧间,似乎有什么冰冷却彭湃的、陌生却亲切的事物,正在从体内缓缓涌现。
阎小河忽然有种错觉,他就是一头破壳而出的异兽。羽化中,颤抖着展露出骨节分明的薄翼,爬向新生……
“这,就是你的异能?”
扎朵丝收回手,皱眉审视着眼前的一幕。
当那股暖洋洋的能量散去,阎小河再度睁开了眼。
他的面前,竟然悬浮着一把剑。这个景象却并没有带给他任何惊惶,只有平静,以及莫名的愉悦。
这是……我的异能……?
它的剑身滢白而纤细,长约一米,模样寻常,却蕴含着森冷的寒气。
阎小河想要看得更仔细些,意欲方生,剑尖便狠狠指向了他。
“唔呃……!”
阎小河一惊,细剑便瞬间倒飞而出,稳稳插入了水泥地面。
“它是什么属性?金、闇、龙,甚至……梦?都不像啊,这怎么可能。”
扎朵丝不解地自语着,没有理会阎小河的菜鸟行为。
良久,她才摇了摇头。
“算了,反正你我契合度之高是绝对错不了的。接下来,我将为你示范进入圣域的手段,你给我牢牢记好了。”
她伸出了一根手指,连连轻点在了少年双肩、胸口、下腹,最终眉心等处。
一股股细小的热流传入了被触碰的地方,阎小河只感到它们以一种奇异的路径快速流动了起来,然後缓缓消失不见。
“刚才那是什么?”他茫然地问。
“那是我的界质。你必须记下它的排列途径。我再示范一次,你最好尽快熟悉,否则杀了你也只是我一个念头的事。我说到做到。”
扎朵丝冷漠地威胁,手指轻触阎小河胸口等部位,重复了方才的行为。
“等等,界质是什么?我要怎么……”
阎小河抗拒着她冰冷的指尖,但那股奇异的能量已兀自开始流动,只好闭上眼细细感受。
然而……不可能。
完全不可能。
同时在身体五处不同地方,以五种不同的路径移动;时而进退纵横,时而腾伏旋转,根本不是说记下就能记下的。
“这股力量就是界质,而且我也拥有?”阎小河沉声提问。
他知道,这大概就是类似奇幻作品中的魔力的能量。他不知道的是,如果自己是达不到要求,扎朵丝会否真的杀了他。
反正他一点都不怀疑她有没有这个能力。
“你当然有。”
扎朵丝肯定道:
“界质是催动异能的原料,你连异能都使出了,又怎么可能没有界质。具体如何使用,那是每一名异能者的本能。我不必教你,也无法教你。”
这不是等於没说吗……
阎小河无奈点头,看向了地上的滢白细剑。
本能……本能……
就是说,像控制手脚那样……?
他深吸一口气,闭目良久,忽地微一抬手,那把剑便开始和缓地颤动,从地上漂起,飞回他的手中。
他惊奇地注视着这一切发生。
该怎么形容呢,总觉得,莫名有点可爱啊……
阎小河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意,仔细感受着从剑上传来的奇妙气息。
忽然间,一股暖流源源不绝从刀身涌出,决堤般灌溉向他全身。所经之处像是被点燃的火苗,充满了勃勃的力量感。
“它叫飞霜。……霞刀飞霜。”
阎小河紧握着手中之物,眼前愈发明亮。
没人告诉过他这把刀的名字,但他肯定它就是这个名字。只能是这个名字。
“很好。”
扎朵丝微微颔首,眼神凛冽依旧。
她再次在阎小河浑身几处轻点,灌入微小的界质,操控着做出精密的运作。
“这一次,我希望你随我一起运行界质。快。”
“好的……”阎小河连忙试着催动体内的新生能量,尽力模仿她的路径。
虽然他对这界质能够控制自如,简直比呼吸还寻常,但他的运行速度却完全追不上扎朵丝。
这就好像初学者笨拙地想要跟上大师的舞步。别谈细节,整体上也失误连连,并且偏差愈来愈大。
扎朵丝却不气馁,重新示范了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重复着相同的行为,直到阎小河逐渐开始熟悉了部分规律,然後终於有了新的进展:
“我发现了,它们似乎是在以两种不同的原理在活动,一条是主要路线,同时却蔓延出无数细小的分支……”
阎小河斟酌着说。
和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一本正经谈论着如此不可思议的话题,让他忽然有点想笑。
如果现在有人听到我们的对话,应该会认为我们有中二病吧……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
“但是,频率实在太快了。妳能不能放缓它的速度,或者只先专注於部分区域?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妳也明白吧。”
扎朵丝却冷冷瞥了他一眼,将那把巨刃稳稳抵在他的脖前。
“我自然明白涉及‘空间干涉’的秘技超出了你的能力范围,但你除了超标达成,别无选择。我也别无选择。所以,你最好别逼我……”
阎小河冷汗狂飙,动也不敢动,深怕一个不小心被刀锋划上那么一下。
他可不认为自己的脖子会比水泥墙还硬……
“锵———”
毫无预兆地,却见扎朵丝冷不防转身,手中巨刃疾速挡於心口,传来钢铁碰撞的声音。
一颗扁平的子弹落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悦耳碰撞,紧接着,远处才传来一声震天的枪鸣。
这颗子弹竟是比音速还快上几分,却依然被扎朵丝给挡了下来——毫不勉强地。
“啊……真是野兽一般的直觉……”
巷口缓步走入了一个纯白色的男人。
他朝扎朵丝鞠了一个躬,拘谨地微笑着;彬彬有礼,却始终噙着一抹冷意。
“欢迎来到帆尼提市……方才的试探并非有意冒犯,还请见谅……”
这名男子的着装风格极为诡异,走在人群中必然会引来频频侧目。
白色的头发、白色的西装、白色的眼镜、白色的阳伞……
全身上下无一例外都是毫无色彩的惨白,就连他其中一只眼睛,竟也是妖异的白瞳。
阎小河见到他,忍不住大吃一惊,皱眉叫道:“你怎么在这!”
他这般反应当然不是惊喜。两人关系明显不佳。
确实。男子名为瘟天地,与阎小河就读於相同的学园。两人平时没有交集,却莫名地互相厌恶,每次见面一般都没好事。
“即使迈入了异能界的大门,你也是一如既往的无礼呢……”
看着阎小河浑不在意裸露出的上身,纯白男子恶劣地大笑。
“虽然还是看不出来,但我现在确信你不是一个女人了……勉强……”
“你才是女人!”
阎小河气得牙痒痒,重新穿回了制服。
从外表上来看,他有着一头及肩的黑发,对一名男性来说,是显得相对长了些;那过份白皙的肌肤,也显得相对娘了些。
再加上那双漂亮的桃花大眼,无论他再怎么坚持自己是一名风流倜傥的美男子,在所有人眼中,就是一只极品伪娘。
“你是男性?”连扎朵丝也异样地瞥了他一眼。那毫无作伪的惊讶让阎小河的男性尊严十分受伤。
忽地,扎朵丝将手中巨刃朝某个角度刁钻地一挡。
一声碰撞,又是一枚子弹化为废铁落在地上。
“你是这一带的负责人?”
扎朵丝偏头看向了瘟天地,面无表情。
“我没记错的话,你们的工作似乎是记忆抹除,不是讨死。要是再不知好歹,就休怪我……”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宽大的漆黑双翼一振,爆发出一股飓风骤雨般的无形气势。
“我绝然没有干扰您的意思!”
瘟天地冷汗直流,再无法维持虚假的从容,急促道:
“偷袭的那个蠢货是我的同事,但她一切所行仅代表个人,与我无关!”
见他这副窝囊样,阎小河很想放声嘲笑,可惜他自己腿都软了,比前者还不堪得多。
“那么,你难道是专门来打招呼的?”
扎朵丝冷笑质疑,作用在瘟天地身上的恐怖气势瞬间翻倍增长。
浑身界质反射性运转,却无法带给瘟天地那怕一丝安全感。右眼白瞳异光涌动,他在瀑汗中颤抖着身躯,咬牙勉强道:
“我懂得「界质同调」,此行是特地来进行协助的!”
这番说辞似乎起了作用,瘟天地顿时感到压力骤失,不禁松了口气,露出死里逃生的苦笑。
地狱般的压迫感瞬间消失,阎小河也大口喘息了起来。
他发现在方才短短几秒内,自己的界质竟有了翻倍似的增长,似乎是在强烈的威胁下,被从潜藏的深处给强行逼出。手中的霞刀飞霜也更明亮了几分。
“协助?只怕是别有用心吧。”
扎朵丝凝视着瘟天地,不置可否。
“你是‘天罚’的人?难怪我会被迫与这个刚觉醒的人类作为搭档,看来真如我所说,是必然呢。如此处心积虑,表面上对我不屑一顾,看来也并非没有忌惮……”
她轻蔑地嗤笑。
瘟天地不动声色,没有肯定却也没有否认。
“既然如此,就快点助他前往圣域。我要求你……”
扎朵丝再次将一枚天外飞来的子弹击碎,漠然道:
“在三十秒内成功,否则你们两个都得死。”
“喂喂,妳这就相信他了?”
见扎朵丝竟然主动妥协,阎小河登时不安地嚷嚷:
“这家伙和我的关系很差,怎么可能会主动来帮我们?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目的,但他肯定是心怀不轨!”
“你还真对自己正被卷入的是什么一点概念也无啊……”
瘟天地看着阎小河,充满恶意地笑了。
“没错,我确实是心怀不轨……我这么说好了:如果你死了,我必然是会以香槟欢庆的。而我,现在已经准备去买两瓶Moët大肆庆祝了……”
“因为参与到了天尊战争,你……必死无疑!”
他那灰白的右瞳猛然扩散开来,浮现出一个沙漏似的几何图形,以诡异的姿态急遽轮转。
什……!
阎小河忍不住瞥了一眼,只觉脑中一阵恍惚,体内界质竟开始自行运作、流动,赫然就是他先前再怎么尝试也无法成功的‘秘技’。
在失去与这个世界的连系前,阎小河最後看见的,是扎朵丝那近乎看待着一只垂死蝼蚁的……
平静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