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筱桃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扎朵丝默默地想。
她的实力虽然低下,天赋却无庸置疑。
作为一名新人异能者,阎筱桃不只拥有异常的初始界质量,还有作弊般的学习能力。
扎朵丝花半年时间摸索、七年时间精通的秘技:「涡」,阎筱桃在几天内便能够初步应用。
只要给予她一段时间成长、接受灌溉,未来她必将茁壮得超乎任何人预料。
但是,她有着显着的缺点。
——性格。
善良、热心、宽容……这些都是阎筱桃最致命的缺点。
这个世界,必须要残酷,必须要忌妒,必须要贪婪,才可能活下去。不只是在圣域,在表世界也同样如此。无法做到的人,只会因此而死去。
不过,扎朵丝并不担心。
她知道阎筱桃会蜕变的。在这一天来临之前,她会负责保护好她的命。
总有一天,阎筱桃将会抛弃现在的天真心态,成为一名冷血的强者……在经历过一次次背叛之後。
扎朵丝冷笑。
阎筱桃现在身边的人,那些被她所认定为朋友及亲人的家伙,没一个是好人。包括她的母亲。
扎朵丝相信,这些人没有一个安着好心。阎筱桃在她们眼里,只是一个能够利用的方便工具。
友情?亲情?爱情?
在圣域,为了爬得更高,没有人是不能舍弃的。有时候,愈亲近的夥伴,反而愈比不上陌生人来得值得信任……
背叛,扎朵丝见得实在太多了。所以,她不会再相信任何人。包括阎筱桃。
当初缔结契约时,‘给予对方无条件的信任’这说词,其实根本不成立。
要是扎朵丝想,她确实能在进入阎筱桃的异能核心後,将它摧毁。但是反过来,以阎筱桃当时的实力,想对扎朵丝的异能造成任何损伤,无异於痴人说梦。
搭档……
抱歉。
我,必将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妳只要乖乖地……协助我就好。
扎朵丝满面漠然。
长时间不顾界质消耗的疯狂追赶,她与前方的卓媞迷距离愈来愈近。
然而,眼看即将追上目标时,卓媞迷的界质反应却在她的感知中陡然消失。
怎、怎么回事!
她使用了「潜在抹除」……?
扎朵丝面色剧变,不过很快,她就镇定了下来。
不。
不太可能。那种程度的秘技,她根本无法使用……
那么,就是躲回了里世界吗?带着阎筱桃一起……?
扎朵丝双目冒火。
若妳真想尝试死亡的滋味,我不介意奉陪。
下一秒,她的身影消失在了海面上。
……
阎小河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定君织默默地想。
很小的时候,她俩就在长辈的介绍下认识了。在凡尼提最大的沙滩上。
那一年,定君织和阎筱桃都只有七岁,当时的方舟集团可还未变成如今的庞然大物,凡尼提也还不叫凡尼提,只是一个对特定人群开放的普通私人岛屿。
说来也妙,那时候的她们俩互相可一点都看不对眼。
已经是位小小异能者的定君织对外表比她还漂亮的阎小河一点也不喜欢,而且他只是个普通人,和她生活在截然不同的世界,除非他以後也觉醒异能,两人绝对不会再有交集。
至於阎小河,对态度高傲的定君织当然也喜欢不起来,於是他便恶作剧地藏起了她的衣服,却被定君织当场发现,狠狠修理了一顿。
结果,双方父母都一个劲地向对方赔罪。揍人的定君织有错,自讨苦吃的阎小河当然也有错。两个本该是萍水相逢、点头之交的异能家庭就这么阴错阳差地熟络了。
呵呵,真怀念啊……
她又想起了那一天,阎小河最後一次带着她兜风的感觉。那天他车开得特别快,快得让人沉醉,像是能够就这么乘风离去。
电台播放着忧伤的淡淡蓝调。午夜公路的路灯如此催灿,指引着他们漫无目的地前行。
他们笑着,也哭着,只想忘掉一切,不敢停下来。如果真能就这样一直开下去,该有多好?
可她终究还是做了选择。她选择面对现实,放弃这段关系。阎小河不想放弃,但他尊重她的选择,尽管他连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只当自己哪里做错了。
最後分别时,他搂着她的温度,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定君织微笑着,心中却在无声流泪,因为,那些时光无论如何再也回不去了。
她的父母已死,只剩下她与妹妹相依为命,小河的父亲也已去世,母亲希尔琼则像是完全变了个人,由当初那名和蔼可亲的女人变为了如今冰冷的模样,甚至还成为了蝎巢的首领。
“大人,到了。”这时,驾驶者目不斜视地提醒了一声,声音恭谨却冷漠。
定君织连回应都懒得奉上,淡然下了这辆价格不斐的路特斯Evora,随手唤出异能,大步跨入耐苦门的别墅大门。
白金长弓喷吐着火舌。
忍受了这么久,也是时候摊牌了。
她已经有了,改变一切的决心。
……
雪尔塔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忒弥丝默默地想。
如果所有参加了天尊战争的人都是疯子,那么,雪尔塔应该是当中最疯狂的一位。
他再无知,也不可能不知道这场战争是可以随时弃权的。
只要将「死契」解除,就能够从这场深渊脱身,重新回到他所向往的日常生活。
天尊战争中的弃权者,将会失去一生修为和异能之力,对某些人来说,简直比死亡还恐怖。
但雪尔塔若打算弃权,所要付出的只有那微不足道的实力。变回普通人,再怎么也比丢了命好。
除非,他是真心在为他的搭档担忧,为此甚至不顾自身安危。
当然,忒弥丝认为这几乎没有可能。
应该是他还有其他後路,或者……受到了某种约束?
圣域人和表世界人不同。如果契约的另一方胆敢弃权的话,本质为界质聚合体的圣域人,就会瞬间灰飞烟灭。
所以,祈祷者组合中,虽然大多为圣域人的一方实力较强,但拥有一线退路的表世界人,往往占据更多主导权。
躺於床上,一身洁白睡袍的忒弥丝静静沉思着。
祈祷者中,谁也不可能蠢到认为自己就是最强者。即使如此,他们为了成为尊者,仍选择赌上性命,义无反顾跳入这场豪赌。
在忒弥丝看来,这并非勇气。
他们,只不过是没有了退路的可笑家伙。
带着必死的决意,以及说不定能够胜利的侥幸,抛弃理智、放手一搏,却浑然忘了这不劳而获得来的力量,会否只是揠苗助长。
是的。
忒弥丝瞧不起通过天尊战争成为尊者的人。
他们卑微地向神祈祷,只为了那百分之一机率可能发生的垂怜。
表世界中,有着七名尊者存在,里世界则拥有二十三之数。而天尊战争,才举办了十届而已。
也就是说,通过自己力量达到尊者境界的存在,是那些投机取巧之人的两倍。
忒弥丝的眼神火热。
尽管她还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异能会之代理人,她坚信,总有一天,她也将成为一名尊者。
依靠自己的努力。
……
那家伙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霍倩默默地想。
本来只是个意外认识的少年,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在那种情况下相遇。
不对,也不算是相遇,毕竟是自己单方面从监视器中看到他罢了。
没想到他竟然是一名异能者,还成为了这次事件的最大功臣。唔……果然人不可貌相吗?以後自己执行个人任务的时候,说不定可以找他帮忙?
他的实力看起来很厉害啊,那么多人都没辙的强力对手,却被他一招搞定了。不知道他到底是几阶异能者?
不过,从那么高的船上掉了下去……
希望他没事吧。
舒舒服服地泡完澡,霍倩出浴後,随便围了条浴巾就倒在了床上。
没多久,门铃却突兀地响了起来。
霍倩一惊,下意识地瞥了眼时间。
五点零二分。
这个时间点……会是谁呢?
她正准备套上衣服,门外却传来了熟悉的男性声线:“是我。霍倩,妳睡了吗?”
“原来是严队长。正准备睡呢。你怎么会特地来找我?”
霍倩满面疑惑。
她住於的这间公寓虽然环境不错,但却在四楼,基本上没有碰巧经过的可能性。
鬼使神差地,霍倩瞥了眼镜中的自己。
宽大的T恤下,白皙娇躯若隐若现,一双长腿毫无忌惮地秀出。
男人看到,应该会有感觉的吧……?
她微微脸红,却狠狠咬了咬牙。
要是再不下点狠药,以自己的体质,说不定到了三十岁还找不到男朋友。况且,对象还是严队长这么好的男人……
虽然脸上的胡渣邋遢了些,却平添一种沧桑的男人味。为人成熟,收入稳定,简直是一名标准的黄金单身汉。
最重要的是,跟我还有同事关系加成……!
霍倩用力点点头,满怀期待地开了门。
然後,却发现门外站了两个人。
“霍倩,北太平洋上的某座监狱岛上发生了相当严重的情况。”
“这一次,我们整个机动小组都要出动,同时将联合来自阿拉斯加、华盛顿等其他州的菁英警力。”
严勤军朝她颔首致意,飞快地讲述了起来。
他看向霍倩的時候,一点也没有她预想中的窘迫神情,双目清明,甚至连一丁点的惊艳也没有,好像她这么个刚出浴的薄衣美人根本不存在。
然後,严勤军介绍起了他身边的短发女人。
“这位是奥蕾儿·弗兰希亚,国会搜查官,同时是一名三阶异能者,这次将协助帆尼提警备队的任务执行。”
霍倩礼貌性地朝对方点点头,却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死死盯着她,奥蕾儿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焰,伸出了手:
“妳好,美丽的霍。这次任务请多指教。”
“呃……請多指教……”
霍倩和她握了握手,想抽回手时,却根本纹丝不动,不由满头黑线。
到底为什么我的魅力只对女人效果拔群啊喂!
……
这丫头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寒秋夜默默地想。
她又被阎筱桃救了一次。
明明刚才都对她那么不客气了,在遇到危险时,她却仍奋不顾身地选择相救……
不。不是选择。
因为,那分明是她下意识的反应。
下意识地,挡在了她的身前,以手中之刀没入了来袭身影的脑袋……
这是,她认为寒秋夜的性命比她自己的命还重要的表现。
寒秋夜不由默然。
自己,何德何能值得她如此重视……?
明明只是暂时互相利用,但随时可以抛弃的陌生人啊……
“呃……呃啊……?”
颤抖着回过神,阎筱桃收回了异能。
尸体失去重心,瘫倒在地。
“我……我杀人了?”
阎筱桃一脸茫然,支吾了好半天,才终於对寒秋夜说出了这么一句。
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只是呆呆地问着自己:
这个人……也有家人和朋友吧……
而我……却把她……?
“不,她早就死了。虽然从未听说过有能够操控尸体的能力,但今天我总算是见识到了。”
寒秋夜说道,见阎筱桃还是一副惊悚的表情,宽慰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喂,别傻愣愣的。刚才谢谢妳,救了我一命呢。”
“唔……唔。”
阎筱桃後知後觉地看向她,苦笑摇头。
“就算我没出手,妳也根本不会有事吧。但看在我帮妳省了点界质的份上,妳这感谢,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我们的处境有点不妙。有人在暗中用这种手段袭击,就算可能不是针对我们,接下来也要加倍注意周围环境。”
寒秋夜掂量着手中的黝黑军刀。
然後,忽然将那具尸体翻了过来,剥起了她的军服,露出底下的蕾丝内衣。
“喂喂……妳在干吗……”
阎筱桃忍不住出声制止了她恋尸癖似的举动。
寒秋夜回过头,微微一笑。
“妳喜欢玩角色扮演吗?”
“……诶?”
“想当警察,还是犯人?”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