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面的时间定在明天。
余景松了一口气，他呆呆地看着丛雪。
有一说一，如果真是自己的幻觉，未免也太栩栩如生。
说到底，虽然对方面容可怖，但心地似乎善良，做的饭也很好吃。
此时的笑容，也只是让人畏惧的程度。
“余景同学。”
她问起话，余景如实答应。
“怎么了。”
“一直看着我，是想干瑟瑟的事情吧，毕竟你也到了这个年纪。”
“不不不，我怎么也不会有那种想法的。”
“可以培养，关上灯一样的。”
“为什么要以关灯为前提啊。”
闲谈间，余景更加迫切地想见心理医生了。
自己一定是症状加重了，丛雨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嘀嘀咕咕。
“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余景同学，原来也是有需求的。男人都是这样的生物么，对这个样子的我也能动心。”
“动心个诡喔，擅自误会个什么。”
出于无语，余景当即怼了回去。
他就是死，从这层楼跳下去。
也不会对这种非人的怪物，产生除了厌烦以外的情绪。
坚定了心里的想法，余景不再理丛雪，他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
离打工还有几个小时。
正好趁现在整理一下房间，他一个人在屋子里住，清洁是很重要的。
抹布，水桶，准备着必要的用具，余景使用他们从地板到窗户的玻璃。
从显眼的位置，到角落，一应俱全打扫了一遍。
打工之前的闲适时间被他如此打法。
充实的劳动后，他看了看清洁了不少的屋子，将抹布清洗干净放回原处。
果然，清洁房间是降压的方式。
从昨夜到现在，随着房间灰尘的减少，余景感觉心也变得放松起来。
丛雪带给他的困扰，似乎也冰雪消融。
惬意的精神让余景拍了拍脸颊。
“时间不早了，得去打工了。”
“你的家政技能是钟点工级别的啊。”
“钟点工？”
“就是以前我家定时过来洗衣做饭的阿姨。”
“够了，不用跟我炫耀有钱人的生活。”
现在，余景走到玄关换室外鞋，他看着紧跟着自己的丛雪。
之前放松的心情。
全然消散。
“你是打算跟着我吗。”
“就是看看，余景同学去哪里。”
“那不就是打算跟着我吗。”
换鞋花不了多少时间，余景整理好鞋子，打开门走向外面。
期间他是苦口婆心，让丛雪好好待在家里。
可她却一副“人家已经变成了幽灵，不懂那么复杂的事”为缘由拒绝了。
原来如此，余景理解到，安静待在家里竟然是复杂到理解吃力的事情。
不情愿，是不情愿，
但余景也没办法把这只幽灵赶走，而且，现在也没法确定。
这家伙是真的幽灵，亦或是自己的心理问题。
希望是后者吧。
抱着不被期待的祈望，余景彻底走出门。
他反手带上房门，用钥匙锁住。
就看到丛雨像每一个书中描绘的灵体一样，穿透过墙壁，钻了出来。
老实说，那种一半身体出了墙，另一边身体留在墙另一边的景色。
看起来瑟瑟的。
简直就是瑟气无比。
心里涌现的想法，让余景自己也觉得可怕。
他感到自己的系统正在被莫名的力量篡改，只有些许理智在坚持。
理智是很重要的，于是他用力锤了锤自己脑袋，使自己从暧昧的思考里挣脱。
转过看向门外的过道，过道之外是阳台上的蓝天。
天高云淡，阳光将建筑映照出光影。
对了，阳光。
余景顺着过道，走向楼梯，下午的阳光让人沐光如浴。
他谨慎地观察，发现丛雪似乎对阳光有畏惧的情绪。
一路上，都是把身躯尽量隐藏在阴影里。
准确的说，是隐藏在影子里。
余景看着脚下的影子，计上心头。
走路没什么停顿。
不一会儿，余景来到公寓楼外，他看着身后，屋子里强势的丛雪。
此时躲在自己的背后，灰白色的皮肤在触碰到阳光时，会冒出白色的烟气。
她的面上，也会相应露出烧灼样的疼痛。
就是这个。
幽灵会在普照的阳光下灰飞烟灭，也不知道是谁说的。
但似乎真的有用诶。
有了发现就要使用，余景面色不改，他沿着记忆的道路往打工地点前进。
因为他个人的原因，打工点找的非常近。
是路过几个红绿灯，靠双脚就能到达的距离。
街道上，余景听着耳边的人流。
繁华的都市里，
车流的喧嚣淹没行人的脚步，可是，让他觉得异常的是。
丛雪这种非人的怪物姿态。
居然没有一人露出诧异的表情，不如说，人们都是一如既往行色匆匆的样子。
造成这种现象，可能性有两点。
余景猜想那两种情况。
一个就是自己确实是有大病，心理上的疾病。
一个就是丛雪，常人难以看到。若是和别人说起，也只会被投以看傻子的视线。
“这人确实是有大病。”
那样的话，会被以“怪人要远离的形态”嫌弃的。
想通了这些，余景决定不和旁人说自己的见闻。
反正，没有亲眼所见，亲身经历，人是无法理解他人的。
他穿过街道，在一个红绿灯路口故意晃了晃身体。
灵敏又突然的动作，让丛雪整个暴露在阳光下。
“好疼好疼，呜呜呜，要融化了，救救我，余景同学，救救我，余景同学。@_@”
就连余景也吓了一跳，他眼见着，丛雪像是蜡炬般融化，可怖的容貌和身躯因为阳光灼烧。
满是坑坑洼洼的地方。
那是让人生起密恐的红坑，而且丛雪在想自己求助。
向自己伸出的求救的手，宛如邀约赴死的手。
摆着脑袋，余景慢慢后退，他也是才知道。
原来晒太阳，
会有这个效果，但如果如此就能安息的话，再好不过。
冷着脸，余景默默注视着丛雪的融化。
期待的眼神下，是突然阴沉下来的天空。
不好的感觉出现在余景心头，他看着黯淡下来的街道。
丛雪的融化戛然而止，她的哭丧像是野兽的吼叫。
紧接着，在天空重新明亮起来的时候。
一把往余景身后的影子扑去。
在余景不可置信的眼神里，那个幽灵融入了自己的影子。
若是细看，就能发现。
那个影子一阵扭动，变成了一个长发女人的影子。
“这不是我的影。”
使劲擦了擦眼睛，反而更加确定了影子的诡变。
余景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低声呼唤丛雪的名字，可影子却只是向他招招手。
是那种，人自己没动，影子却擅自行动的景象。
更重要的是，
看起来，丛雪是不打算钻出影子。
还想继续劝说几句，余景却注意到旁人的视线。
视线总让人敏感。
旁人注意到余景异常的举动，那好奇的视线让余景长舒了一口气。
暂时冷静了。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