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夏走了后，店子里冷清了不少，偶尔有在货架旁挑选薯片和饭团的人。
顾客挑得很仔细，就是那种拿起又放下，像是斟酌世纪性难题的为难。
作为便利店的打工员，余景多少是理解这种情况的。
不同牌子的食品会吸引不同的消费者，有人觉得那个好，有人觉得那个难以下咽。
但不管食物能否催吐，余景都知道自己应该干的事。
是上货的时间了。
一个白天过去，此刻便利店外的夕阳如血。
在血色的夕阳里，一些货架已经有空落落的趋势。
他转身进了便利店后面的仓库，仓库离店子不远，只有一门之隔。
要是客人有什么需要，只要喊一声，他也能即时出来应付。
到了仓库里，余景打开灯，头顶的白色光源照亮空间。
都是纸板箱，分门别类地摆放好的纸板箱，余景沿着记忆的位置，找到需要的货品。
货品装在纸箱里，堆放得很高，他找来仓库里的安全梯，爬上去将最高处的纸箱搬下来，接着重复操作。
在不同位置搬下装有不同东西的纸箱，然后清点了一下出仓物品。
用纸笔先记录报备，才带着东西出了仓库。
外面，那个犹豫的顾客似乎拿定了主意。
他纠结了半天的结果是。
都买。
“只要全都要，就不用为了挑选而费神。”
顾客露出那样的神情，余景把纸箱放下。
熟练地结账，找零。
这样的顾客，隔三差五就会有的，余景见怪不怪。
送走了顾客，店子里只剩下余景和某个幽灵。
余景整理着纸箱，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整齐地摆放在货架上。
先放的是豚骨面。
这种方便的拉面，虽说是工业食品，但对味道的追求并不逊色于面馆的师傅。
不如说，甚至于有些超越。
繁忙时，余景也喜欢把其当做应急食品。
摆放还是非常迅速，即便只有余景一人，但纸箱里的东西还是快速地走上货架。
在余景的身边。
是小狗一样眼巴巴望着他的丛雪。
“啊巴啊巴。”
她说着意义不明的台词，让余景搞不清想法。
便问了出来。
“你在犯傻吗。”
“没有，可以帮忙吗，我想帮忙。(ง•̀_•́)ง”
不论是言语，还是她的表情，都一副充满干劲的样子。
对别人的积极施予打击不太好，余景想了想才点点头。
“不碍事的话。”
“好耶，将才丛雪就发现，我只要想碰，就可以碰得到物质。”
“是吗。”
余景还没有忘却，接触身边幽灵手指时，那带着刺骨寒意的感触。
只是现在，工作更重要。
没时间细想，他把另一个纸箱递给丛雪，简单教了一下，就让她帮忙上货。
教学时间不长，傻瓜式的注意事项很好记，丛雪点了点头。
她看着纸箱，爪子轻轻一划，封闭的纸箱便向两边打开。
十分方便，
至少余景看了之后是这么觉得的，封闭纸板箱的胶布，他自己一般是用折叠刀割开。
折叠刀还算好用，但以后要是忙起来，倒是能让丛雪用爪子直接撕。
心里计划着，余景继续看着那只幽灵。
她手脚还算轻盈沉稳，摆放的东西是饼干，途中没出什么漏子。
凭心而论，丛雪这妮子现在虽说容貌腐朽，但却没干什么坏事。
也许，不是什么坏幽灵吧。
普通地想了想，余景重新把注意力放回自己事上，需要摆放的东西还有不少。
等待拆封的纸箱靠在墙角，堆的有一人高。
但好在有人帮忙，
进度不算慢。
余景摆完豚骨面，摆饭团。
这是便当性质的东西，上班族喜欢上下班时，来店子里买上一两个。
权当是早餐和晚餐填肚子。
补货需求上，由于顾客的偏好单一，往往畅销的都是那么几种口味。
无聊的余景，看了看手里往货架上放的饭团。
玉米口味。
它是最近受到人们欢迎的口味，他继续放着东西，打算早上下班。
也买几个带回家里。
放物品的时候，也会有顾客进店，余景听到店里自动门的开关声。
没在意，做着自己的事。
他的身旁，丛雪更没有在意来人的意思。
摆货。摆货。
又摆了几个饭团，余景听到东西落地的声音，他寻声望去。
在货架形成的走廊尽头，一个女孩呆呆地看着他。
女孩中学生打扮，头发上有水珠。
因为外面在下雨，所以余景猜测也许是刚刚进店的顾客。
顾客的脚下滚着橘子汽水的易拉罐，是刚刚发出声音的东西。
大抵是手滑掉在了地上。
猜测无法证实，让余景不解的是，对方的眼神冒出“发现了新大陆”的光芒。
“那个是什么，好厉害，饼干，在半空中飘着，我要拍下来发推特。(*'▽'*)♪”
“。。。”
她嘴里冒出的词句，组合到一起，余景终于明白了意思。
他尴尬地看向自己身后，那里才是女顾客真正注视的地方。
丛雪哼着五音不全的小调，往货架上丢着饼干。
饼干经历了什么，余景看得一清二楚，可从女顾客的反应来看。
只怕是被误认为了什么超自然事件。
而且，余景眼睁睁地看到她慢慢拿出了手机。
一副准备拍照的模样。
一瞬间，余景放下了手里的工作。
得阻止那个顾客，不论是拍到漂浮在半空的饼干，亦或是拍出丛雪的真正姿态。
对自己来说，绝对会有麻烦。
现在的网络，尽管对超自然的照片，会抱以p图，开玩笑的心态去看。
但说不准，就会有几个识货的看出不是p的。
真到那时候，就惨了。
余景当即按住了顾客手机的摄像头。
“店里禁止拍照。”
“什么嘛，一张也不行吗。”
“禁止的意思就是一张也不行。”
“摆出那么凶的样子干嘛，会吓走我这个顾客的。”
能吓走最好了，余景现在是想这人不追究。
立刻，马上走人。
店子里，顾客却不依不饶。
“那个，那个是什么啊。”
她的手指着悬浮在半空的饼干，余景顺着其指向看去。
丛雪幽怨地看着自己这边，身上冒着诡异的黑气。
伴有她的呢喃，黑气将店子里笼罩。
“花心，是不可以的。余景同学和这个女的说了3句话了。”
话语带着失去理智的情绪，丛雪将手里最后的饼干小心放到货架上。
然后将扭曲的身体蠕动，朝着女顾客冲了过来。
余景无语了，他将才还觉得这妮子态度温顺。
收回前言。
很明显，丛雪是要干掉别人了。
危机情况，余景才发现自己的无力，他想来想去，想明白自己最多能拉住丛雪。
没把握彻底制伏她。
不论怎么说，余景都不愿意看到有人因为丛雪而逝去，缘由很简单。
普世没有幽灵的概念。
便利店现在只有他和女顾客两人，要是发生凶杀案，凶手都不用“真相只有一个”。
推理都不需要，就被指出来。
不想变成那样，余景转过头，看向女顾客。
想让她快跑。
却发现弥漫在店子里的黑色烟气钻入其鼻腔，她的眼睛一闭，身体软到在地上。
不远处，是已然逼近了的丛雪。
余景看着丛雪，大概是由于生气，她变得如初见时一样，灰白色的躯体满是密密麻麻的孔洞，完全就是让人心生畏惧的怪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