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安二话不说,拉住或者说是粗暴地扯住女孩的衣襟拔腿向前冲去,由于腿部的麻木,没跑几步便踉跄地险些跌倒。
“你快跑。”斯蒂安深知自己的状态。
但是女孩却愣愣地看着斯蒂安,两颊涨得通红,身体忍不住地颤抖。不知所措。
“哎呀!”斯蒂安又一次紧紧攥住女孩的手掌忍着双腿的酸痛奋力向树林深处跑去。
后面的山谷人声鼎沸,瞬间火光大亮,就像是个正在被烹饪的大锅,隆隆的火焰从锅底滚滚而上。
也不知道可怜的斯蒂安到底跑了多久,跌跌撞撞地爬到一棵大榆树前,“呕”地一下,吐得满地都是,沉沉地夜幕中,似乎夹杂着新鲜的血液以及混黑的胆汁。
“你,还好吗?”女孩走向前轻拍着斯蒂安的后背,低着头看着痛苦的斯蒂安。
“还用的着说吗。”斯蒂安则是毫不客气地回敬女孩的好意。
“对不起。”女孩嗫嚅着。
“你的名字?”斯蒂安这是想到了自己甚至连女孩是谁都不知道。
“安妮。”
“好普通的名字。”斯蒂安没有对她的名字抱着一丝半点的兴趣。
“你想逃离这里?”
“嗯,”名叫安妮的女孩把双手抱在背后。
“别想了,那会要了你的命。你刚才都看到了吧。”斯蒂安似乎舒服了很多,用右手回头指了指远处的光点——暗杀星真正的营帐。
“嗯……”女孩心有余悸地回答着斯蒂安。
“我管不上你了,你赶快走吧, 我还有事情要做。”
“嗯。”随后斯蒂安看见女孩踩着一双精美的短靴“啪嗒啪嗒”地消失在晨雾之中。
也许已经三点了,抑或是四点,总之斯蒂安感到层层松软的睡意席卷而上,身子瘫软下去,失去了意识。
虫萤在空中飞舞,露水在草尖点缀。
嗡嗡晨鸣中,男孩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男孩抬起身子,才意识到自己熟睡的草地上映现出了自己的身影,此时身体已经和自然融为了一体。
斯蒂安眯起眼睛环视四周,寻找失去的意识。
猛然间,昨晚发生的一切犹如决堤的洪水奔涌而来,斯蒂安一拍大腿猛然站起。
沿着林间小路,匆匆地向卢米埃尔大婶家赶去。
周围树林阴翳,枝叶繁茂,清晨的湿爽流露在身体的每一侧,斯蒂安行走在松软的泥土上,使劲嗅着周围黑土的腥味,感受这里每一片生命的苏醒。
也许是时间尚早的缘故,村子的小溪旁还寂静无人,唯有无声的溪水默默地流淌着。
斯蒂安走到门前,不敢推门,犹豫不决,但就在这时大婶竟自己拉开了房门陡然出现在了斯蒂安的跟前。
斯蒂安吃了一惊,正想着解释这一切。
“哈哈, 小伙子,你也喜欢晨练呀,还以为这个**子只有我这个老东西才会享受呢。”大婶倒是为斯蒂安找好了台阶。
斯蒂安也不知道大婶究竟话里有意还是无意,只能匆忙应对。
“呃……嗯嗯。”斯蒂安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哈哈,真是太好了,看来我让吉米留下你真的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啊,要是我留下别的孩子,不知道会为我带来多少麻烦呢……”大婶自说自话地走到了院子的植物珊门口。
斯蒂安正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但大婶随即又开了口,这次便是恢复了昨晚那番命令的口吻。
“带上你的斧头,跟我去砍柴。”
哦,对了,大婶确实说过自己早上需要去森林砍柴,斯蒂安一拍脑门,抓起屋旁的短柄斧头跟上了大婶的步伐。
经过整座村子,无论是村口的溪水旁,还是村尾的工坊集中地,都空无一人。斯蒂安抬眼看看太阳的位置,这才发现,虽天空大亮,但太阳的光芒似乎还在被森林边缘的高大乔木所遮蔽。
“现在几点?”斯蒂安拎着斧子,步伐虽已加快,但依旧赶不上大婶那坚毅似乎生风的步伐。
“我看看。”大婶只是回头撩了一眼村头森林深处隐隐绰绰的光芒便回过了头,领着斯蒂安继续赶路。
“六点不到。”
一路上两人再也无言。
“大婶,你知道他们把我抓到这里到底做什么的吗?”斯蒂安即使不问心中也自有答案。
“你会知道的。”冷冷漠漠的回答。
这在斯蒂安的意料之中,这样明白的答案大婶也不愿意回答,那么更深层次的问题就更不用问了。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村民公用的伐木场。
“这片地方是今天刚刚划分出来的,我们可以按需采用,然后每年都会划一块新的地方出来。”这似乎是大婶专门为了斯蒂安这样新来的人准备的一套说辞。
正如斯蒂安所见,这块地皮上多由各种粗枝灌木组成,这些傍地而生的灌木类植物是柴火的主要来源,它们乱丛丛地或斜或倒地倚在草垛之上,显得那么杂乱无章。
而在不远处,斯蒂安又看见了许多高大的干燥乔木被砍到在地面上,奄奄一息,而那些厚实的木材则是长时间煮烤不可缺少的原料,但是那么高的树木怎么可能是一两个人能够伐倒的呢。
“我们所取的一切都是为了生存,非生存目标以外的东西,我们我不会去争夺的。”卢米埃尔大婶仿佛是穿透了斯蒂安的心思,看着男孩说道。
村子里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迷人,这里人们墨守的准则看起来都是那么尽如人意,似乎是理想主义者的天堂。
但,天堂的本质便是,将另一块地面划为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