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莉丝将杖子支在冰面上,勉强使自己保持站立。
过度使用魔力是非常危险的,当体内魔力浓度降低到一定程度后,身体机能便会受到严重影响。此时的她魔力已然见底,浑身的“魔力桥”因为超负荷运转而暗暗酸痛,她只能凭借魔杖和意志力来使自己不至于摔在冰面上。
不过……眼前的景象对于她来说是值得的,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竭尽全力真的能够冻结一片海域。
“你们……没事吧。”她在不远处分别找到了摔在冰面上的两人,耀金级冒险者并不怎么怕摔,比起被汹涌的巨浪吞没,眼前他们的处境不知道要好了多少。
“托你的福……没事。”白衣男子从冰面上爬起身,当他们准备和那么光膀子冒险者会合时,冰面上又传来了剧烈的震动,仿佛这片由冰形成的海岛马上就要重新沉没。
震动的来源是那头海龙,简单的冰自然不可能限制住它,它只是稍微移动了一下自己山岳一般的身躯,整片冰面便有了破裂的预兆。
亚莉丝不可能再把海水冻一遍了,因此她只是主动把他们所在的冰面从冻结的海域中分离出来,并催促另外两名冒险者驱动这座“冰船”远离巨龙。
只是希望那条龙不会追上来……
亚莉丝这样祈祷着,而仿佛神明真的回应她了一般,原先气势汹汹的海龙开始朝远离亚莉丝他们的方向“逃窜”,如山一般的躯体在他们的视线中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颇有已经远离近海的感觉。
“大魔法师小姐,恶龙被您伟大的法术吓跑了!”
“啊……是么。”
亚莉丝看着海龙远去的方向,声音分外虚弱。不仅是因为魔力快要耗尽的原因,更是因为刚刚“劫后余生”一般的经历。虽然就算真的落入海中也不会威胁到他们的生命,然而要知道这条巨龙只是吼叫两声便让他们落入如此狼狈的境地,如果它真的想要毁灭亚莉丝一行人的话,可能不费吹灰之力吧——这才是真正让亚莉丝感到无力的原因。
浓重的海雾早已被巨龙的怒吼驱散,眼前平静的海面与青空让刚刚发生的一切显得像梦一样,如果不是他们脚底的魔导船被换成了坚冰,亚莉丝都快认为巨龙可能根本没有存在过。
而当靠近岸边,挤在陆地上一层又一层的穆加尼居民又让她想起了此行的目的——驱赶海龙,想必整座城市都被那两声浑厚的龙吼所震慑到了。那些居民此时也都期待着出海归来的冒险者们能带回捷报。
几人向岸边的民众与冒险者官方汇报了海龙远走的事情,而当派出的巡逻船队确认海龙已经远离穆加尼近海时,“海龙事件”才真正宣告结束,至此穆加尼的商人与渔民们终于回归了正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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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大概是这样。”爱莎向希律讲完故事,然后凑到一个卖小吃的摊边,买下一串烤鱼送到希律手中。
不过她讲的并不是某条可恶海龙掀翻三位冒险者的故事,而是一位年幼海神因为爬上海神像被不明真相的居民赶走的故事。
“这也是没办法的呀,像海神的话村民想象的一定是很可靠的形象或者是很知性的女神。”希律听完这个简单的故事,稍微点点头,并表现出一副很理解的样子。
“嗯哼~”爱莎轻轻笑笑,给自己买了一串烤鱿鱼,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说起来,假如小律是这位海神,会是什么心情呢?”
“我的话么?”希律稍微歪着头,“虽然会有点小气恼,但其实还是会蛮开心的吧,毕竟这样就能自由而自然地和自己的民众相处了——好像有点辣。”
眼前的商业街被各式各样的商品小推车与装饰填满,而不远处小河上的游船也都挂上了魔晶灯作为装饰。黄昏已经快要过去,而眼前的一切依旧被暖融融的光芒与热闹的气息所包围。
今天晚上是穆加尼的庆典。恢复日常生活人们为了感谢海神的仁慈与伟大,在市长与当地海神教的联合组织下,在穆加尼的几条主要街道与环海的那条路上用心布置并安排了一些摊位。
爱莎和希律也特意穿上了比较有庆典气氛的服装,临出门前这位银发女孩对着小律问了好久“这样怎么样”,过了好久才略带胆怯地走入城市的繁华中。
[有点羡慕小律呢。]
爱莎悄悄打量着被庆典光芒照亮的那名金发少女,不由得再次在心中感慨她身上所带的美感。
至少希律在“年龄”上并不比爱莎大多少,但是青涩的气息已经几乎消失,而那种端庄与优美的感觉让爱莎觉得自己可能永远也比不上。
[不如说我实在太像个小不点了——我也想成为优雅的姐姐型人物啊——]
唯一不怎么值得羡慕的是,希律胸前的曲线对于一名少女来说可能有点太可怜了,爱莎自己的话则可以用“还是小孩子”来狡辩,但是希律显然不可以。
注意到爱莎正在盯着自己,希律的注意力从烤鱼回到了那名银发女孩的身上,而后者知道自己偷看一事暴露后匆匆移开了视线。
“小爱是要吃鱼么?”
“不是啦!”
[虽然小律找了个让人安心的理由,但是这种显得别人很贪吃的话也太失礼了——]
两人一边简单闲聊一边打量周围热闹的景象,脚布迈得很慢很慢。而希律还要不时安慰一下某只被路边一些无良游戏坑了后很郁闷的银发萝莉,顺便再将又想去玩“谁来都合适”大转盘的她拉住。
“欸——你又在卖冰淇淋呀。”
注意到路边用魔法做着冰淇淋的亚莉丝,爱莎凑过去也打算买一份,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眼前这位小法师的帽子不见了。
“只是感受一下气氛而已,很快本大魔法师就要登上回圣地的船了。”亚莉丝将冰淇淋交到爱莎手中,看样子她成功从那两位冒险者手中分到了一点报酬。“二十四个依索。”
“不好意思我不要了。”爱莎闻之匆忙将冰淇淋塞了回去。
亚莉丝咯咯一笑,“不逗你了小妹妹,不用付钱的,我只是想在这里用完这些材料。”
“你说谁小妹妹啊——”气鼓鼓的爱莎被希律及时拉住了,过了一小会,这只银发萝莉才轻轻叹了一口气,“总之你没事就好了。”
“什么意思……?”亚莉丝对爱莎的话有些疑惑。
“没事没事。”爱莎当然不可能告诉这位小法师海龙背后的指使者是自己来着,说不定会被当成反派的。于是她在亚莉丝产生进一步怀疑前便拉着希律匆匆逃掉了。
在路的一侧,有一位小提琴家被层层叠叠的人围住,悠扬的乐声在喧闹中并不明显,爱莎带着希律朝人群中瞧去,而那位演奏者一下子就注意到试图探头的爱莎,并朝她偷偷笑了一下。
爱莎决定先不打扰这位被子民拥戴的小海神,反正以后也有的是机会聊天。
夜色越来越深,好吃或者不怎么好吃的小吃已经尝过,好看或者不太好看的表演也有看过。不知不觉间,两人越走越远,直到繁华的灯火变得稀疏。
“真是热闹呀,果然这才是海滨城市的感觉嘛——”爱莎惬意地靠在海岸的护栏上,纯净的银白色长发在海风中微微绽开。
“小爱玩得开心吗?”
爱莎扭过脑袋看着身边的金发少女,想了一小会。
“当然开心啦,不过最开心的一定是这里的居民吧。海龙不再干扰捕鱼了,又可以向游客售卖各种各样的小商品——如果当初能套中那个布偶的话,我一定会更开心的!”
“小爱原来还在在意那些啊。”希律轻轻笑了笑。
“在意,当然要在意——”爱莎说着,然后又生生止住自己的声音,“不对不对,重点不是这个好吧。我是说——这里能很热闹真的让人很开心。”
“不过……?”希律听出来爱莎还在犹豫着要接上什么话,于是歪着脑袋主动问道。
“没有什么不过啦,如果真要说的话……”爱莎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但似乎在这种氛围下,真的缺少了什么也许比较让人在意的东西?
“那那,小律玩得开心吗。”爱莎将先前的话扔到一边,略带突然地向身边的金发少女询问道。
“很开心哦。”
听到了很平常的回答,爱莎点点头,又看向远方浮动着月光的海面。
而耳边希律的话语没有结束。
“其实……以前我不是很喜欢这种热闹的场景。”希律继续说道。
“欸——为什么呢。”
“因为往往准备分享自己的欣喜和对好玩的事情的赞美时,总是能想到自己只有一个人啊。”
“唔姆。”爱莎看着沉浸在某些回忆中的希律,微微点头。
“所以小爱能在身边真的是太好了。”
听见这句话,爱莎小脸微微一红,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是寻常还是不寻常她懒得去思考,因此她只是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去理解。
“就知道笨蛋小律会说这种话——”爱莎露出一道轻松的笑容,她两三步离开石制护栏,重新来到人行道中间。此时路上并没有多少行人,而庆典热闹的光正在她身后的远处。
“说起来差一点就回去了呢,小律也不提醒我今天晚上能有烟花看——”略带有嗔怪的声音被紧随其后的烟火绽放声所覆盖。
银发女孩稍微侧过视线看着烟花在天空绽放的色彩,很快又回转过身来,面对着轻轻露出微笑的金发少女。
“总之,以后长长长长的时光,都拜托小律啦。”
温暖的灯火,还有满天绚丽的烟火在她的背后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