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眼中的世界被灰黑色的雨幕所覆盖。
南北极星号上的法师一早就预警到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暴风雨,不过对于这艘船,这种程度的天气还是不值得过多担心的。
海面并没有过多的风浪,然而雨却下得很大,秘籍的水珠模糊了文森特的视线,而这样的雨幕与其上阴沉沉的天空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
为了旅客的安全考虑,工作人员已经发布了呆在船舱中的通告,然而文森特还是冒着大雨来到了甲板上。
没有什么理由,他只是想看看这些雨。
直面海龙的那一天,他见到了几乎比所有人类建筑都高的巨浪,也见到了“百倍”于眼前所见的风雨……除了当时灵魂深处传来的战栗,他还为如此直观展现在眼前的“强大力量”而震撼不已。见到与当天相似的场景,文森特感觉到这些情绪再次回到了他的身边。
不过很快他就从雨幕中分辨出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小男孩。
“喂,你站在那干嘛,快回船舱去。”文森特皱着眉头,朝那人喊道。“雨天呆在甲板上很危险。”
然而那名男孩却没有理会他,而是仰着头,努力张开着自己的双臂,像是沉浸在某种感受之中。
文森特只好踩着湿漉漉的甲板缓缓走近。
“不用担心,先生。”
然而就在文森特打算开口时,那名似乎没有察觉到他走近的男孩却先一步发出了声音。
“这雨很小的。”
“这雨在内陆可算非常大的。”文森特对男孩的说法不以为然,虽然在他心中也不能说真的完全不认可男孩的话。
比起那天所见的风雨,眼前的雨确实“很小”。
“那个时候,整片海洋似乎都要沸腾,蒸发出的水汽重新凝结成的雨、被庞大能量抛得漫天纷飞的水幕,宛如瀑布一般重新降回地面。那个时候地面是干枯的,而海洋悬浮在空中。”
文森特哑然。
他原先以为雨势大小参照对象的终点就是那一天,然而从男孩口中说出的却是神话一般的场景。
“你是……吟游诗人?”沉默许久后,文森特忽然这样问道。
“算是吧,你要听我拉琴么?”
•••
爱莎扶着冰凉的落地窗,目光落在顺着玻璃流下的无数水滴上。
她很喜欢雨,也很喜欢阴沉灰暗的天空——在这种时候缩在室内能带给她难以言喻的温馨与安定感。
希律在写着什么东西,而爱莎则趴在窗户边看着雨。
不过看久了也总会想找其它事情做的,在这个时候她想起了一件被她忽略了很久的东西——她在晚宴中得到的“筑梦结晶”。
扶着落地窗的银发萝莉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那块宝石。从外表来看,它似乎只是比较漂亮的饰品,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人注意的。
[但是它叫筑梦结晶欸,难道能帮助人做梦么?]
爱莎端详着手中的宝石,暗暗想到。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可能正确使用方法是睡觉时把它放在枕边——会不会忽然被硌醒。但这样又有什么用呢,是保证人做梦还是说能做一些特定的梦?
结晶淡蓝色的表面倒映着爱莎所在的狭小空间,它仿佛是一个笼子,而近似透明的外壳下包裹着这样一个小小的世界。
爱莎用双手捧住结晶,尝试将自己的魔力灌入其中,然而这些魔力却几乎毫无例外地从它光滑的表面上流走,而强行注入的话爱莎又担心它会不会突然变成碎块。
[完全搞不懂用法。]
爱莎下意识地瞄了一眼正在写什么的希律,思考了一会还是觉得不要打扰她为好。
[可能果然还是要尝试睡觉?]
这样想着,爱莎很果断地缩回床上,而感受到银发女孩钻进被窝的少女稍微扭过头,手中的笔忽然停了下来。
她正微微曲起膝盖,而腿上放着一块用于垫纸的小木板。
“小爱又要睡么?”
“嗯哼~”爱莎没有否认,而是躺在枕头上,惬意地翻了个身。
“大睡虫。”希律一边调侃一边揉了揉爱莎的面颊,除此之外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很快就继续写着手上的东西。
爱莎像是小猫一样朝着希律的方向蹭了蹭,她并没有对自己刚刚获得的睡虫称号发表什么意见,只是丢下一句“我睡啦”后便轻轻合上双眼。
感受着身边少女的温热与掌心中结晶的冰凉,爱莎以极快的速度滑入了梦乡。
•••
再次睁开眼睛时,爱莎发现世界被柔和的白光所覆盖。
这是一片被光芒填满的世界,而明亮但不刺眼的洁白一直向视线的无穷远处延伸,仿佛看不见尽头的光之海洋。
爱莎下意识地觉得这个景象有点熟悉……只是和她记忆中相当早的那片白色空间似乎有着本质区别。
[这里是……]
爱莎稍稍有点疑惑,没记错的话,她刚刚贴在希律身边又睡了一觉——
[梦境么?]
爱莎很快就想了起来,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握着宝石入眠的手心,发现那块宝石仍然完好地停留在她的手中。
也许它的使用方法被爱莎误打误撞地找到了……爱莎能明显感觉到这个“梦”与平时正常的梦有着许多不同之处——与其说这是梦,不如说是一个“小世界”,只不过此时这片空间还被苍白色覆盖。
[筑梦结晶的筑梦……指的原来是这个意思么?]
也就是说,这块结晶能给使用者一个自由编辑梦中场景的机会……而在成型的“梦”中所能感受到的很可能与现实中无异。
[那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只可惜……此时的结晶在爱莎手中似乎完全就是破石头。无论银发萝莉怎么戳和甩动都毫无反应,脑海中构想的“编辑梦境”也不知从何开始。
她现在急切地需要一份说明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