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乘客们,‘南北极星’号将于今天下午六时经过海上景观‘海洋之心’,如果感兴趣的话请不要错过最佳观赏时间。”
正当爱莎和餐盘中的龙虾怪兽斗智斗勇时,宴会厅中的语音播报吸引到了她的注意力。
船上不少食材都是当场在海上捕捞的,不过像是龙虾贝类一类的水产则是在启程前便被养殖在了船舱中——不过爱莎对处理水里游的食物实在是相当不擅长,到最后这只龙虾还是被希律处理好并喂到爱莎嘴里的。
她们已经在海上航行了一段时间,距离目的地南方群岛只有几天的路程了,这段时间爱莎几乎一直和希律缩在房间,除了一些日常的贴贴外,爱莎把其余的精力都投入到了结晶里的那个小世界中。
[拥有着永恒黄昏的海滨风情小镇——稍微参考了一下穆加尼的样子,并不是多难的事情啦。]
如果只有海洋和环海的一些小房子的话,这个世界也许还是有些单调与空旷了。于是爱莎在空出来的陆地上搭建了一个游乐园——不过要正经实现过山车之类的设施对于各种知识的要求实在太高,到最后爱莎只能用“魔法”来克服种种物理问题。
[目前还在建设中啦,我也是要休息的。]
关于梦境世界的更多事情爱莎并没有透露给希律,她打算等自己完成建造并细心测试后再将小律邀请进这个洛伦人绝对想象不到的世界——想到这名少女面庞上可能出现的好奇与惊喜,爱莎就感觉充满了动力。
在她记忆里的那段生命中,能和喜欢的人一起去游乐园也是一个未完成的梦想。
除了筑梦结晶,在这艘船上吸引起爱莎兴趣的另一件事物便是刚刚的“海洋之心”。
[既然能被成为海上景观,那它自然不是什么能被捧在手中的小东西……那会是什么呢?]
面前的餐盘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空空如也,爱莎轻抿勺子,胡思乱想着。
[像一些冒险故事的话,这种东西说不定是海洋文明的堡垒之类的事物,然后主角一行人机缘巧合之下决定潜入其中,最后收获各种宝藏以及史诗一样的故事。]
[嘛,不过既然是一个能靠近观看的景点……应该也不是什么很离奇的东西才对。]
即便如此,相当好奇的爱莎还是在心中决定要准时去看看。
•••
[感觉船上相当一部分人都聚在甲板上了呀……]
五点多的时候,爱莎就兴致勃勃地拉着小律来到了甲板上,然而视线中依然可以捕捉到不少来得比爱莎更早的人。不过南北极星号的甲板非常宽阔,自然能轻松容纳这一百位不到的乘客。
大部分人都站在接近护栏的地方,而一名相当大胆地坐在护栏上的蓝发男孩在其中显得十分显眼。他此时正向围在他身边的听众讲着些什么,想必这段时间听他讲故事已经成为了船上一部分乘客的固定消遣。
除了那个繁星之下的夜晚,爱莎很少来到甲板上,而眼前的景象让她想起了这位小海神在海龙事件结束后做的第一件事——爬到不怎么高的海神像上对着广场周围的人高谈阔论——最后当然是被气恼的民众赶了下来。
[嗯……其实有点好奇他平时都会讲些什么。]
“呀……是吟游诗人么?”希律也注意到了那名坐在护栏上的小男孩。
“也许?”
这样说着的爱莎下意识地朝围在小海神旁的人群凑了过去,而身边的希律也跟着她的步伐来到甲板边缘。
注意到她们的接近,围成半圆形的稀疏人群自然地给她们腾出了两个空位,正当爱莎打算仰起头看向护栏上的男孩时,原本正兴致勃勃地讲着故事的男孩却瞄到了这一抹忽然出现的银色,接着便扑腾一声跳回地面。
人群中出现了一点骚动,并及时地稍微散开。
“是不讲了么?”人群中冒出这样几句略微失望的声音。
“没有没有。”小海神清清嗓子,他接下来的声音中明显添上了些许的郑重。
他接下来讲的是一只因为负伤而奄奄一息的小海龙,在敬爱的“神大人”的帮助下重获新生的故事——与他先前华丽而“浮夸”的口吻不同,这次他的声音分外温和细腻。
不过想到小海神口中的“神大人”与众人这么多天可能听见的故事的“主角”其实都是自己——准确来说是与自己非常相似的那位银发神明,爱莎还是有些小小的不好意思,然而这种情绪当然不适合在这里表现出来,于是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听完了这些故事。
不过这里的人大概都是把这些当做随口杜撰的故事听的吧,毕竟巨龙与神与世界这样的题材,怎么听都是从哪本小说中扒拉下来的。
这时不知是甲板上的哪位忽然发出了惊呼声,从故事中脱离的爱莎她们也注意到了忽然映入眼帘的事物。
爱莎很难形容那时的感觉,像是轻轻拨开分隔着两个世界的薄纱,而先前的海面仍然空无一物,下一刻一个庞然巨物便撞入了她的视野之中。
远处的海面在某一个范围骤然陷落,像是瀑布一般朝着若大的“深渊”不断跌去,而一枚苍蓝色的立方体正嵌在这宛如世界破洞的海域中。
即使南北极星号距离那片海域相当遥远,爱莎却似乎仍能听见雷鸣一样的海水流泻声,似乎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磅礴水汽。
“呜哇,那个是……”
爱莎下意识地抱住希律的胳膊,手指着远方那个“小行星”一样的物体。
“不知道~”
“原来小律也有不知道的事情么?”爱莎本来以为作为旅行家的小律肯定对这个可能很“著名”的奇观十分了解才对。
“我不知道的东西多着呢。”希律稍稍摇摇头,试图伸手摸摸爱莎的脑袋,却被后者躲了过去。
“别闹,这里人多。”爱莎小脸微红,更何况这里还有那位小海神在呢——让他看见心目中绝高无上的那位“神明”被“凡人”按住脑袋也太糟糕了,说不定是会破坏世界观的大事。
爱莎稍稍转过脑袋,而此时的小海神也和甲板上绝大部分人一样注视着远方海面上的“海洋之心”,过了一小会,他又开口讲述起关于那只立方体的故事。
“那是神大人最后一战的战场,海水被庞大的能量撕开成为空洞,而蛋壳一样的世界也在那里出现裂痕,为了修补……”
不知为何,后面的话爱莎无心去听,她转回脑袋,目光随意地落在远方的海面上。
至少那个不是海洋文明的城堡,里面也没有宝藏或者史诗一样的故事。
爱莎并没有去听小海神后面的讲述,但她很明白人们口中的“海洋之心”不是海洋的心脏,而是一个遗迹——虽然这个遗迹中可能确实发生过史诗一样的故事,但是爱莎却对它没有兴趣。
她在心中把那个地方称作遗迹,其实也是因为本能地认为它之中一切的故事都已经被远远地扔在了“曾经”,不应该去尝试回想。
[撕裂海面、破开世界……总感觉很了不得呢。]
爱莎在心中暗暗感慨着那位银发神明的“力量”,然而故事中那些夸张的神迹和一名趴在护栏上懒洋洋地张望着“遗迹”的普通女孩有什么关系呢?
与这片空间中嘈杂地议论着的人们不同,爱莎原本以为希律即使不了解那个地方,至少也会留下一些描述和评价,然而事实上这名少女却一言不发,只是安安静静地搂住爱莎,和她一起眺望着远方的奇观。
原本庞大到不可思议的遗迹随着距离的增加而在视野中逐渐缩小,最终再也无法看清。
而载着众人的船只在夕阳温柔的光芒下缓缓驶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