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寻常交流,莉莉的声音也磕磕巴巴的,讲一大段她与挚友之间的故事可能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外,即便如此,这名黑发女孩还是涨红着脸,努力将字句一点一点地挤出咽喉。
她的语言笨拙得过分,这样子可完全讲不出很好的故事,然而爱莎却没有打断她,只是安静地聆听着身后女孩生涩而真诚的声音,时间缓缓流逝,来自地面的光线扑面而来。
“终于到了——这座图书馆怎么能挖这么深呀。”
爱莎没好气地吐槽道,在她身边飘浮着的魔导书似乎想对这句话做出辩解——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爱莎才注意到这本书仍然跟在她的身边。
“奇怪,你不呆在图书馆里么?”爱莎将这句疑问传达给了那本书。
“你不会忘掉了吧,我又不属于颠倒曦米亚——况且你看看这外面美丽的阳光,真是让人无法拒绝~”
她和魔导书之间的静默互动自然没办法被别人察觉,见到魔导书已经在自顾自地享受外面的风景后,爱莎便不再搭理它,而是对身后的莉莉开口道:“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走路的话没有问题吧。”
“感觉,没问题了。”莉莉稍微松开了环住爱莎脖颈的手臂,她缓缓站回地面,一只手不安地扶住爱莎的胳膊,意识到自己的腿能够提供稳定的支撑后,她终于松开爱莎,面颊上露出单纯的笑容。
“那个,真的很谢谢,爱莎的魔力……”
“不要把我说得像血包一样呀。”爱莎半开玩笑地说道,看见眼前的女孩恢复得差不多后,她也不自觉地露出轻松的笑容。
“那那,很抱歉……”
[居然真的把这句玩笑当真了么。]
爱莎有些无奈,她没有立即解释她刚刚那句话只能算个小小的吐槽,而是伸手轻轻揉了揉莉莉耷拉着的脑袋——虽然莉莉甚至可能比爱莎看起来要大,但这种安抚小孩子的举动还是让爱莎收获了一点点当姐姐的感觉。
“接下来我还是送你去找雪诺吧,再之后的话,我就先走了。”
如果莉莉的身体状况已经恢复正常,那自然不必要立刻将她送进校医室了,爱莎打算就这样把后续的锅全扔到那名叫做雪诺的少女身上。
“嗯……”很简单的应答,由于两人才认识了一段短短的时间,莉莉声音中透露出的情绪还无法说是不舍,更像是一种小小的惋惜。
女孩抬起头,视线轻飘飘地落在爱莎的身上,先前在图书馆深处,她一直没办法在昏暗的光线下看清她心中的“恩人”,而现在阳光正十分明媚。
被打量着的感觉让爱莎有些不自在,这名银发女孩不自觉地偏过脑袋,指尖触碰着自己的面颊。
“唔……怎么啦?”
“没,没什么。”看见爱莎的反应后,莉莉便很乖巧地挪开视线,在那一瞬间,她注意到了一抹从她眼中闪过的湛蓝色。
那是被别在爱莎胸口的学院徽章,湛蓝色彩则象征着这名银发女孩属于理论科,而在繁复美丽的学院图案下,刻着她的班级号码……
似乎是察觉到有什么不符合常理的地方,莉莉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些许,她揉揉自己的眼睛,再次想尝试看清时,那枚徽章却已经被反应过来的爱莎取下并收到了口袋中。
“那个……”
莉莉伸出手指着爱莎的胸口,那是爱莎刚刚佩戴勋章的位置。
爱莎知道莉莉为什么有这样的反应。
她伪造出的徽章上刻着联合历562级B班,然而这个世界石中的艾尔芙妮娅此时仍然是联合历560年。爱莎本来几乎已经忘了这块徽章的存在,更何况她先前帮助莉莉心切一时间忘记先将徽章摘下,于是出现了这种很糟糕的纰漏。
“给我的徽章不小心把年份刻错啦~”爱莎只好撒了个拙劣的慌,她可没办法在这里和莉莉说她其实来自“外面”的世界——她不知道这里的人们是怎么看待“外面”的,贸然谈及是一件非常有风险的事情。
但是这个谎言又拙劣得让爱莎有些后悔,如果莉莉已经记住她的班号的话,戳穿她只需要在其他时间确认这个班到底有没有这样一个人——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艾尔芙妮娅实行大班走班教学,并没有固定的上课地点,真要凭借班级信息找到一个人的难度并不低。
“嗯嗯。”莉莉点点头,看样子她并没有对爱莎的话有过多怀疑。这种态度也让爱莎松了一口气。
只是一路上,爱莎还是隐隐约约感受到莉莉似乎在对此思考些什么。
•••
两人最终停在一座尖红房顶的三层小楼前。
虽然爱莎名义上是一路上看护这名黑发女孩以防有意外发生,但需要带路的倒是一直走在爱莎前面。
爱莎仰起脑袋,试图在面前的小楼上寻找一些信息,最终她看见了文学社这三个大字。
“雪诺她是文学社的呀。”
“嗯,小诺她,喜欢写东西。”
爱莎第一次听说雪诺这个名字,就是来自于这名少女笔下的那篇童话……只可惜这些故事无一例外地被从书刊上裁去。
假如在这个世界,这个时间,是否有机会看到呢?
爱莎不自觉地这样想,她跟随着莉莉登上楼梯,来到小楼二层的一扇门前。
莉莉轻手轻脚地推开木门,先前被阻挡的阳光顷刻间便在室内潵出方形的光斑。爱莎悄悄看向室内,一名银发蓝眸的少女正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
[极北的蓝玫瑰……真是名副其实呢。]
在室内的静谧中,只能听见少女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响,她稍有编织的银色长发沐浴在炽白光芒下,显得有些虚幻。她分外投入在眼前的稿纸中,眼瞳中的蔚蓝只在爱莎的视线中只出现一个小角,就像是被繁茂树叶遮挡过再落入窗中的狭窄天空。
虽然两人自认为已经尽可能安静,然而她们的到来还是被那名银发少女很快察觉到了。
“你回来啦,一起去吃午饭么——”那名银发少女开口就是对莉莉说饿,接着她才意识到在自己的挚友身边还站着一名银发女孩。
“你……你是?”
雪诺微微皱起眉头。
“叫我爱莎就好了。”
爱莎的这句自我介绍并未平复雪诺的疑问,后者打量了这名银发女孩良久,忽然低下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爱莎有点云里雾里,为什么这名少女开口就是“明白了”呀,总感觉被脑补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东西。
“你是爸爸的私生女吧!不过既然你来找我了……有什么忙我都尽可能会帮的!”
“才不是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