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咻~”
爱莎惬意地挥动着手指,一箱箱打包好的物资依照着魔法的指引飘入橘猫号之中,其中不乏有小律最喜欢的橙子——离开南国群岛后,她们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办法接触到新鲜的橙子,这段时间希律已经几乎把市场中的橙子买空了。
起飞的时间定在午后,出发前的准备工作也终于进行到了最后的检修阶段。
“一切都正常哦,就等着下午起航啦。”希律这样宣布道,而猫人男子也面带微笑地点点头,仔细端详着驾驶室的一切。
沉默许久后,他缓缓转过身看向希律,然而他接下来所说的话却是爱莎和希律两人始料未及的。
“希律小姐,其实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很抱歉,到了这个时候才告诉你和你的同伴……”
“你是说?”
金发少女皱了皱眉头,而猫人父亲的声音稍稍停顿了一瞬,接着用相当平淡的口吻宣布道:“下午的时候,我不会乘上橘猫号。”
“欸?”
爱莎眨眨眼睛,她不是没有思考过这位猫人父亲可能的选择,无论是跟着她们登上他梦想的云端之城,还是留在岛上陪伴家人……每一种做法都有相应的理由,爱莎无法评判梦想与羁绊之间孰好孰坏,然而当这位猫人真的开口说出“他不会出发”时,爱莎仍然有一种恍惚感。
这么久的仰望与追求、努力与汗水,带着期盼入睡的日日夜夜,这些绝对不是虚假的,而他终于还是放弃了眼前这个不知道积累多少时间才会出现一次的机会。
“为什么?”爱莎仰起头,语气中带着些许不甘。
“猫人的生命不长,经历不了几次远行,我会错过我女儿的成长,错过我妻子的青春……这些一旦错过,就是永远。”
猫人男子用手触碰着“橘猫号”的木墙,轻轻的叹息从他的口中飘出。
爱莎听见这番话,不由得低头陷入沉思,而希律只是看着眼前猫人认真的面容,并没有说出一句话。
“可是,我还是不太懂……”
“既然猫人先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那你之前的努力,你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为什么唯独在这个时候选择放弃。”
面对着银发女孩的疑问,猫人男子却露出了一道轻松的笑容。
“我可没说过,我这是放弃呀。”
“欸?”
“这段时间很感谢两位对我提供的帮助,不然我依然在闭门造车……我这次不能登上木鲸,但我所积累的一切并没有消失。”
“陪伴家人和追逐梦想,为什么一定要放弃一边呢?”
这句话想传达的意思十分简单,却是银发女孩未曾考虑到的。
“等到娜娜再长大一些,等我们享受完了平稳的生活,那个时候我会带着她们一起看看这个世界。”
爱莎轻轻点点头。
“我明白了……你真的是个,很厉害的猫人呢。”听完猫人的话,安静许久的希律不禁开口道,“如果这是你的决定,橘猫号还是留在这里吧,我和她还可以去找其它登上木鲸的办法……”
然而猫人男子却慌忙摆手。
“不不,是我变卦在先,两位帮到我这种程度,让它将你们送到云端之城也是我的愿望……更何况,虽然我今天选择留在这里,但是我还是希望这段时间一直陪着我的它能够到它本该去的地方……”
说着,他将视线朝舷窗外望去,船边的木制护栏正沐浴在灿金色的阳光之中。
那是看着一位老朋友的眼神。
•••
约定好的启程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在无数个日夜中空空荡荡、只有一个猫人与一艘停泊的船的空地此时被层层叠叠的岛民所环绕,他们自觉地与“橘猫号”保持着一段距离,仰望着诺大的橘红色气球,窃窃私语着。
爱莎和希律正趴在护栏上,看着船下的猫猫与猫人们,最靠近她们的是那位褐色尾巴的猫人父亲,他站在猫人老板娘的旁边,而另一边的粉发小猫娘正踮着脚尖举起一副画,画上是一只大鲸鱼与它底下的气球小船,还有一只大大的箭头指着小船,旁边是一行稚嫩的字迹——“里面是旅行家姐姐”。
娜娜把那副世界树的画送给了爱莎,还和这位与她一起画画的“姐姐”拉勾说好以后一定还要再一起玩,爱莎当然保证了,木鲸的旅程结束后,她们会将橘猫号开回来的,有位猫人父亲还等着将这艘船改造得更加完整呢。
登上木鲸是那位猫人的梦想,但陪伴家人也是他的梦想,除此之外,他可能还梦想着这艘不完整的船有朝一日能真的被他完成……
猫人的生命也许不是很短,只要这分热爱尚存,只要他还憧憬着那种仰望并追逐的感觉,也许他真的有机会做到他希望做出的事……而那个时候,他能实现这所有的愿望。
将船固定在地面的锚被拔除,伴随着一阵轻微的颤动,这只可能是世界上最大的橘猫逐渐脱离重力的桎梏,缓缓浮上天空。
“一路顺风——”
这样的呼喊声、人们挥舞着的手、热切与兴奋的表情、来自地面上的一切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淡出了爱莎认知的“世界”,最终消失不见。
爱莎也不知道那位猫人的未来如何,谁知道呢?而视线未及之处,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