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足够接近时,爱莎才发现她们已经到了有住民定居的“城镇”。
这里实在不像一个城镇,放眼望去,出现在视野中的都是一些绿意盎然的大树,稀疏的青草让开一条不算宽阔的路,在这些树边弯弯绕绕。
但这里又很像一个城镇,在树边、在土路上有不少住民走动的身影、耳边环绕着孩童们嬉戏打闹的声音,而眼前一颗颗粗壮的大树上都有着明显的人工痕迹——拥有着不同涂鸦的木门、形态各异的告示牌,还有树边整齐划一的蘑菇形状的信箱——这个城镇的规模看样子并不算小。
“木鲸上的各个城镇都围在世界树边哦,再往里面走的话,就能看见连成完整圆环的聚落——所以这一片区域也叫做树环哦。”
“唔姆唔姆。”
背着箩筐的爱莎正兴致勃勃地打量着眼前的景观,而箩筐中自然是这些天来被她细心照料的天使蛋。
说是细心照料,其实爱莎也并没有做什么,无非是背着箩筐走来走去、晚上给天使蛋讲故事、用颜料在蛋壳上作画(这一项被希律阻止了),等等。
原本爱莎以为天使蛋在自己魔力的影响下会早点孵化,但这几天它好像都没有什么变化,将脑袋贴在蛋壳上也听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倒是希律偶尔和它讲话时,它身上的金色纹路会明显地闪烁几下。
“小姑娘——”
爱莎注意到好像有人正在喊自己,而仰起脑袋时,她能看见一名站在树屋的阳台上朝她招手的老奶奶。
[不过……真的是在叫我么?]
爱莎小心朝四周张望了一下——在那个老人视线中的女孩子好像就只有她们两人,虽然希律也能被叫做“小姑娘”,但那句话的目标显然最有可能是爱莎。
“有什么事么?”
仰着脑袋的银发女孩礼貌地回应道,两只手握着肩膀附近的箩筐把手。
“你背上的,是天使蛋么?”
虽然老奶奶的声音很和蔼,但爱莎还是略微愣了一小下——在被希律用轻松地眼神回应后,她才向树屋上的那位老人发出回应。
“是的。”
“啊呀,真了不起。”那位老奶奶可能想说的是这句话,但是几人只见的距离并不算特别近,再加上老人嗓子又沙哑,爱莎也没能听得太清——但她听清楚了后一句话:“要不要来我这坐坐——”
•••
来到这处城镇后,走了好久路的二人本来就准备找个地方歇歇脚,既然被主动邀请,她们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在推开木门后,沿着藏在树干中的原木旋转楼梯攀登向上,两人来到了作为树屋主体的树冠层。
作为“屋顶”的是叠得密密实实的枝条与绿叶,爱莎甚至还能看见垂在屋中的鲜艳果实。树冠层的两侧拥有着开口,这是屋中光线的来源,同时也作为能够眺望外界的露台。
见到两人,老奶奶热情地挥手,示意爱莎和希律坐下。
“来,两位小姑娘,坐、坐。”
“椅子”也是由这颗树向内伸出的枝条所自然编织成的。
爱莎小心地将装有天使蛋的箩筐放到一边,在原木沙发上紧挨着希律的位置坐下,视线不自觉地落在沙发护手伸出的一片绿叶上。
让树变成适宜人生活的树屋,还同时包揽了室内大部分的家具——爱莎觉得这并不是人力所为,就像希律所说的“世界树会为每一位居民准备居所”,一切都因为那颗树傲然的力量而形成。
这样的树屋在木鲸上围成了一片林海。
见到两人坐下后,老人走到另一张桌子边,伸手提起一只木制的水壶——太轻了,估计已经空了——于是老人又将壶推到了一处伸出的树枝管道边,清冽的水随即从中流出。
“好神奇。”
爱莎小声对着身旁的金发少女说道。
老奶奶并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而获取水的过程中也没有任何魔法的痕迹,仿佛这棵树有着自己的灵性,能够立即回应其中居住的人的期待……
至于水又是从哪里来的,爱莎也搞不懂。
“这就是世界树的力量哦。”
希律也小声地回应着身旁的银发女孩。
“所以……世界树的力量到底是什么呀。”爱莎眨了眨眼睛。
“能够实现所有‘合理’愿望的力量,不过这个合理很含糊不清啦,但一般的生活所需,世界树都能给居民提供。”
“欸?那岂不是……木鲸上的人不需要打水,也不需要生产粮食。”
银发女孩眨了眨眼睛。
“有一些人还是喜欢从河流边汲水的生活,也有一些人会在树中种一小片田,但这些都是爱好。”
世界树上的人,没有任何来自“生存”的压力。
虽然生活在洛伦大陆主体上的人也基本都能实现温饱,但食物仍然需要工作来获取。
“不过生活在这里的人也有工作——完全什么都不做的话,虽然也能被世界树养活,但是这样的生活也太无趣了,不是么?”
爱莎点点头,在这个时候,老奶奶端着盛满水的木壶走了回来。
她为爱莎和希律两人倒上了两杯水,还指了指桌上的几片绿叶问她们要不要把它们加到水中——也许这里的人把这些叶子当成茶叶在用。
[但是水明明是凉水,叶子也好像是刚摘下来的新鲜叶子……不太可能泡出茶的味道吧。]
不过看着希律将叶子放入水中,爱莎也还是学着少女做出了相同的举动。
“看你们来的方向,是树环外面么?”
老奶奶捧着杯子,面庞上因为微笑挤出几道皱纹。
没有什么撒谎的必要,况且爱莎她们的装束也和这里的居民有一些微妙的区别。
“我们是从下面的陆地上来的。”
“天啊,居然真的有下面的人能上来。”老奶奶原本几乎咪到一起的眼睛此时也因为惊讶而睁大,“我这老骨头,也还是第一次见到。”
爱莎用两只小手抱着“茶杯”,一边喝着一边与老人交谈。
“平时很少人登上木鲸么?”
爱莎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很少很少,我甚至都没听说过喔……甚至都没有人知道地面是什么样子的。”老人看着眼前的爱莎和希律,激动之情几乎快从她的声音中溢了出来,“啊,对了,你们现在……急着赶路么?”
“这倒没有。”
“喔,那好,你们可以和我这个老家伙讲讲地面上的事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