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嚏。”一名被裹在一件厚实的大白袄子中的银发女孩忽然间打了个喷嚏。
并不是昨天睡觉没盖好被子,也不是身体在过于寒冷的天气中的本能反应——她只是觉得在这片白茫茫的雪地与针叶林海间打个喷嚏十分应景罢了。
这就是来到冰天雪地的仪式感,嗯,完美至极。
可惜这名银发女孩在考虑这件事的时候,忽略了身边的金发少女……
“小爱不会着凉了吧……!”
下一瞬,本就穿得已经可以当粽子亲戚的爱莎身上又多出了一件大袍子。
“欸欸,我才没有!”银发女孩微微鼓起双颊,接着将最外面的袍子取下,塞回希律手中。“刚刚那个只是仪式感啦——”
说着,爱莎瞄了一眼身边希律的穿着——哪怕是已经踏入北国境内,在气温已经明显降低的当下,这名少女的穿着仍然显得轻盈如风,仿佛只是普通的秋装。
“倒是小律即使来到这个地方也不换上冬装……这样子就没有冬天的感觉了欸。”
“嗯哼,好吧。”希律温热的吐息在空气中凝成白雾,她对着空气展开手掌,不过现在并没有飘雪落下,她的手中只有微弱的冷风经过。
站在树下的小天使奥洛菈也学着希律的样子伸出手掌……此时恰好有一小摊雪从树枝上滑落。
“……!”
被雪砸中的奥洛菈呆滞了一小会,反应过来后才努力抖抖翅膀,将其上的雪块处理干净,但对于自己脑袋上留着的一点雪倒是不闻不顾……还是看不下去的爱莎帮忙将它们从奥洛菈的小脑袋上拂去。
当初给奥洛菈定制冬衣花了不小的功夫,有翼种族在洛伦本身较为罕见,更何况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御寒的类型……为了让翅膀能够伸展,制作的衣服还要留出两个开口——这显然给了冷空气可乘之机,好在看样子奥洛菈一点也不害怕寒冷——但爱莎时常会怀疑这只是因为这只笨蛋天使对温度太过迟钝。
在种下新的世界树后,爱莎她们将“橘猫号”开回猫猫群岛,接下来便重新坐船离开南国。即使是当初已经看见过的景色,爱莎仍然能体会到不一样的感觉,而对于初次见到海洋和群岛的小奥洛菈来说,这一切的吸引力似乎都太过惊人了——爱莎时常会觉得这只小天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一头扎进海水里。
再之后,爱莎她们沿着最快的路线马不停蹄地向北国赶去——她们这次打算赶上即将举办的星雪节。
这个节日的诞生是为了纪念王国联合的成立,当然,其它四国也有相应的节日,虽然举办的日期和理由都一样,不过形式与内容却因为地域有着一定差别。
北国与西国由“龙之谷”所在的巨型山脉所分隔,只有一处巨大的峡谷提供通路——途径的旅人都能在这个狭长的通道内体会到气温“坠落”似的变化。
爱莎她们刚进入北国不久,穿过这片林海雪原,她们就将抵达最近的一座大城市——诺夫顿城。
银发女孩微微抬起头,在朦胧的白雾中,她似乎穿过茫茫林海看见了目的地的轮廓。
•••
距离诺夫顿还有一小段距离时,爱莎已经能很清楚地看见前方高大的城墙,和西王国的不同,诺夫顿城的城墙色调要冷上许多,而且高度也稍显夸张——西王国拥有这种规模城墙的城市无不比眼前的诺夫顿城大上许多,如果爱莎能够凑近观察,应该能得出城墙厚度也非同小可的结论。
“艾蕾汐斯家族对于北境的掌控可以追溯到相当久远,而且即使在世界树‘回收’世界的那段时间也没有间断——对远古时代战争与毁灭的记忆,仍然潜藏在北国文化的深处,这些城墙就是证明。”金发少女在注意到爱莎久久凝视着远方的城市时,便开口向她介绍道。
待她们接近城门口的时候,才发现那里驻扎着不少卫兵——他们在仔细盘问核查每一位入城的人。
爱莎她们跟随在一个小商队后,从卫兵与那些人的谈论中,可以了解到他们格外注重“是否有魔族混在商队中”。
魔族生活在洛伦大陆的最北端,那里的大部分土地气候条件极端恶劣,已经到了连生物停留都存在困难的程度,就更谈不上发展生产——少量魔族会越过边境线,加入驻扎在郊外的盗贼组织——战斗力普遍偏高的魔族事实上在这类组织还挺受欢迎。再加上边境线上不时会发生的小摩擦,魔族在北国城市的管理人员眼里实在糟糕……一名魔族要想“合法”地走入城市,得取得要求相当苛刻的“通行凭证”,即便如此,停留在同一座城市太久依然有可能被当地卫队“请出”。
但说起魔族……爱莎能想起这个种族其实算是莉拉提娅的杰作——魔族本来是生活在北方的某个古老民族,那位银发神明为了从污染中挽救他们,便将他们变成了如今的魔族。
但洛伦大陆上也存在不少其它种族,它们中的大多数都能安然地生活在人群之中,只有魔族颇有一种和“人族”水火不容的态势……这样的结果多半来源于魔族与人族在边境大大小小的争端。
在王国联合成立时,原初的人类国家与其它种族的领地融合成为了如今的四国,只有魔族始终不愿将对极北之境的绝对控制权分出,哪怕那是一片贫瘠到难以让他们生存的土地。
王国联合成立的契机,在于末日浩劫过后、世界逐渐恢复秩序的那段时间,那个时候的人们只祈求着安稳与和平,而核心的号召者与引领者大概率就是莉拉提娅。其后的政权融合是一个相当和平且毫无阻力的过程,没有哪个族群的权利与声音被夺取或占有,大家只是站在平等的地位上、将彼此的愿望与憧憬织在一起——在当时的图景中,魔族将自己“孤立”出去其实是不合常理的。
爱莎也不明白背后的缘由。
在爱莎思考的时间,前面商队的成员已经悉数通过城门,她还是被身边的希律提醒才重新注意到现实。
“我们是途径这座城市的旅行者,打算在这里停留数日……这是我们的身份证明。”希律将准备好的材料交到卫兵手中,可这些卫兵在询问完前面的商队、将视线投在爱莎她们身上时,似乎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颇为古怪的神情。
“你好?”金发少女开口提醒自己前方正在发呆的卫兵,可那名卫兵在恢复注意后,甚至根本没有接过希律手中物品的打算,只是很粗略地用目光扫了文件所在的位置一眼,便和同僚为她们让出道路。
简略得过头了,即使是走形式也不应该这样的。
爱莎被希律拉着从两侧的卫兵间通过时,不禁好奇地打量着这些人的神态……卫兵们审核爱莎她们的手续过于粗略,然而此时却站得异常严肃庄重,甚至不敢与银发女孩对上视线。
“小律小律,这是怎么回事呀。”
走进城后,爱莎不禁第一时间向少女询问道,不过还没等到希律回答,女孩便已经想到答案,并尝试用两只手遮住自己的脑袋。
“噗。”
看见女孩的反应,希律不禁噗嗤一笑,而一边的奥洛菈倒对现在的情况完全不知所云。
少女当然也已经明白了背后的缘由,她的嘴角随之流露出一道坏笑。
“小爱,你说——等会会不会有卫兵来抓我呀,你看,我可是有诱拐北国王族的罪名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