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后,爱莎她们便准备动身离开餐厅。
比较残念的是这家餐厅食物的份量出乎意料得有些过于充足,爱莎本来抱着“肉饼一人一张”的想法点了三张,结果最后她那一张还是和小奥洛菈一起分着才吃完的……于是剩下的一张只好打包了。
在走到门口时,爱莎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安黛尔。
她那一头黑色齐颈发在人均浅发色的北国其实十分显眼,她此时并没有穿着工作时那身女仆装,而是简单朴实的平民装束。
应该是已经下班了。
“服务员,这次还是五张肉饼。”安黛尔像是很常来一般,用分外熟络的语气向店员打招呼。
看样子她来这里是准备享用晚餐的……等等,有哪里不对。
银发女孩刚刚产生上述的念头,就感觉到了微妙的古怪。
安黛尔点的可是“五张肉饼”呀,爱莎原本觉得希律能够一个人啃完一张已经非常了不起了,但现在看来只是小巫见大巫……个鬼啦,正常人怎么可能真吃得下五张。
说不定是给同事或者家人带的食物。
这名黑发少女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候着店员将准备好的食物送来,忽然间,她注意到了正向她投来视线的爱莎。
少女似乎显得有些窘迫,她下意识地想让自己的目光逃到一边,但礼仪又迫着她向爱莎表现出露出从容而谦卑的姿态,只是不自觉的用一只手捏着自己的裙角。
“……晚上好。”
“晚上好哦,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嗯,来给这里买吃的。”
“是准备给旅馆的同事带点么,还是说……?”这句话是由希律说出的。
“啊……嗯。”还没听完希律说的问题,这名黑发少女的面庞上居然就已经出现了一闪而过的慌张,正好这时她点的五张饼都准备好了,她只是用模模糊糊的声音回应金发少女,接着丢下一句“抱歉我先走了”后,便抱着一大袋的饼匆匆而逃。
“姆,小律你是不是吓到她了。”见到黑发“女仆”几乎可以形容为“逃跑”的狼狈样子,爱莎不由得流露出不解。
“不如说吓到她的是小爱吧。”
“喂喂,我这样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爱莎一边辩驳着,一边被希律牵引着走出餐厅,室内的喧闹远去后,迎面而来的是冬夜稍有些刺骨的凉风。
明明是这名金发少女的提问让安黛尔落荒而逃的,怎么能把锅推到她这名无辜的银发女孩身上呢——就算解释为有王族的外貌特征也说不过去。
“小爱应该看得出来吧,她是魔族。”
在带爱莎和奥洛菈来到一个行人较为稀少的地方后,少女再次开口接上以前的话题。
“欸欸?”
实际上,爱莎一点点都看不出来。
这样想来,安黛尔黑瞳的特征确实和爱莎先前见到过的莉莉有着重合。
“嗯嗯。”金发少女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宝石一般的碧绿色双眸,“眼睛是心灵的窗口,瞳色能够直接反映出一个人的魔力特质。”
就像银发在北国并不算稀有的属性,一般人在看见爱莎的银发并不会联想到她的背景,但当他们再注意到那双天空一般澄澈蔚蓝的眼瞳时,就可以直接断定女孩的“身份”。
“唔,但这样我有一个藏了好久的问题想问——按照这种理论,小律的眼瞳应该是金色的才对。”
事实上,在世界树意志借用这名少女的身体的时候,那双碧绿色的眼瞳就呈现出毫无杂质的灿金色彩。
“嘛,毕竟我一直使用的其实是我的魔力,现在的话,我身体里的世界树之力也早就完成了过渡……金色和蓝色杂糅成的颜色,好像也是这样的碧绿。”
“唔姆唔姆。”
银发女孩轻轻点点头。
如果那名叫做安黛尔的少女确实如希律所说是一名魔族的话,也难怪她会比一般的平民对爱莎有更多忌惮——毕竟魔族在北国的风评不好,一般的民众可能感触稍浅,但对于每天都苦恼着魔族相关事宜的北国王族来说,魔族的形象可能要差上太多。
“她这样的反应,买的这些食物多半是带给家里的吧,嘛,不过也和我们没有关系。”
家里?
爱莎眨了眨眼睛。
魔族的家人自然也是魔族。
安黛尔能在这座城市拥有工作,自然说明持有这个城市的生活许可。在旅馆的接触中,她对待爱莎也较为从容,刚刚她神色慌张并不是单纯害怕自己被爱莎撞见,多半其实是害怕“家人”这两个字被引出。
“唔,她是怕我找她的家人麻烦么……”爱莎轻轻叹出一口气。
假如是把没有生活许可的家人通过什么方法藏在这座城市中,那确实会很害怕让爱莎这位“王女”产生疑心,毕竟普通的邻居关系处好他们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贵族”可就不可能对这位普通的魔族留多少情面了,到时候她和家人被赶出去还算事小,更严重还可能被追究罪责。
往小了说算黑户,往大了说,叫“藏匿他国间谍”。
而且是五张尺寸惊人的肉饼,到底藏了几个啊……
想到这里,爱莎也晃晃脑袋,把这些思绪扔了出去。
“嗯,和我们没有关系。”
她们可没有必要去追查这五张肉饼到底要送到哪,哪怕真的是给藏起来的黑户魔族,她们也用不着去“正义执行”。
有机会的话还是好好和那名叫做安黛尔的少女解释一下她们“普普通通的旅行家”的身份,免得让那位以为自己被王女盯上而整天担惊受怕。
爱莎她们并不打算这么简单地返回旅馆——吃了这么多,不多走走说不定很快就会像被吹起的气球——实际上她们的外貌体态其实可以说已经“固定”,外物难以让她们发生改变,饭后走走更多是履行习惯而已。
她们已经与诺夫顿城较为繁华的地段拉开了些许距离,脚下的街道变得幽暗冷清了不少,她们身侧的建筑物也比“香草旅馆”所在的位置要更加低矮破旧,排列也不像繁华区一般鳞次栉比。
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来到诺夫顿城中可以被称为“贫民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