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亦或者“回忆”,在世界树体系中并非单纯地用来指代意识对于曾经发生的事情的记录,它是一种与思维挂钩的信息聚合体。一个生命在世界中留下过的所有痕迹、它的所思所想、爱好、认知以及情绪,都是“记忆”的一部分。
假如把世界的“过去、现在以及不可知的未来”全部包裹成一大块,然后有一盏沿着时间移动的聚光灯,已经照亮过的是过去,而在灯光下翩翩起舞的是存在于“现在”的生命,而未曾演绎出来的则是未来——就像是放映老式电影一样 虽然荧幕上前一秒的画面不断消失不见,但所有曾经存在过的事物,依然会完好无缺地保存在胶卷上。
而这被世界保存完好的“关于某个人的一切”,便是世界树体系中的“回忆”。
这也是为什么希律会认为“灵魂”与“回忆”等价,哪怕这在任何人眼中似乎都是反直觉与反常识的。
何况,对于这些几乎纯粹唯心的概念来说,事实如何反而并不重要,能决定一切的往往是一个人自身的观念以及看法——毕竟世界的规律与信息都无穷无尽,人们并不能用自己的视野穷尽所有的一切,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产生自己的认知、做出自己的行动。
而爱莎面对“零”对自己提出的问题,一时间也没办法给出自己的回答,她并不是不愿意相信希律对于“记忆与灵魂”的说法,也更倾向于承认“完整的‘她们’就是真正的莉拉提娅”,但就如零所说,爱莎心中仍有一丝违和感挥之不去。
在世界之匣中停留了又一段时间过后,准备返回现实的爱莎她们便对那两名银发女孩挥手告别。不过爱莎和小律还准备在艾斯科尔好好游历一番,再此期间她们依然有机会经常见到梦境之中的零与莉拉提娅。
“那——明天见哦?”爱莎插起自己的腰,对零与莉拉提娅说道。
“小爱莎的‘明天’,对于梦中的我们又是多久以后呢——”
看着流露出不舍情绪的零,爱莎总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不过在看到一脸“松了一口气”的莉拉提娅,这点愧疚又很快消失不见。
当然,除了零之外,莉拉提娅在不同阶段的回忆碎片似乎多多少少都有点傲娇就是了。
在道别之后,爱莎便与身旁的希律一起离开了世界之匣。
•••
“嗯哼~睡得好香。”
某只银发萝莉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她身着的睡衣十分单薄,但房间中的供暖十分到位,大半个身子离开被窝的她也不至于觉得寒冷。
对于一般人来说,“梦境”所留下的记忆在苏醒过后便会很快开始消散,但爱莎可拥有着永远不会模糊的记忆,她在梦中经历的事情自然能被轻易地回想起来。
而希律的记忆虽然比起爱莎更接近“普通人”一点,但由于世界树力量对梦境空间的适应性,希律对梦境的感觉始终都会和处在现实中一样。
不过,如果换作一位普通的路人的话,哪怕在梦中对‘零’与莉拉提娅的感受再真实,醒来之后依然会下意识地认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本质十分普通的梦,只是内容稍微特别一点罢了。
希律也差不多同时和爱莎醒了过来,爱莎和这名亲昵地环抱住自己的腰的少女稍稍互动了一小会,便将对方的藕臂从身上扒拉下来,前去日常的梳洗。
“又到了该想早餐吃什么的时间了。”
坐在镜子前的爱莎稍稍打了个哈欠,一边感受着身后少女帮她打理长发的动作。
“等下到街上边看边想吧~”
少女并没有立刻为陷入选择困难症的爱莎提出建议,而是发出开心的轻哼声。
“我忽然想去看看雪诺来着。”
爱莎冷不丁地说道。
当然,这个想法并不算多么突兀,还在世界之匣中的那段时间,她就已经和希律还有那两名银发女孩谈起过这位艾蕾汐斯家的王女。
爱莎多多少少与雪诺有着些许交集,更何况雪诺还是莉拉提娅的后辈——毕竟莉拉提娅现在已经没办法存在于现实之中了,只剩下爱莎还有机会履行一下前辈的职责了!
“那小爱可以叫那个女孩子亲自提出要见我们——当然,小爱也可以把自己包装成艾蕾汐斯家从天而降的老祖宗。”
“我才不老!”
这只银发萝莉的双颊已经向河豚一样鼓了起来。
“那小祖宗。”
“总感觉像什么捣蛋鬼一样。”
在简单讨论的最后,爱莎还是决定采用另一个方法——可以借由希律认识的那位繁星联系上雪诺的教师,爱莎相信当雪诺知道自己已经来到艾斯科尔堡,一定会主动联系她。
整理好自己之后,爱莎便叫醒还睡得正香的小奥洛菈,而这只小天使似乎一点也不想现在就起床,两只小手紧紧拉住盖在身上的被单,为“能不能再睡一会”对爱莎撒着娇。
当然,奥洛菈并不会说话,只是这段时间以来爱莎也已经基本能够听懂咕咕语了。
看着被窝中的奥洛菈,爱莎其实稍稍有些心软,但心里想着“这样会不会惯坏她啊”,爱莎最终还是将可怜的小天使拎出了被窝。
•••
享用完早餐之后,爱莎她们决定先办完今天的“正事”。
轻车熟路地来到自己先前卖出一大批魔力药剂的魔法道具店,爱莎她们再次找上了先前所遇见的繁星。
“先前那一批魔力药剂很快就脱销了,不过当初担心全向魔力这种说法会把顾客吓唬到,所以我对他们宣称的是多属性混合药剂——你们还有更多的药水卖给我么?价格很好说。”
“制作要时间的啦。”爱莎不好意思地摇摇脑袋,虽然实际上只要把瓶子准备好放在她面前,注入魔力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
“其实我们这次过来,想麻烦你告诉我们更多关于艾斯科尔堡中的事情……”
爱莎小声地说道。
“嗯?”繁星之一的女子闻之挑了挑眉毛,随后露出无奈的笑容,“我觉得以你的样貌与身份,直接与我们的王相认就好了,听说他很宠女儿。”
“什,我才不是!”爱莎立刻辩驳道。
不过在外人眼中,“年纪轻轻的银发蓝瞳女孩”,怎么想都和现任国王脱不开关系,一般人能想到的身份肯定只有“王女”,再怎么说“老祖宗”这种可能性都太过超现实了。
而爱莎着毫不犹豫辩驳的样子自然被相当轻松地解读为了“因为某种悲惨过往而引发的对自己身份的否认与对糟糕‘父亲’的幽怨”——看着那名繁星流露出的“同情”的情绪,爱莎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白费力气辩驳为好。
“嘛,小爱她想要循序渐进一点来着。”希律在这个时候开口解释道。
“这样啊……”说着,繁星之一的女子稍稍沉思了一会。“不过我只是民间的普通魔法师,并不清楚宫中的事情呢。”
说到一半,那名繁星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接着开口道,“但我那位在宫中工作的迷糊学妹也许了解的事情多一点,嗯,就在前不久她出来和我见面的时候,有说过一点不得了的事情。”
“是……?”
“她先是说自己一直以来辛辛苦苦教的学生忽然不想学了——年轻人老是这样——但前不久,她又急又难过地对我说,自己以前会不会对那名学生的要求有些严格了。”
“据我了解到的消息,她教的那一个女孩子……在某一天睡着后就没有醒过来——直到现在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