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
雪诺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可依然有颤抖着的字节从她口中嗫嚅而出。
心中盘踞着的庞大情绪还未散开,雪诺只是久久看着眼前的这名黑发少女,几乎全然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当然,雪诺潜意识里仍然记得这里是秩序井然的教室,要不然可能在看见莉莉的第一眼,她便会将这名少女拥入怀中。
“小诺,你怎么了?”
就在雪诺即将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之时,面前这名黑发少女冷静而略带疑惑的声音让她的理智稍稍恢复了一点。
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后,雪诺只是摇摇头,随即很快将脑袋转回讲台的方向,手指悄悄擦拭着自己的眼角。
“唔嗯……没有什么。”
“小诺,是做噩梦了么?”
雪诺的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莉莉的眼睛,这名黑发少女的视线似乎带上了些许的关切,询问雪诺的声音也很轻很轻。
雪诺自然不会将自己表现成刚刚那样的原因告诉莉莉,于是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后者得到回答后也没有再继续追问雪诺——现在毕竟还是上课时间,名为莉莉的少女很快就将注意力投回了书本与老师身上。
然而雪诺却没有办法使心情平静下来。
尽管她刚刚的表现似乎是在故意回避和那名少女的交流,但雪诺其实只是害怕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一副难堪的样子——如果现在的她们并非身处课堂的话,雪诺一定会忍不住想要再去触碰这位自己已经失去很久的重要之人,将自己对她的思念与对未来的迷惘悉数吐露……
而这一节课剩下的时间也因此显得无比煎熬与漫长。
这段时间,她也一直忍不住用余光去偷看身边的少女,可越是这样,她就越难以平复思绪来度过这段时间,雪诺无心去听那些自己已经了解过的知识,只是一边祈祷着快点下课,一边用脚尖轻轻摩挲着地面。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似乎都发生的太突然了。
无论是从这里醒来还是再次看见莉莉,雪诺并不清楚这背后的缘由,她也不敢去思考“这究竟是不是现实”——无论怎样,雪诺现在的想法只有再次与莉莉接触。
雪诺回想起一个来自东王国的故事,讲的是一个学者在度过富足美满的一生后,忽然从店家的枕上醒来,这才发现自己先前的“人生”都只是梦境——对雪诺来说,此时此刻出现在面前的事物都是能触碰到的“真实”,相比之下,她先前所经历的一切反倒如同那个学者的大梦一般。
尽管就这样认为自己的“过去”只是“虚幻的梦”或许太过轻率,但雪诺的私心显然战胜了严谨的思考——毕竟,如同宝藏一般闪着光的时光从未过去,而让接下来的生活都暗淡茫然的遗憾从未发生——这种事情美好得那么让人难以拒绝。
“那么,我们这一讲的作业是……”格林米娅的声音将雪诺的思绪打断,在留完作业后,炼金术课也终于结束,再之后则是艾尔芙妮娅的午休时间,课室内熙熙攘攘的学生也开始陆续离开。
“小诺,今天中午,吃什么呢?”
莉莉刚向身边的雪诺开口,她的手掌就被那名焦急的银发少女牵住,甚至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对方带离了课室,连桌上摊开的书本都还没来得及收拾。
“小诺?”
黑发少女不明白这名银发少女为何表现得这么急切,略带慌张地问道。
然而雪诺并没有立刻回复莉莉,在凭借记忆找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后,她才松开捉着黑发少女的手。
最开始雪诺只是牵着莉莉的手掌,但或许是因为内心过于急躁,她的动作也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钳住对方的手腕,而这样“粗暴”的动作显然吓了莉莉一跳,此时黑发少女看向雪诺的目光中已经带上了些许不安。
当然,它并非是对自己处境的不安,而是对自己面前这位少女状态的不安。
莉莉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触碰了一下自己被攥得有些红的手腕,接着小心开口道。
“小诺,没有事吧?刚刚在课上,也是这样……”
然而,即使莉莉已经主动对雪诺说话,但后者仍然没有组织出任何回应的字句。
毕竟雪诺有太多以为自己再没有机会说出的话,而在她真的再次有机会向这名少女开口的时候,她却忽然意识到话语的力量是那么有限——她有那么多想要表达出的思念,却不知从何说起。
莉莉还没有等来雪诺的回复,却看见银发少女眼眶中涌出的泪水,与此同时,她单薄的身躯也被对方拥入怀中。
此时的那位“王女”似乎再也难以压抑自己的情绪,渐渐地啜泣了起来。
黑发少女肩膀上的衣物被雪诺的泪水所润湿,她从未看见过雪诺表现出如此的脆弱与狼狈,但哪怕她似乎并不理解对方为何表现出如此激烈的情绪,也依然想要安慰对方一般,伸手轻轻抚摸银发少女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