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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一种说法,一个人离开之后,其实依然会停留在他们所在意的人心中。世界在每个人眼中的“样貌”,会因为不同的经历、不同的认知而略有差别,而那些与重要之人一起度过的点点滴滴,早就成为了他们生命的一部分——这样说的话,在他们眼中的世界里,自己不想忘掉的那个人其实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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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悠长的梦中,“莉莉”其实一直记得雪诺——从最初的相识一直到最后在世界尽头的花海轻声告别,中间的所有点点滴滴,她都如数家珍。
只不过,她却不认为这些“回忆”属于自己。
毕竟她早就不再是现实中的“生命”,第一次从苍白色的世界之匣中醒来时,她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实际上是怎样的存在。
她就是这一段不愿意被忘却的回忆本身。
当然,寻常意义的“记忆”并没有自己的形体,但它们的力量可以重新构建并唤醒一副足以用来背负着它们的躯壳——这副躯壳与纯粹的回忆有着相同的概念。
可是,在“莉莉”心中,记忆与“创造记忆的人”,终究还是有着难以言说的差别。她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就是那名与雪诺共渡过漫长时光的那名黑发少女……哪怕她记得所有的事情,拥有着仿佛从未中断的思绪与情感。
她也许会沉睡很久很久,也许会永远停留在“世界的记忆”之中,然而她却被银发少女身边盛开的蓝玫瑰所唤醒,她也不得不去面对这些困惑与汹涌而来的、与那名少女相关的情感。
蓝玫瑰“艾蕾汐娅”,最初由世界树的一位女儿亲手创造,她将这一束花给予了一名远离他乡的女孩,用来承载后者的思念……这样一束花,拥有着沟通“回忆”与现实的力量,它也因此只在真实与梦境的交界处盛开。
苏醒过来的“莉莉”,第一时间就赶到了雪诺的身边。可即使在那位银发少女的梦境之中,莉莉也从来不敢现身,只是在一旁偷偷打量。
她虽然有很多思念想要诉说,却又害怕自己的出现会带来什么难以预测的影响——更何况,她终究还是觉得自己不同于那名少女所思念的存在。
终于,在见到那名银发少女身陷世界之匣、几乎快被破碎杂乱的“信息”淹没时,她再也难以按耐住自己——于是,她为那名少女编制出了一个“梦境”。
在世界之匣中,是“梦”保护着意识不至于迷失、替脆弱的灵魂阻挡着混乱不堪的“信息碎片云”,然而,久久地让那名少女留在这个甜美的梦中,一定程度上也出于她的私心。
毕竟哪怕她有着自己的纠结与顾虑,她也本能地想与雪诺接触,甚至希望“要是能永远保持这样的生活就好了”,但她也明白梦境并不是那名少女的归宿,也不希望那名少女为了这个梦境舍弃自己的“真实”,毕竟曾经的“莉莉”已经让雪诺在现实中付出了太多。
而她也在这种微妙的纠结与幸福中,在梦中度过一天又一天。只不过梦境终究会有结束的那一天——当雪诺发现眼前的一切并非真实的时候,或许就不会再作过多停留。
尽管希望雪诺有足够的勇气再次面对现实的人依然是莉莉自己,但这种理智其实也并不容易战胜她对“将要到来的别离”的不安。
“你呀……真的很矛盾呢。”
莉莉面前的金发少女无奈地叹息道,听见这句话,莉莉不禁微微挪开自己的视线,却不可置否。
“本来想要稍稍劝说你一下,但你也知道,一个人的思绪与观念哪有这么容易改变……像你这样矛盾的人,我最近其实也有见过。”
金发少女口中的,和眼前的“莉莉”相似的存在,其实是她在现实中的“几天前”见到的“莉拉提娅的记忆”。
“一边受自己心中真实的情绪驱使,一边又否认着自己,认为自己只是复制品——不过从这种角度来说,你比我认识的那个人更加矛盾。”
“怎么说。”
莉莉的声音中似乎隐藏着轻微的不服气,但她也不得不认同眼前少女所说的话并无虚假。
“和你不同,她或者‘她们’背负的回忆是破碎的,对她们来说,区分出‘真正的自己’是一件无法做到的事情。但你不一样,你的‘记忆’是完美无缺的,世界上没有人和你争夺‘莉莉’的位置,你就是独一无二的、完整而纯粹的‘她’。”
“即便你这么说……我也……”
“没关系,你还有很长的时间慢慢思考。”
金发少女轻轻摇头,她的话语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从她的口中吐露。
“事实上,我自己也在找寻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尽管这名少女心中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回答,但她依然想要见到可能性不同的“答案”——她要为自己身边那位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做好足够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