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到了的时候,国王车站上的人已经不多了。维布亚先生一手紧紧牵着伊索,一手拉着行李,来到了第九站台和第十站台之间的柱子旁边。
一个红头发的男人带着他的妻女从柱子里钻了出来,他吃惊地看了一眼穿着麻瓜服饰的伊索和她的行李,上面并没有猫头鹰。他匆匆跑开了,假装刚刚什么也没发生。
维布亚先生眨了眨眼,但这奇异的一幕并没有吓到他,只是让他在柱子前停下了脚步。
麻瓜总是被所谓的“常理”束缚着不敢向前。
伊索不屑地想着,趁着没人往这边看,自己一头钻进了柱子。
再次睁眼,她抬头向上看去,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就是这儿了。
维布亚先生紧跟在她后面穿墙而出。他们看向火车,发现站台上只有他们俩了。而那辆火车已经发出了启动的汽笛声。
“赶快,伊索!”维布亚先生一下子捞起行李往车上冲去,伊索跑得比他还快。
她可不想成为霍格沃兹唯一一个迟到的新生,让邓布利多对她“特别关照”。
在火车开得太快之前她总算是带着行李上了车。维布亚先生似乎想说什么,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遥遥地向着伊索挥手告别。
伊索也象征性地挥了两下手,就走到车厢里面去了。
大部分的学生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伊索不得不一个个敲开车厢的门,看看里面有没有人。
她希望能找到一个空车厢,免得被这些无知新生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吵到。
伊索一路往车尾走去,半途上还遇到了一个推着小推车卖零食的女巫,她有些怀念巧克力蛙的味道,但她什么也没有买。
她又敲开了另一间车厢的门,车窗边坐着一个看起来很眼熟的红头发男孩,他对面坐着两个黑头发的男孩,旁边则是放着一大团蓬松的褐色毛线球。
不,那不是褐色的毛线球……伊索一下子关上了门,但赫敏那响亮的喊叫还是穿过门钻到了她的耳朵里。
“伊索?”
赫敏打开了门,但却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她几乎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也是呢。赫敏隐隐有些失落,她又关上了车厢门。伊索根本没有收到霍格沃兹的信,也没可能会出现在这辆特快列车上。
自从赫敏上次自己离开之后,她就一直很后悔,伊索不过是开了个玩笑而已,但她却就这么抛下朋友走了。她一直想要道歉,但一种莫名的自尊却让她始终没法拨出伊索家的电话号码。
也许伊索会像她以前那些“朋友”一样,就这样和她渐行渐远吧。
那个红头发的男孩很惊讶地看着车门:“刚刚是不是有人开了门,赫敏?”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黑头发戴眼镜的男孩,看起来有些拘谨,但他那双碧绿的眼睛倒是很明亮。他腼腆地笑着,显然也对刚刚的敲门声很好奇。
“是一个不大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朋友,”赫敏盯着桌上蹦来蹦去的巧克力蛙,好一会儿才突然叫起来,“哦!我都忘了还要帮纳威找蟾蜍呢。再见,哈利·波特先生和罗恩·韦斯莱先生。”
她领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一个眼泪汪汪的圆脸男孩急匆匆走了。
在隔壁车厢里,伊索仔细听着外面的脚步声,直到它彻底消失了才松了口气。
希望没有人注意到一个一年级新生刚刚使用了幻影移形。
她一转头,看到了三个吃惊地盯着她的男孩。
为首的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孩,她认得这个人,德拉科·马尔福,卢修斯·马尔福与纳西莎·马尔福的孩子。
叛徒之子。
伊索差点没控制住给他来一记恶咒的冲动。
德拉科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大跳,但他为了自己的自尊还是强装着镇定,只是脸色又苍白了许多。
“你……?”
他才刚开口,就被伊索打断了话。
“德拉科·马尔福,”伊索冷冷地瞪着他,她那双湖水般沉静的湛蓝色双眼现在暗流涌动,“背叛者的儿子,我真该给你来一发恶咒。”
德拉科完全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他半是疑惑半是愤怒地望着伊索:“你在说什么呢?你又是谁?”
“你不配知道。”伊索嘲讽道,但德拉科已经注意到了她身上的麻瓜的衣服。
“不配吗?”德拉科苍白的脸似乎红润了些,他一下子找回了主场,“嗯,我想一个泥巴种小姐的确不配让我知道名字。”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感觉到车厢里的温度陡然下降了许多,连他身后那两个保镖似的高大男孩也搓了搓手臂。
“可悲的马尔福,你比你的父亲还要愚蠢。”伊索面无表情地抽出魔杖,德拉科瞪着她,然后“砰”地一声变成了一只白鼬。
白鼬惊恐地尖叫着,声音和它身后两个男孩的尖叫混杂在了一起。
伊索嘲讽地笑了笑,在随车的学生级长赶来前离开了车厢。
她的确是麻瓜,这是她永远无法回避的事实。
但她必须面对,不意味着别人就可以随随便便地拿这事儿来刺一个曾经的黑魔王。
在级长们杂乱的脚步声中,伊索又回到了刚刚见到赫敏的那节车厢。她想起来了,没错,红头发的孩子,那是罗恩·韦斯莱,而他面前的孩子,就是哈利·波特!
伊索握紧了魔杖,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把脸上的疯狂压了下去。她顿了一下,然后又敲开了车厢的门。
当她看到那对翡翠般的、怯生生而不是带着坚毅的眼睛时,她的一切冷静都消失了,只剩下无比的惊怒,握着魔杖的那只手也几乎要抬起来了。
“噢,伊索,很高兴能在这里看到你,”苍老而慈祥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伊索却像是听见了石头刮玻璃似的浑身汗毛乍起,“还有韦斯莱先生和波特先生。我可以称呼你们罗恩、哈利吗?”
罗恩大张着嘴惊呆住了,哈利则是不敢相信地拿起巧克力蛙附赠的邓布利多卡片和老人比较着。
伊索也僵立在了原地,直到邓布利多轻轻推开她指着哈利的魔杖。
“我想小巫师应该首先了解一下这点:永远不要用魔杖指着自己的朋友。”
他绕过伊索坐在了哈利旁边,对着她眨了眨眼:“不坐吗?”
伊索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像是人生第一次使用腿一样,慢慢地在座位的边缘坐下了。
她一秒也不敢放松大脑防御术的运作。但即使不用摄神取念,别人也能看出她肉眼可见的紧张。
邓布利多藏在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带上了一丝笑意。
他和他们都握了手,并没有表现出对谁的特别关照,也没有突然抽出魔杖给伊索来个缴械咒。但他的视线的的确确在伊索脖颈上停留了一会儿。
车厢里的融洽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默了下来,哈利和罗恩因为亲眼见到传奇巫师而激动地说不出话,伊索则是仔细观察着邓布利多的任何动作。
“唔,”老人摘下了他那顶睡帽似的巫师帽,遗憾地耸了耸肩,“看来我这个老头子不应该用沉沉的暮气去扰乱年轻人的朝气。”
他说着就要站起来出去了,但哈利紧张地开口了:“邓布利多教授…您是邓布利多教授吗?”
邓布利多顿时露出了微笑,他又坐下了,引得伊索一阵紧张。
他从哈利手中接过那张卡片,把它摆在自己脸颊旁边,做了个鬼脸。卡片里的邓布利多同样也做了个鬼脸,哈利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
“没错,哈利,”邓布利多翻看着卡片的背面,“我的确很喜欢室内乐。”
“伊索——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我注意到你的琴吻,”邓布利多望着沉默的伊索,不在意地改换了称呼,“我希望有一天能听你演奏小提琴,维布亚小姐。”
伊索的确会小提琴,这是她新学的麻瓜技能之一,而且用维布亚先生的话来说,“简直像克莱斯勒”,就好像他真的见过克莱斯勒——那是个麻瓜小提琴家——拉琴似的。
但自从她拿回魔力之后就不再练习了。麻瓜的音乐的确很好,可那并不意味着她会主动去享受它。
伊索仍然没有说话,她在想邓布利多是不是在暗示什么。但从罗恩和哈利的角度来看,她是因为亲眼见到世上最伟大的巫师而呆住了。
“或许她只是有些害羞而已,”邓布利多轻松地笑着,他站起身,向着孩子们告别,“我想我该给你们留下一些自己的时间。霍格沃兹见,未来的巫师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