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索小心翼翼地上前,用脚碰了碰昏倒的哈利。
“这是怎么回事?”
她大喊着问,但是盥洗室里显然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就算是普通的女孩,在换卫生巾的时候被异性朋友撞见,肯定也会感到羞耻,更不用说伊索了。
她心有余悸地瞧了眼哈利出来的隔间,选了另一个隔间钻了进去。布料摩擦的声音在寒冷寂静的空气里抖了抖,没一会儿,她就从里面出来了。
伊索左看看右看看,没发现哈利有醒来的迹象。为了避免他在地上被冻得着凉,她让他身体下面的冰融化掉,又用火烤干他的衣服。
伊索给哈利解了咒,等了好一会儿,但他始终没有睁眼。她总不可能把哈利一个人留在这里,桃金娘时不时就会顺着排水管道回到盥洗室里来,万一哈利被淹死了,她可没法再找一个救世主去实践预言。
“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她只好让哈利漂浮起来,带着他走出了盥洗室。
现在正是下课时间,走廊上的学生们摩肩擦踵的,大家都听了洛哈特的话,没有去贸然靠近盥洗室,也因此给盥洗室的门口留出了一片显眼的空地。
“哈利还没出来吗?”赫敏低声问罗恩。他们正抱着书站在人群的角落里,时不时地望一眼盥洗室的大门。
忽然,门开了,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去。
伊索走了出来,刚刚还嘈杂的走廊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她扫了一眼人群,一挥魔杖,哈利·波特从她身后飘了出来。伊索把他的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免得被什么东西撞得骨折,但这导致哈利看起来就好像木乃伊一样。
“救世主死了?!”不知是谁的尖叫声响了起来,像催化剂一样催发了人群的运转,大家顿时开始争先恐后地尖叫着往外逃。在混乱中罗恩和赫敏不得不紧紧贴着墙壁,才能让自己不成为踩踏事故的受害者。
“吵死了!”
伊索最受不了嘈杂的环境了,她皱起眉头一挥魔杖,所有人都立刻失去了发出声音的能力。人们惊恐地捂着自己的喉咙,尽量佝偻下身子,免得自己被当成下一个目标。
哪怕是前世她攻入魔法部的时候,也没见到比这里还混乱的场景,她真是受够了。
伊索扫视了一圈,糟糕透顶的心情再次雪上加霜。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她身上,跟着她挪向了走廊尽头。但伊索在离开之前又回头说道:“他擅闯女生盥洗室,所以我把他打晕了。你们这些人里面要是有谁是级长或者别的什么人物,记得把格兰芬多扣掉二十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解释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但就是这么做了。
罗恩和赫敏对视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他应该没什么事吧?”
伊索谨慎地问。
“既然他闯进了不该进的地方,就算有事也不会有人怪罪你的。”庞弗雷夫人安慰说,还帮伊索整理了一下袍子。虽然她之前说不会帮哈利做治疗,但这时候还是端出了一杯药剂,让哈利喝了下去。
她望了眼门上方的钟:“他等会儿就会醒。”
“对了,你别说是我治好的他,就说他是自己醒的。”庞弗雷夫人又嘱咐了一句,便离开了校医室。
伊索默默地坐在床边,视线在哈利身上来回打量。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看一个人。
她看着哈利平稳地起伏着的胸膛,这个男孩和一年前已经不一样了,巫师长袍穿在他身上已经不再显得特别宽大,他的脸也不像第一次见时那样瘦得没有一点肉,但他仍然稚气未脱,和她印象里那个慷慨赴死的年轻人仍然有着不小的差别。
伊索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杂乱的刘海间露出那道闪电似的疤,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去摸一下它。
造就大难不死的男孩的最伟大的魔法,爱的魔法,是母亲对孩子毫无保留的爱。
伊索的手有些发抖,在哈利的伤疤上掠过许多次,最终还是没有真正去触碰。
伊索抱着腿缩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发了半天呆。她把哈利的鞋子脱下来(当然是用魔杖)也烘烤了一下,又招来一块毛巾,替哈利擦擦嘴角残留的药剂,不过她倒是没有用魔杖控制毛巾,免得控制不当把哈利闷死。
校医室的门被急匆匆地推开了,庞弗雷夫人一边追在冲进来的不速之客身后,一边抱怨:“你们这些小家伙难道就不能客气点吗?十年里这扇门被撞开的次数加起来都没有这个学期多。”
她絮絮叨叨地关上了门,让赫敏和罗恩留在了校医室里。
他们在冲进来的同时就看见了伊索和哈利,差点因为过于震惊而摔倒在地上。
“你这是在照顾他?”罗恩目瞪口呆地问,而赫敏突然揪住胸前的衣领,像是被斗牛顶了一下。
伊索从容不迫地把毛巾盖在哈利脸上,手在被子上擦了擦:“是啊,这很奇怪吗?”
“很奇怪,”罗恩点了点头,“非常非常奇怪。”
“别说这个了,”赫敏挤开罗恩,双手撑在病床的挡板上,指尖捏的泛白,“伊索,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这么久以来都不搭理我…不搭理我们?”
“我驱使怪物攻击了费尔奇,因为他很烦人;顺便解决了差点没头的尼古拉斯爵士,因为他正好在场。哈利过来的时候,如你所见,我把他打倒了,就和今天在盥洗室里发生的一模一样。”伊索认真地说。
赫敏把想说的话又收了回去,显然伊索仍然在为她上次的举动而生气。
但她无法为自己开脱,在那一瞬间,她的确害怕了,而且这害怕持续不断地扩大,她不停地查资料,和所有人解释伊索的无辜,其实是在逃避自己的恐惧。
伊索看她半天说不出话来,便无谓地站起身:“既然来了,就由你们照顾他吧。”
伊索其实并不怪赫敏,面对那样的怪物没人能保持冷静,即使是最初的她也一样。
赫敏的退缩只不过是她逃走的借口。身体的变化终于打碎了生活看似平静的表面,她必须面对现实,是选择成为伊索·维布亚,还是选择成为伏地魔。
因此与其说她一直以来都不愿搭理他们,不如说是在踌躇犹疑。当她连自己也看不清的时候,怎么会接纳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