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从车窗探出头去,立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蜘蛛组成的山洪从禁林里涌出来,腿脚之间相互碰撞发出的咔哒声连成一片。它们眨眼之间就淹没了翠绿的草坪,就连海格的小木屋也在洪流里摇摇欲坠。
所幸汽车已经飞上了天,即使有好几只脑袋大的蜘蛛正挥动着腿爬上木屋的屋顶,也没能抓住他们的车轮胎。
“这屋子不能要了,”赫敏说,“烧了吧。”
汽车在天空中摇摇晃晃地盘旋着,而地面上全都是睁大眼睛瞪着他们的蜘蛛。罗恩坐在驾驶位上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雨刮器,像被石化了似的。
“……你们有什么收获吗?”
哈利收回视线,希望在晚上睡觉前自己能把这个场景忘掉。
赫敏咽了咽喉咙,即使她并不怕蜘蛛,但这经历也足够给她留下阴影了:“我们跟着蜘蛛进了禁林,一直走到一个山洞里。海格当初养的蜘蛛就住在那个地方,和它成千上万的子孙们一起。有只蜘蛛直接跳到了罗恩的头上,还好我会驱除咒……”
她拍拍罗恩的脸,叫他把下滑的汽车再拉高一些:“阿拉戈克——就是海格养的蜘蛛的名字——和它的后代很清楚密室开启的事情,和我们猜测的完全一致,里面的怪物正是它们的天敌,蛇怪。它们大概因此把自己隐藏在了山洞里,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
成千上万的蜘蛛仍然坐在地面上,仰望着他们,或者说,仰望着早餐。
所幸霍格沃茨仍处于严格的管控之中,而且今天是周日,暂时还没人发现草坪上长出了一大丛蜘蛛。
“还有……伊索,你怎么样了?”赫敏似乎终于回过神来了,脸上带着紧张的神情,好像被麦格教授当场抓获的人不是伊索而是她似的。
“我还好……”伊索想起在校医室里的拥抱,脸颊浮现出一丝微红,声音也不同寻常地小了下去。但罗恩却在此时发出了响亮的叫声。
“又要没油了!”他使劲地转着方向盘,让汽车从塔楼之间滑翔而过,擦坏一大片砖瓦,最终停在了屋顶上。蜘蛛们前仆后继地挤上来,但没有一只爬上城堡外墙,反而一大群簇拥在一起,挥舞着满是黑毛的长腿发出叽里呱啦的声音,像是在讨论着什么。
哈利赶紧说:“伊索,快听听它们在说什……”
伊索捏住他的下巴,让他合上了嘴。她透过引擎的轰鸣声仔细地听着蜘蛛们的动静。
“大蛇还在里面,”一只体型庞大的蜘蛛说道,但它只有七条腿,“不能进去!难道你们想像我一样丢掉一条腿吗?”
“它们在讨论要不要闯进霍格沃茨。”伊索说道。
“它们在讨论要不要闯进霍格沃茨?”罗恩机械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突然尖叫起来,“珀西弗雷德乔治金妮……嘶!”
赫敏紧紧揪着他的耳朵,压低声音吼道:“闭嘴,伊索在听!”
“但是我们快饿死了!”另一只蜘蛛大喊,螯牙相互碰撞,发出了刀叉敲击盘子似的声音,“太久没吃东西!这堆石头里面那么多洞,并不是每个洞里都有一条大蛇,但每个洞里都藏满了新鲜香嫩的肉!”
“阿拉戈克不想我们进去!”七条腿的气势已经弱了许多,但仍然争辩着说。
“阿拉戈克自己都要饿死了!”
它立刻得到了所有蜘蛛的支持,一呼百应之下,这些说着人话的恐怖生物撞翻了七条腿,熙熙攘攘地往城堡里挤去。这下不用伊索解释,他们全都知道这些蜘蛛的打算了,密室的事情都还没解决,霍格沃茨就迎来了新的麻烦。
哈利看见窗玻璃后面闪过几张恐惧的脸,或许已经有人去找教授了。但这些蜘蛛马上就要闯进敞开的大门了,唯一有可能阻止这麻烦的人只有他们四个。
“你们有没有办法?”赫敏焦急地问,罗恩的紧张把她也传染了,霍格沃茨那么多低年级的学生,可不是所有人都学过蜘蛛驱逐咒的。而且他们四个都只是二年级的小巫师,就算是他们会蜘蛛驱逐咒,充其量也只能赶走四只蜘蛛,怎么想也不能把这一大片给全部制服。
“都让开——速速变大!”
又是伊索,就像上一次召唤冰塔扛住汽车一样,她挥动魔杖,茂盛的夏季草坪立刻开始疯长,平时连风吹来都要弯腰的细草织成了层层叠叠的巨大球状网,把蜘蛛们全都关在了里面。
“怎么回事?”麦格教授带着一大群人冲了出来,虽然还没告诉学生们邓布利多的事情,但她目前是代理校长,“禁林里的动物怎么跑出来了?”
她一眼就看见了被装进草球里的蜘蛛们,罗恩重新发动汽车,用尽最后几滴汽油,轰地一下落在了草坪上。不少学生从窗户里探出头来,想看看这么宏伟的景象是谁干的。
哈利望着那只巨大的植物织成的球,蜘蛛们在里面挤作一团,像海浪一样不安分地拍打着内壁,然而没有一只能够从中钻出来。
一个和他们同龄的女巫竟然能驱使如此强大的魔法,哈利简直要怀疑伊索是不是有什么所谓的“前世记忆”了。
伊索推开了车门。
“维布亚小姐!”麦格教授惊呆了,“你现在应该在校医室才对……还有你们三个,你们怎么也在这里?这车是怎么回事?这些蜘蛛又是怎么回事?”
三个格兰芬多靠在车门边上,低着头站成了一排。而伊索轻轻转动魔杖,草根纷纷断开,巨大的球翻滚着,跳进了禁林里——看起来很厉害,但整个过程中,她所用的魔法无非就是变形咒和分裂咒而已,但得心应手到如此程度,整个霍格沃茨的学生里大概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当天晚上,所有学生又一次被召集到了礼堂。
“由于维布亚小姐制止了蜘蛛,现在我为斯莱特林加二十分,”在一片不安的寂静之中,麦格教授端着羊皮卷说,“另外,因为波特先生、韦斯莱先生和格兰杰小姐贡献了有关密室的线索,格兰芬多同样加二十分。”
格兰芬多们的掌声还没持续多久,麦格教授就又一次抬起了手:“然而,同样是由于他们的莽撞行为,不仅他们自己险些葬身蛛口,还差点把整个霍格沃茨都带进危险之中,所以格兰芬多扣四十分。”
掌声一下子消停了下去,但欢呼却在另一个地方响起,斯莱特林们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嘲笑格兰芬多的机会,哪怕现在也是如此。穿着墨绿色袍子的学生们高兴地大笑着,在人群间来回穿梭,仿佛他们已经赢得学院杯了似的。慢慢的,在他们的氛围影响之下,似乎大家都忘记了密室带来的阴影,终于能够久违地享用起晚餐了。
然而这相对轻松愉快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在人们吃饱喝足,餐具都从长桌上消失的时候,麦格教授宣布了两个不幸的消息。
“原霍格沃茨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教授,目前已经被解职了,由我暂任代理校长。”
“另外,由于不断地有人受到袭击,霍格沃茨已经进入封校流程,请同学们回到各自的休息室之后整理行李,明天一早我们就会安排大家分批次乘坐特快列车离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