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掉了水草团之后,哈利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脖子两侧长出了鱼鳃,手和脚都变长了些,手指和脚趾之间也长出了蹼,还变得绿绿的,就像是格林迪洛的颜色。
不过住在黑湖底下的真正的格林迪洛可不认这个外来者,它们张牙舞爪地冲上来,抓住哈利的脚把它往水草丛里扯,冰冷的爪子让哈利寒毛倒竖,好像碰上了要把他溺死的溺尸。
“力松劲泄!”哈利喊出了早在去年就从卢平教授那儿学来的咒语,但只发出了一些咕噜咕噜声,魔杖并没有像应有的那样迸射出火花,而是发射出了一道软绵绵的沸腾的水柱,只赶跑了一只离得最近的格林迪洛。他于是赶紧开始回忆伊索教自己无声咒时的感觉,再次挥动魔杖。
这次没有咕噜声了,但也没有正常地朝单独的方向发射魔咒,而是从杖尖四散开来,掀起一阵水波,被水波碰到的格林迪洛们都松开了手,像喝醉了似的跌进了水草里。
哈利松了口气,意外的是这次的缠斗并没有耗费太多体力,马人带来的草药大概的确很有帮助。
其他三位勇士大概会努力一次性完成任务而不上岸,哈利原来的劣势反而成了优势,这意味着他离胜出又近了一步。但在水底下呆了半个小时都不到就遇到了这么多麻烦,难免让他开始担心人质们的安全。
这就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问题,黑湖这么大,他上哪去找人质们呢?
就在他决定随便选一个方向一探究竟的时候,面前突然钻出来一团白影,一个幽灵,是桃金娘。
哈利吃惊地望着她,一时间忘了自己在水下:“桃金娘!”
然后吐出来几个气泡。
桃金娘打量着他,双手叉腰,看起来很生气:“你乱跑什么,搞得我现在才找到你!”
哈利莫名其妙地瞧着她,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你的进展如何了?”桃金娘问,透过珍珠色的镜片瞧着他,“算了,你往那边去吧。去那边看看。”
哈利歪头看她,很迷惑的样子。
“有人请我…喔我不能这么说……总之呢,你往那个方向一直游,”她指指身后,“就能找到你想要的。我就不陪你去了,每次我一靠近,他们就来追我……哎呀,反正你快点过去吧。”
这是可以相信的吗?
哈利瞪着眼睛,但是的确没有别的选择了。他冲桃金娘竖大拇指表示感谢,接着就再次出发了。
大概游了十多分钟,也有可能更久,哈利终于又听见了那歌声,是人鱼的声音,不仅如此,他发现下方的湖底不再是污泥或者水草了,一些勉强能让人联想到街道的方块逐渐出现,还有不少如同房子的建筑。
——我们抢走了你最心爱的宝贝,你只有一个钟头的时间~
哈利一路上什么也没看见,不知道桃金娘为什么会指明这个方向,但这歌声无疑证明他来到了正确的地方。哈利护住了自己的眼镜向前穿过一片树叶般浓密的鱼群,免得被四散奔逃的鱼儿顶掉了,再次睁眼,脚下已经出现了完整的长方形街道。
他极目往前看去,发现在街道的尽头是一个广场,一群人鱼——的确就像伊索说的那样,在寒冷水域里成长的人鱼长相着实不讨喜——手持武器正围着正中央同样长相不讨喜的雕塑。有几个人鱼站在雕像尾下唱歌,吸引他过来的歌声就是它们发出来的。
四个人质就被人鱼用海带绑在那雕塑手里巨型三叉戟上,像是正在风干的腊肠。
这柄三叉戟看起来很新,而且只有三个叉,可能是专门为了三强争霸赛而新建起来的;但是有四位勇士,也就意味着有四个人质,人鱼们显然是没有增加一个叉的打算,所以伊索(她好像被当成多余的了)和另一个银色头发的小姑娘被挂在了一起。
哈利很难想象伊索居然也会心甘情愿地被这么绑着,而且她脸色发青,嘴唇也没有血色,看起来毫无生气。
这应该只是比赛的效果,嗯,只是效果而已。
在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鱼们的注视下,哈利慢慢地游近伊索,先摸了摸她的手。
和湖水一样冷。
现在时间过去多久了?
哈利忽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然而在这儿没有什么参照物,他赶紧强迫自己不再想这事儿。
他又摸摸她的脸,好在这下感受到了活人该有的体温,让他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接下来就要思考怎么把她解救出来了。也许可以用魔咒切开这些缠在她身上的海带,但哈利现在显然不是能水下施咒的状态,要是硬来的话恐怕会误伤到伊索。
哈利低头看看脚下的人鱼们,许多高大的人鱼手里握着锋利的三叉戟,虽然它们都凶神恶煞不太友好的样子,但哈利觉得既然魔法部说服了人马,那应该也就说服了它们。于是他游近一位长着墨绿色胡子的高大人鱼,拿手指了指它手里的三叉戟,示意自己想要借用一下,然而人鱼却哈哈大笑地摇了摇头:“我们不能提供帮助。”
现在不是讲道理的时候,虽然现在伊索没事,但等会儿可就不一定了,更别说还有赫敏……和其他两个人质。
哈利干脆不再比划,冲上要抢走它的三叉戟,但是人鱼灵活地躲开了。他在人鱼群里就好像在草地上滚动的鬼飞球,滚到哪里哪里的草就往两边倒。
或许不一定是三叉戟,而是随便哪个锋利的东西。
哈利心想着,但这儿是人鱼镇的镇中心,不像湖底别的地方那样会有散乱的碎石。他在心里默念了一下对不起,便冲着街道来了一记霹雳爆炸。
魔咒威力不大,只是炸碎了两块地砖而已,但这似乎激怒了这儿的原住民,原来只是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人鱼此时真的凶神恶煞地冲了上来。哈利赶紧眼疾手快地抄起一大把锋利的碎石,朝人鱼们挥出一记障碍重重便朝伊索冲去,但它们追得很紧,他来不及划就得赶紧游走。
正好在这个时候,克鲁姆来了——还不止他,脑袋上顶着大泡泡的塞德里克也紧随其后。
他基本上算是无视了哈利,冲到赫敏边上对海带又撕又咬。看得出来他一直没能习惯这鲨鱼脑袋,动作之大几乎让哈利以为他是一只打算把赫敏当成食物的真鲨鱼。
哈利立刻冲过去,拍了拍克鲁姆的鲨鱼头(差点把手指戳进他的鱼鳍)接着飞快地从手里挑出一块塞给他。结果就是这么几秒的耽搁,人鱼们已经冲到了哈利的面前。
此时一道滚烫的水柱从哈利的肩膀上方流了过去,掀翻了最前面的几条人鱼,也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回头一看,是塞德里克。
“抓住他们!”墨绿色胡子的人鱼大喊,灰色的皮肤因为愤怒而出现了青筋,看起来可怕极了。有鱼向前丢出了手里的长矛,大多没能碰到他们就又沉了下去,只是有一根划到了塞德里克的小腿。
“给我石头!”塞德里克捂着小腿,用口型说,好像在强调这是一场交易,哈利也顾不了那么多,随便摸了一块丢给他,他只花了几秒就把割断了海带,而这时候克鲁姆还在试图解救赫敏,因为他的鲨鱼脑袋让他很难弯下腰来看清楚海带的位置。
塞德里克拆开剩下的海带,又施展了一次咒语,把哈利给他的石块变成一张大网,困住了人鱼。
哈利赶紧趁机游到伊索身边,拿石头划开了海带(意外的轻松)抱着她就要往上游,现在他离水面是最近的。此时只有那个银发的小姑娘低垂着头被挂在三叉戟上,哈利俯瞰着她,从这个角度看,这孩子简直就是一年级时的伊索。他又环顾四周,芙蓉并没有出现的迹象。
“芙蓉呢!”他把石头丢到塞德里克和克鲁姆的腿上,用尽全力大声问。
克鲁姆压根没理他,当然啦,他顶着个鲨鱼脑袋,想回答也回答不了。
“她迷路了,可能还在和格林迪洛缠斗,”塞德里克说,抱着秋张奋力向上游,他的小腿正在流血,“自求多福吧!这些家伙已经疯了!”
人鱼们还在和渔网缠斗,哈利看看自顾不暇的塞德里克和头也不回的克鲁姆,咬咬牙,又向下方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