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怎么会不知道如何学习守护神咒呢?他就是想看到她的回信而已。伊索把信装好,放进抽屉里,一转头却又对上了唐克斯的眼睛。
“他说啥了?”唐克斯好奇地探头探脑。
“什么也没说,就是说他遇到摄魂怪了,”伊索闭着眼睛揉揉太阳穴,然后转头看她,“他会被退学吗?”
唐克斯好像花了一会儿才理解他在说什么,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应该……不会,但是这是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管的,我不知道他们的规矩——摄魂怪出现在小惠金区,不管怎么说他都得赶走它们吧?”
“那可不一定,”伊索懒得给唐克斯解释,合上书,轻松地躺到了床上,“不过哈利肯定是能回学校的。”
“那你还给他编课本,”唐克斯也往床上一躺,拿胳膊肘捅捅她,“往里面稍稍。”
伊索斜了她一眼,没有动弹。
说实话,唐克斯是伊索最烦的那种人之一,自来熟,管不住自己,似乎随身携带无穷无尽的巨大动静,不管走到哪里都洒一地。有时候伊索喜欢盯着她思考巫师是不是也会得多动症。
但是她毫无疑问还是得依靠唐克斯的。
伊索已经十五岁了,身上该有的女性特征都已经发育得很成熟了,这时候再让父亲来照顾行动不便的她显然不合适。或许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不管是魔法部还是凤凰社都选择了同样为女性的唐克斯来看管她。
“哈利会不会没事我不知道,但是你肯定会有事,”唐克斯把她推到内侧,为了防止伊索从床上摔下去,她来的第一天就把整张床都推到了墙边,“你现在就是什么都无所谓,这种态度我见过不少,基本上都在阿兹卡班。你如果还是这个态度,恐怕你也要去阿兹卡班了。”
她侧过身,难得严肃地盯着伊索:“你从来不给哈利回信,但你明明是很关心他的呀!”
“他是大难不死的男孩,战胜伏地魔的希望,我怎么会不关心他。”伊索说。
“不是那种关心好吗,”唐克斯叹了口气,这样的动作出现在她身上的次数简直比她安安静静地进门还少,“再说了,你肯定是能回霍格沃茨的,只是,要是你自己也无动于衷的话……你有没有想过在受审的时候该怎么给自己辩护?”
“没有。”伊索说,又想起了安娜。
她肯定是死了。
她停顿了一瞬间,开口问道:“安娜·亚伯拉罕……你对她有了解吗?”
房间里出现了短暂的寂静,伊索感到自己的心跳和声音一起消失了片刻。
唐克斯说:“不了解。但是我知道她也是邓布利多的人,而且是最早的一批成员之一。”
“这么说,你们这些‘邓布利多军’知道她身上为什么会有时间魔法的诅咒咯?”伊索一直对安娜的逆生长很感兴趣,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案例,她只能大概判断出她是受到了时间转换器的影响。
“我们可不是邓布利多的私兵,我们存在的意义是对付食死徒,”唐克斯说,眼珠子一转,坏笑着问她,“我知道安娜回霍格沃茨了。难道说,是她和哈利纠缠不清?”
被她亲自认证为毫无幽默细胞的伊索无视了这个调笑,语气听上去就好像麦格教授在上课:“我知道她认识我的母亲……阿比盖尔?但那段历史实在是太神秘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唐克斯指指自己,尤其是自己的脸,“你看我的脸,看起来像不像二十二岁?既然我今年只有二十二岁,在伏地魔倒台那年我也才七八岁而已,就是个小屁孩,我怎么可能直到那时候的事情。”
但是她既然这么说了,肯定就是知道。伊索于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既失落又好奇:“是,是这样吗?”
唐克斯翻了个白眼,不过终于还是说道:“听说啊,我也只是听说,阿比盖尔和安娜曾经关系很好,亲如姐妹,她们都是——都是邓布利多军的初代成员,还有你的父亲和哈利的父母。”
“邓布利多军——哎呀烦死了,到现在了总部还是不让我透露,明明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算了,反正邓布利多军有过一次和食死徒的正面交锋,在神秘事务司的死亡厅。没人知道在那儿都发生了什么,除了当时在场的那些人,因为魔法部把整个事件都封存起来了,用的是给缄默人封口的魔法,所以这事儿就相当于永远地消失在历史中了。不过呢,安娜的事情倒不在其中。”
“当时她冲到时间厅抢走了一枚时间转换器,整个神秘事务司全都是在战斗的巫师,到处都是飞来飞去的魔咒,时刻都有人死掉,又有新的战士冲进来,食死徒那边也是一样,魔法部完全变成了战场;所以她根本没法回死亡厅,所以她就想到用幻影移形回去。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就算是满地打滚的人都滚不了几圈就要被击中,更别说她站在原地转圈,结果就是一发爆炸咒语击中了她,然后她就不见了。等她再回邓布利多军,已经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人们发现她和倒着转的时间转换器融为了一体。从此之后她就销声匿迹了,听说一直在德国和奥地利那边活动,直到你十一岁的时候,她又回到了霍格沃茨。”
这下伊索全都明白了,为什么那时候安娜会特别关注自己,就和自己关注哈利一样,也许这就像是斯内普对莉莉·波特的感情,更准确地说,就像是小天狼星对哈利的感情一样,他明显是把哈利当成了他的父亲,而安娜……
她忽然觉得似乎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巨大压力降临到了她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魔法部要封存那整件事?”她问,选择不去思考这压力的缘由,而是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因为伏地魔诅咒了它,还有你母亲的姓,就好像赤胆忠心咒一样,所有跟别人说的人都会不得好死,”唐克斯煞有介事地说,但在伊索不做掩饰的怀疑的眼神中又补充道,“——我猜的,据说那时候连邓布利多的威信都不能让人信服,中立的巫师大量地加入食死徒,整个魔法世界岌岌可危,这都是因为伏地魔的法力强大无边,所以他完全可以做到这种级别的诅咒,让魔法部要把它限制在一代人的记忆里。”
“而在那件事之后,你母亲……再也没人见到过她。反正我认识的人里没人见过她。”
“就像现在再也没人见到过安娜?在小汉格顿的墓地也没有?”伊索条件反射般地问,而唐克斯有些惊奇,因为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伊索露出这么急切的神态:“你说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今天卢平回来的时候跟我说他们去看了小汉格顿的墓地,那儿就好像被爆炸咒犁了十遍似的,啥也不剩了。怎么,你在那里看到安娜了?”
伊索无法再忽视那巨大的压力了,一直以来她试图逃避的事实终于追上了她,许久以来她都认定自己没有良心,可是不知在什么时候这良心又回来了,她终于在她导致的死之中感受到了巨大的罪恶感,那不是压力,而是罪恶感。
但她并不能在别人面前表露出来,至少,不能是一无所知的唐克斯。
所以她说:“噢,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