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就在海德薇带着给伊索的信消失在云朵中的同时,魔法部的猫头鹰便带着一封不那么生气的吼叫信闯进了德思礼家。
就在德思礼家那摆着柔软沙发和明亮台灯的客厅里,德思礼夫妇甚至来不及拉上窗帘,信封便开始说起了人话。
“亲爱的波特先生,”那封信突然意识到客厅里不止有哈利,于是又转过去朝德思礼一家致意,“当然,还有尊敬的弗农·德思礼先生,佩妮·德思礼女士,达力·德思礼先生。”
弗农姨夫立刻捂住了心脏,脸憋得通红,颤颤巍巍地把沙发坐得从中间凹陷下去。
“我们接到情报,你于今天下午六点二十三分,在萨里郡小惠金区的居民区内,当着至少一个麻瓜的面使用了守护神咒。这一行为严重违反了《对未成年巫师加一合理约束法》,因此你已被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开除,魔法部将在一个工作日内派代表前往你的住所并销毁你的魔杖,”那封信说道,开除和销毁这两个词就好像救心丸,让刚刚还面露痛苦的弗农姨夫又恢复了正常,“鉴于你同时违反了《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第十三条:任何可能引起非魔法界成员(麻瓜)注意的魔法活动,均属严重违法行为。我们很遗憾地通知你,你必须在八月十二日上午九点前往魔法部受审,具体事由将会由魔法部代表向你进行更详细的通报。”
“你忠实的,马法尔达·霍普柯克。魔法部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
“哈!”弗农姨夫把刚刚没喘过来的气一口气都喊了出来,哈利只觉得自己的耳朵被震得嗡嗡响,“被疯人院开除了,活该!你这小鬼!”
好吧,霍格沃茨把他开除了——不知为何,哈利觉得这倒不是最糟糕的事情,至少他还可以去找小天狼星,甚至还可以和伊索同居,并不算糟……但是魔法部要派人来销毁他的魔杖,他必须逃走。但是去哪儿呢?哈利并不知道小天狼星住在哪里,但那肯定是一个很隐蔽的地方,傲罗都找不到,更别说他。
但是有一个地址哈利熟悉极了,这个假期他在信封上把那个地址写了几十遍,于是他抽出魔杖,转身要离开客厅。
“别想跑!”弗农姨夫咚咚咚地走过来,更近似滚一样地停在了门口,“你要上哪去?你必须先给我解除达达身上的那什么神咒……”
“我都说了,不是守护神咒,是摄魂怪!”魔法部的人随时有可能来,哈利实在是受不了这个球形的路桩了,他于是抬起魔杖,“放我过去!”
又是一声巨响,好像有一辆挖掘机撞碎了花园栅栏,弗农姨夫往后蹦了一下,嗵地一下撞在门上,似乎他被枪打了;佩妮姨妈尖叫起来,尖叫声刺激到了达力,使他从白痴进化成了鹦鹉,也跟着发出了橡皮小黄鸭一样的尖叫。但哈利很快就发现了混乱的源头,是又一只猫头鹰,只不过撞在窗玻璃上了。他把窗户打开,那猫头鹰衔着的信封自动飘了进来,它的脚上还有另外一封信,但哈利还没来得及拆开,那封吼叫信就开口了。
“尊敬的波特先生,我们在几分钟前曾经致函于你,并向你通告了关于将你从霍格沃茨退学、销毁你的魔杖并对你进行传唤的决定。然而,经过核实,我们确认了守护神咒并不是由你施放的,同时,我们得知重刑犯小天狼星·布莱克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了小惠金区,两只摄魂怪为了追捕他而被派往小惠金区,错误地攻击了你和达力·德思礼先生。对此,我们表示诚挚的歉意,并且收回以上三个决定。”
“如要向英国魔法部提起公诉,或要求对摄魂怪的攻击进行赔偿,请致电英国魔法部魔法事故与灾害司……”
后面的内容哈利没听进去,因为弗农姨夫在听见小天狼星的时候就已经背过气去了,佩妮姨妈使劲把他拖到客厅中央,发出了拖动餐桌的声音,让哈利什么也听不清楚。
但至少,他知道自己是无罪的,这就足够了。
哈利很想驳斥魔法部,告诉他们小天狼星的真相,但在他说话之前弗农姨夫就醒了。哈利就这么被关进了房间,房间门还被上了三道锁。
他实在是有很多话想说,也有很多魔咒想念,譬如往弗农姨夫那本来就胖得像球一样的身体里充气,让他像气球一样飞到天上,又或者像当初的海格一样给达力变出一条猪尾巴,反正达力现在的体型也开始向弗农姨夫靠拢了,一条猪尾巴毫无疑问是锦上添花。
但今天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知道摄魂怪会不会告诉魔法部小天狼星和他看起来亲如父子,虽说哈利觉得摄魂怪并不懂什么叫父子,可能也不会说话。小天狼星离开的时候又一次告诉他待在家里,不要出门,不要用魔法,也不要在信里写任何有实际意义的内容。
可这样的大人式的说教并不能让哈利信服,毕竟小天狼星自己就喜欢到处乱跑,从邓布利多的那个“总部”里面溜出来见他,而现在预言家日报上小天狼星的通缉令甚至还没被撤下。
另一封信是福吉的亲笔信,弗农姨夫好像丢蟑螂似的用纸巾捏着它把它丢进了哈利的房间里。福吉似乎没有哈利想象得那么势利,最近预言家日报上出现了越来越多把邓布利多称作“老疯子”、把哈利称作“小疯子”、还把伊索称为“女疯子”的言论,还有许多人希望福吉出面制裁一下这三个“疯子”,但在哈利收到的这封信里,他的措辞倒还是很诚恳。
福吉让哈利一切放心,他不会被起诉,更不会被传唤,魔法部反倒还会出面帮他恢复名誉,“澄清预言家日报上的那些鬼话”。
这多少让哈利松了口气,连带着被关在房间里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可是自从那天之后,他就没有再收到任何信件,也没有得到任何和魔法界有关的信息;虽说他仍然在订阅预言家日报,但福吉所谓的魔法部的干涉迟迟没有见刊,大家也仍然说着三个疯子的事情。
没有人给他寄信,他也没有寄信给别人,但海德薇还是成天早出晚归。起初哈利都只是以为它出去觅食了,直到有天傍晚,他看见这只雪鸮和一只陌生的猫头鹰站在窗外树杈上你侬我侬,才猛然发觉自己身边不是夫妻(虽然是德思礼)、情侣(虽然是两只鸟)就是达力那样肌肉长在脑子里的笨蛋,连一个可以聊聊天的朋友都没有,更别说杳无音信的“恋人”了。
孤独与日俱增,尤其是在这样炎热而无聊的假期里,哈利成天无所事事。看着窗外太阳升起来又落下去,他总是想到自己在火车上亲口向伊索承诺要改变她,可事到如今,他却连让她写一封回信都做不到,更不知道她近况如何,实在是叫人丧气。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就连气温都出现了下降的势头。又是一个普通的下午,就在哈利躺在床上发呆的时候,欧罗琳带着一本书来到了他的窗前。
一本厚实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