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噼里啪啦地敲着窗户,乌姆里奇挥动魔杖,拉上了窗帘,黑魔法防御术教室里顿时变得像魔药学教室一样阴暗。
“四位亲爱的小同学,虽然你们没有迟到,但作为最后到的人,我还是有必要给你们一些惩罚,”乌姆里奇和颜悦色地说,尽管这让她看起来像一只试图模仿人类表情的粉蛤蟆,“否则将来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迟到,不是么?所以我想在我讲课的时候,你们应该站着。”
四个格兰芬多一言不发地坐在原地,没有谁听话地站起来。
乌姆里奇仍然保持着不自然的微笑表情,只是她抽出了自己的魔杖,这魔杖短得出奇,令人不禁怀疑它是不是断过。
“我认为我们还要再来一遍,”乌姆里奇说,随着她每吐出一个字,罗恩的脸就红一分,那通常代表着他气愤得快要爆发了,“当我对你们做出要求的时候,我希望你们的回答是‘好的,乌姆里奇教授’,或者假如我犯了点小错误,你们也要指正,应该说‘对不起,乌姆里奇教授,不是这样的’,然后再提出你们自己的意见——当然啦,那并不会出现在这门课上,但你们无论如何也不应该一句话都不说地坐在原地。”
短暂的沉默之后,哈利抢在罗恩之前开口了。
“好哒~乌姆里奇叫兽~”他夹着嗓子,用特别阴阳怪气的声音复述了一遍,乌姆里奇脸上的微笑顿时消失了,有那么一瞬间露出了凶狠的表情,只不过大家都一边大笑一边模仿,没人注意到。
“很好,”乌姆里奇皮笑肉不笑地说,笑声顿时停止了,“那么就请你站起来。”
哈利仍然自顾自地坐着,就在乌姆里奇要说下一句话的时候,他说道:“我已经站起来了呀,就和您一样,乌姆里奇教授,我站着的时候和坐着的时候一样高。难道您不是最能理解这个事实的人吗?”
大家顿时乐开了花,迪安·托马斯在拍桌子狂笑,西莫·斐尼甘差点从椅子上摔倒,整间教室变得就好像监狱暴动似的,乌姆里奇拿她的短魔杖在讲台桌上敲了半天也没有人理她。直到最后,她在空中摔出一条歪歪扭扭的闪电,轰隆一声,大家才都安静下来。
身高笑话并不那么好笑,尤其是霍格沃茨确实有个长得不高但人还不错的弗利维教授,但对付不讨喜的人就显得特别好玩。
“请各位同学收起魔杖,拿出羽毛笔。”
欢乐的气息立刻减弱了不少,但凡有需要“收起魔杖”的课都很无聊,最典型的一个例子就是宾斯教授的魔法史课。
面对泄气的同学们,乌姆里奇反而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拿魔杖敲敲黑板,上面立刻出现了两行字,她接着念了一遍:“‘黑魔法防御术,回归基本原理’。嗯,我听说你们这节课一直在换老师,是不是?一个愚蠢的黑巫师,一个虚有其表的作家,一个危险的狼人,还有一个患有被害妄想症的老头——他们要么不正义,要么不专业,要么既不正义也不专业……”
这话引起了大家不小的抱怨,卢平教授的确是狼人,但他也是他们这一届经历过的最好的黑魔法防御术老师,每个人都觉得他既正义又专业。
仍然没关心大家的窃窃私语,乌姆里奇又敲了敲黑板,上面的两行字于是变成了更长的列表。
“请把课程目标抄到自己的羊皮纸上,”乌姆里奇命令道,看大家没反应,只好又强调了一遍,“要考的。抄完之后,请各位拿出威尔伯特·斯林卡的《魔法防御理论》,我相信你们都带了这本书。”
教室里只听得此起彼伏的叹气声和羽毛笔在纸上写字的声音,哈利一直盯着乌姆里奇,他希望乌姆里奇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而不是伊索,这样他至少还有些能力反抗。
啰嗦无聊的讲课让时间的流逝变得缓慢了许多,大家逐渐都不再看书了,反正也看不懂,于是抬头盯着乌姆里奇,似乎想用这种无形的压力迫使她讲得有趣些,很快,教室里还低着头的人就少得连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了,就连赫敏也合上了书,用眼神似乎想要把乌姆里奇从讲台上推下来。
结果最终没忍住的就是她。
“乌姆里奇教授。”赫敏说道,明明是她先开口,但却没有一点儿要问问题的语气。两人沉默着角了一会力,乌姆里奇说:“你有什么疑问吗,亲爱的?”
“是的,乌姆里奇教授,”赫敏用她一贯的正经语气说,“我对课程目标有个问题,但我想先问问,你打算怎么上这门课呢?”
“噢,小姐——”
“赫敏·格兰杰。”
“喔,格兰杰小姐,我觉得我怎么上这门课,已经在黑板上写得很清楚了,”乌姆里奇用她那嗲嗲的口吻坚定地念了一遍,“理解魔法防御术的基本原理;学会辨别可以合法使用魔法防御术的场合;在实际运用的背景下评定魔法防御术。难道这对你来说不够清楚吗?我明白每个孩子都有不同的天赋,如果你有一些智力障碍——”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是等自己的嘲笑像刚刚哈利的笑话一样生效,但可惜的是它永远也不会让人发笑,因为说一个年年考第一的读书狂有智力障碍并不好笑;赫敏也无视了这个嘲笑,说道:“我没有看见哪里提到了使用防御咒。”
“我觉得我在昨天晚上的讲演里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乌姆里奇说,脸像是被石化咒击中了一样几乎没有变化,“当今的魔法世界非常和平,各位同学请不要相信坊间流传的谣言……”
“那不是谣言。”哈利说。
“噢,亲爱的救世主,”乌姆里奇说,“谣言里提到的那个人已经被你打败了呀,难道你宁愿相信你的小女朋友,也不愿意相信你的母亲用她的生命拯救的你自己吗?”
哐当一声,哈利的椅子被他推翻在地,大家才意识到他站起来了,差点把桌子也推倒。
“我亲眼见到了!”
哈利出离愤怒地大喊,乌姆里奇脸上划过一丝恍然大悟的神色,没有给他再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你应该说‘不是这样的,乌姆里奇教授’。可是你叫我们如何相信呢?恋爱中的男孩是最不可信的,为了取悦女孩儿,谁能说他不会编造谎言直到自己也信以为真呢?”
这定论立刻使她的话有了不可思议的说服力,伊索能感觉到教室里的气氛突然变化了,大家好像都开始思索这些话,即使它们是从乌姆里奇嘴里蹦出来的。
“你还没回答赫敏的问题。黑魔法防御课,怎么会没有机会给学生使用防御咒呢?”
在一片冷冰冰的思索之中,伊索轻声地说道,像念诗,但并不是宾斯教授那样毫无起伏。
“难道你认为魔法世界没有危险吗?可是你自己刚刚都提到了黑巫师的存在。而且这个世界并不像你小小的脑子一样渺小,在大西洋中线,人鱼王国刚刚熬过一场政变,即使是麻瓜的轮船也不能避免沾染上血迹;在东欧,巨人的立场摇摆不定,预言家日报有关他们的评论被魔法部刻意冗长的通告挤压到了不起眼的角落;而在英国北部,饱受歧视的狼人早就投向了光明的另一边,报纸上看不见节节增长的狼化症感染者数量,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存在。在黑暗中已经有许多模糊的影子聚集起来了,而你,所谓的魔法部教育专家,却要让巫师社会未来的中坚力量在这儿读这些不切实际的课文吗?”
乌姆里奇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好像自从开口说话以来头一次不知道该如何说话。好在下课铃及时响了,她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