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夜)
月亮升起之时,埃兰翠便按照约定,来到布兰茜尔的房间。
只见布兰茜尔已经把一切准备好了,在房间正中的地板上铺了一张地铺。在一旁点起一支蜡烛。
“来吧,你的任务很简单的,这个沙漏,里面的沙全部漏下之时,把我叫醒就行了。让我们来看看魔女们都在做什么吧。”
布兰茜尔随手把一个沙漏交到埃兰翠手里。然后从一旁的一只茶壶里,倒了半杯看似红茶的液体喝了下去。又从兜里掏出一块手掌大的黑色石头,握在手里,安静地躺在地铺上。
“这石头是什么?”埃兰翠问。
“前不久从一个被怀疑是‘魔女之仆’的女人手里拿下的。只不过还没来得及问出更多情报,这女人就选择服毒自尽了。我怀疑这东西和魔女有联系,能让我更容易的接近魔女。”布兰茜尔说道。
这就这块黑色石头,确切的说也不是纯黑色,它的形状是八边形,其中一面有一块蜿蜒的像一条鱼一般的白色,和另一块蜿蜒的黑鱼组成了一个圆形。谁也不清楚这个图形的意义。
至于布兰茜尔,她并不是简简单单的靠身子小,还是个萝莉脸吃饭的。作为白结,她对知识的搜集、研究,对训练生的教学也算不上优秀。
但她是组织里唯一一个梦行师。
通过一些与魔女有关联的东西,进入梦中,窥探魔女的行动。
这就是为什么有些学者否认魔女的存在,而魔女猎人组织却清楚的知道魔女真实存在的原因。
因为通过梦行,魔女猎人组织第一次清楚地确认了魔女的存在。
现在布兰茜尔平躺在地铺上,双眼微闭,在烛光的映照下,简直可爱极了,真想过去亲几口。
过了几分钟,布兰茜尔揉揉眼睛,坐起来说:“呜……不行,这次睡眠药的量似乎加少了一点,还睡不着。”
于是又喝了半杯红茶。
“需要重新计时吗?”埃兰翠看了看沙漏,现在大概漏下了1/20的沙。
“不需要。”
“不过现在你的样子,让我想起一些有趣的事情。”埃兰翠说。
“什么嘛,你可别来干扰我啊。”布兰茜尔抱紧双手,身子往后缩。
“不会的。我是说,你现在的打扮,很适合这么一个场景:深山荒废的古堡中,一个穿着紫黑色浮夸长裙的灰发萝莉醒来了,从一口棺材里醒来了。她推开棺材盖,身旁的一圈蜡烛自己就点燃了,天花板上的蝙蝠这时也飞了出去,传播她已经苏醒的消息。萝莉坐了起来,却痛哭流涕‘这一沉睡,时间已经过去一百年,妾身所爱之人,已成累累白骨……唉,那妾身的长生,究竟还有什么意义?’。怎么样,挺有意思的吧,我准备把这写成一个戏剧的开头呢。”
“你这是咒我是吸血鬼啊?”布兰茜尔迷迷糊糊地说。
“咦,还没睡着啊,看来催眠效果不行呢……”
“呼……呼……”
布兰茜尔发出均匀而轻微的呼吸声。
这次看来真睡着了。
那么,趁现在这个空档,埃兰翠把蜡烛拿到书桌上。现在该把巡礼日志整理下了。
其实巡礼日志她几乎每天都在认真记录,所以现在只需要把最后两天的补完,前面的读一遍,加点注释就差不多了。
只不过和叶海亚去水中神庙那一段,现在因为叶海亚的特殊身份,还是别在首领面前提起她们之间太多关系为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那时候卡丝佳已经走了,没有谁能证明她那晚不在酒馆,去了神庙(即使问老板,老板也不会知道她们去了哪)。
于是埃兰翠就撒了作为魔女猎人以来的第一个谎,至少是一个她认为无足轻重的谎。
整理完巡礼日志,沙漏也走了大半了。
然而这时埃兰翠看到布兰茜尔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对,像是做噩梦一般,眉头紧皱,双眼紧闭,嘴里嘟囔着一些听不懂的声音。她的小手把那块石头抓得死死的,仿佛要把它捏碎一般。
糟了,情况有变。是不是布兰茜尔在梦中被魔女追杀了?
有这么一种说法,是在梦的世界里把魔女杀死,她才会真死。当然,在梦的世界里被魔女杀死,现实世界里也会死。
想到这,埃兰翠觉得自己不能承受失去朋友的痛苦。所以她决定了,把布兰茜尔叫醒。
此时,她恍惚间感觉到房间里的烛光也黯淡了下来,整个房间似乎是在船里,不停地摇晃起来……
魔女的影响似乎快传导到现实世界中来了?布兰茜尔的表情也越发痛苦。
不能再等了!
埃兰翠把布兰茜尔扶了起来,使劲摇了摇,没有反应。
“赶紧醒来啊!”埃兰翠补上了两巴掌。
这两掌打得真是心疼,生怕把布兰茜尔可爱的小脸打坏了。但还好,两掌下去,布兰茜尔猛地睁开眼睛。
她赶紧捶着胸口大口喘气:“啊呼……啊呼,终于回来了。”
屋里的烛光似乎也同时恢复了正常,也不再感觉到摇晃。
“回来就好,真是吓死我了。”埃兰翠赶紧把她抱住。“在梦里被魔女追杀了?”
“被发现了,但是还好,没追杀那么严重。好了好了,快放开我啊,我得赶紧把梦境记录下来,趁还记得。”
“好的好的,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
埃兰翠在这之前已经把纸和笔准备好了,放在书桌上。这时就扶着布兰茜尔来到书桌前坐下。
布兰茜尔边写边给埃兰翠解说:“有和魔女联系的物件,连寻找魔女都容易了。这次,我先是在天空飘啊飘,飘了很久,来到了一个城堡里。我也不知道城堡具体在哪,但周围都是高山。”
“我来到其中一间巨大的石室,石室里点着火把。注意是火把不是油灯。”
“石室正中有三把椅子,这时已经坐着两位魔女。魔女都是带着面具的。”
“面具?”埃兰翠觉得这点有些奇怪。
“我怀疑这是一种防御机制。她们之间还是能够看到彼此的面容的。但外人就看不到了。”
“那就麻烦了。”埃兰翠说。
“我想今后努力的方向有两个,一是突破这种防御机制,看穿面具。二是制造一种欺骗,让魔女以为我是自己人。不过具体怎么做现在还没谱。”布兰茜尔蘸了蘸墨水继续说。
“这两个魔女其中一个上半身是白色的,下半身是蓝色裙子,金短发,一直在摆弄人偶娃娃。对别人的态度一直不太好,暂时叫她‘不高兴’好了。另一个穿着像是睡衣一样很蓬松的连衣裙,粉色小帽上有一枚金属色的月亮和星星做装饰,她看起来一副对任何事情都兴趣缺缺的样子。哦,她是紫发,很少见的颜色。暂时叫她‘没兴趣’好了。”
“魔女的穿着还挺时尚的嘛。”
“你以为呢?你还以为都是像《最后的战役》那副画里一样,黑纱黑衣黑裙?我可给你说,以我几次梦行的经历,发现魔女对吃穿的品味还挺高的。”布兰茜尔放下笔说道。
“毕竟那是艺术品嘛,画家画魔女的时候,也只能按民间的传说来画。”
“是嘛,民间传说里的魔女是什么形象?在密不透光的森林中间,开了间奇怪的糖果小屋,吸引不听话的孩子进去,然后一把抓住小孩,把他们放在锅里熬成魔药什么的……”
“哈哈哈,原来你小时候也听过这样的故事啊。”埃兰翠笑出了声。
“是啊,孤儿院的老师也讲这样的故事,感觉好扯淡。好了,不扯远了,这之后,来了第三个魔女,一个金色长发的,穿的居然是黑白两色的女仆装。这魔女大大咧咧的,叫她‘很嚣张’好了。”
埃兰翠轻笑,布兰茜尔给人乱起名字的能力看来丝毫不亚于卡丝佳。
“‘很嚣张’一来就被‘不高兴’骂了,说她不守时。‘很嚣张’说刚刚雨后,森林里有很多蘑菇才长出来,不采可惜了。然后两人越来越生气,继续用起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吵了起来。”
“最后两人吵累了,在一旁坐了很久的‘没兴趣’才出来劝架。最后三个魔女一起坐好,聊了起来。不过这些魔女都是谜语人,而且说话间不时还带那种听不懂的语言的词汇。所以听不懂究竟指代的什么。比如,她们说‘那位大人’的精神状况现在有点不稳定,大概是昨天两只小老鼠害的,得采取点措施什么的……”
“那位大人……”埃兰翠心想是不是指的她们追随的黑霸?难道黑霸没有死?
“嗯,完全搞不懂,只能把我现在还记得的都记下来,交给首领让她再作判断吧。总之最后,‘很嚣张’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把目光投向我的方向,还问‘你在看什么呢?’吓了我好大一跳,连忙往城堡外飞,还好她并没追过来,而且这时你也把我叫醒了。”布兰茜尔继续奋笔疾书。
“感觉好危险的样子。”埃兰翠心想一会帮布兰茜尔上交梦行日志时,还是顺便陈情一下,让首领暂停布兰茜尔的梦行。如果真有一天,布兰茜尔被魔女杀死在梦中,自己会有多伤心。
“行了。看样子你也要去找首领?我们一起去吧。”布兰茜尔把梦行日志折好,放进信封里,盖上蜡封印。
“是的。不过让我帮你交吧,你好好休息一下。”
“也好吧,这次补了半杯,看来剂量又有点多了。让我再睡一会吧。”说完布兰茜尔打了个哈欠。
埃兰翠捡起布兰茜尔的梦行日志,她描述的那几个魔女的形象,现在似乎还在脑中久久不肯散去。
她似乎有种怪怪的感觉,一种来自很遥远的时空的感觉。
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