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美丽的事物

作者:雨碎江南1 更新时间:2022/2/10 15:15:34 字数:3094

14

2. 美丽的事物

依偎着的身子传来阵阵发香,嘴唇上还弥留着她的温度。

“他们应该走了,死变态。”吴昌滢推开我肩,好像很认真地说。

“真对不起。”我说“上次也是……”

“算啦,你总比不良少女好。

谢谢你喔,变态佬。“她怏怏地说完,又向前走去。

上次我没有理由赶上,所以这次我追在她身边。

“你住附近?”

我忽然想起自己在跟踪她,实则是一种犯罪,所以我敷衍着回答。

“对呀,对呀,我住附近的。”我随意指着一栋山上的建筑。

“这里?我也是啊,怎么从来没有遇上你?”

这真是一个尴尬的巧合。不过附近只有这一个屋苑,所以碰巧猜中也算正常。

“哈哈,可能我比较宅,很少出门。”我打算用笑声搪塞过去。

这是个牵强但毫无破绽的理由,非常有效。

于是我们走向远处山峦间的屋宇,越过高高架起的天桥,站在上面,刚刚路过的斜坡都显得渺小,桥灯晶亮,偶尔有街灯渗透进来,从斜坡拔地而起的街灯好像魔法师的法杖,晶莹的宝石嵌满了整座桥。

之后是一个公园,依山而建的公园,许多电梯错落并行。

忽然传来阵阵悦耳的鸟鸣,高音却不刺耳,像某种beatbox。

“你家附近的鸟懂得beatbox?”

“你才beatbox,这只叫莺,不是beatbox。”

顺着她白净的手指望去,我只看到一棵枝叶繁茂的树,细看之下发现一只比麻雀大的鸟,可牠的脚很细,羽毛很柔顺,不像麻雀那样刺,圆润的头就如婴儿一样。

她一直凝视着这只鸟,好像特别喜欢。

“你喜欢这只鸟?”

“哪有,不要说笑。”

当我们这么说着的时候,那只鸟停止了鸣叫,与一只鹭争着衔地上的面包。鹭的体型大很多,那只鸟矮墩的身子小了三圈,它娴雅地往后拖着,显然不是鹭的对手。

鹭是雄伟的,健壮的牠毛色有些邋遢,随意一扯便把那只鸟推倒在地。

“你的鸟快被打败啦,你不帮忙?”我拍着吴昌滢的书包。

“不可以,这叫自然。”

或者应该修读生物的是她,而不是我。我看向那只鸟,牠被欺负后拍拍翅膀又继续在花丛中找着食物,娇弱的身影显得美丽无比。

也许世界有善良的一面,只是没有向牠展露。那一刻,我觉得牠惹人怜爱的身影仿佛与我身旁的女仔重叠。

“它那么小,叫得还蛮大声。你刚说这只beatbox叫什么?”

“叫莺呀,不是beatbox呀。”

我第一次看她那么在意的样子,忽然感受到一种激动不已。

如果牠不叫的话,也许会轻松一点。

是啊,牠那么小只,还叫得那么嘹亮,其他鸟怎会放过牠?想必牠成长的路一定很苦。

我想除了雨声与风声,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而脆弱的。

于是我凝视着身旁的她的身影,她发梢的味道,白皙的耳垂、纤细的双腿,还有那只叫莺的鸟,我想把这一切烙印在记忆的深处。

15

我指的那栋楼在北面,而吴昌滢住在南面,于是我们在分岔路口作别。我假装朝北走,然后悄悄原路折返。

我用手机召来一辆的士,叫司机直接送我回家。下车时已是凌晨,湿润的灯光下,庭院里的草都泛起点点瀣沆。

洁白的砖使大堂更加明亮,升降机门折射出的光刺得我眼疼,我在8楼出来,再用钥匙打开家里的大门。

家里面一如既往地空无一人,一片漆黑的客厅显得冷寂,落地玻璃后的景色也只有星星点点的光芒,从屋外吹来的风让人感到微微闷热。

人一松懈,腹部便传来空虚感,我才记起离开咖啡厅的时候还没有上菜,自己没有吃晚餐。

打开灯,厨房的刀具辉映着亮银的光,它们整洁地铺开,仿佛是全新的一样。爸爸很少下厨,当然我也是。我从橱柜摸索出一个平底锅,好像不是用来煮面的。

最后我还是用平底锅煮面。

宁静的夜晚里,疲惫令理智开始沉睡,是非对错的界线变得模糊,欲望开始占据我的大脑,于是深夜的即食面仿佛有股魔力。

饭饱后的我靠在沙发上,终于有余裕检查一下社交软体,我收到一封来自雅菁的讯息。

我忽然惊坐而起,我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明天要缴交生物课小组报告,而我们的简报还剩下三分之一。

我大概能想像出雅菁传送这封讯息时的声色具厉,于是我屏息点开WhatsApp。

一点发怒的感觉都没有。

讯息大体的意思是,雅菁已经把剩下的三分之一做完,并且已经电邮给老师,叫我们不要担心。

雅菁的脾气比想像的好,还是她是那种生闷气的类型?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我瞧了瞧传送时间,是凌晨一点,夏夜在焚烧。

点开简报,雅菁已经全部完成,不仅做得图文并茂,她还在附录上加上了讲稿。

所以因为我的任性,他要帮我善后到深夜,真是一位大方的朋友。虽然不至于因此感动,还是要找机会谢谢她才行。

如果是她的话,会喜欢什么呢?她的身形很苗条,应该是饮食控制得很好,所以食物应该不可以……

我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划着讯息,刚好发现来自舜仔的照片,取景在今天的咖啡厅,角度有点奇怪,像是在草率的情况下拍摄。

照片中的啊大右手搭着老板娘的肩膀,左手紧紧地握着手机自拍。

然后舜仔附上了一句。

“张志大踏出羞男第一步,问女孩拿联络电话。”

读到这里我有点吃惊,虽然老板娘的样子很稚嫩,身材也是少女的模样,但可以开店至少也要等大学毕业,换算下来起码比啊大年长4年。

数学不是我的强项,于是我在床上扔开手机。无声的黑暗把我包裹,枕头传来平滑绵软的触感,我对吴昌滢的事情还是毫无头绪,不知道要怎么拉近我们的关系。然后随着意识的消失,我又来到梦中的香格里拉。

16

睡梦的迷漫中我来到小学时的街头,回忆中父亲的身影高大而可靠,我要把手伸高才能握住他的手,所以和他逛街使我经常感到疲倦。

我和父亲漫步在民宅与小店混合的旧城区,回忆里的景色泛起胶片的茶色,我隐约记得有饺子店、车仔面档、珠宝店,以及隔一条街的街市。

晚饭过后父亲带着我散步,街上的行人少得可怜,宽敞的马路有四条车道,车疾驰而过,隐约能听到划破空气的声响。对街遥远的霓虹招牌,还有钢筋水泥建成的商业大厦,都让夏天更加闷热。

远处可以看到从地铁站的入口,黄色砖块砌出来的入口嵌在地上,地砖映着灰色的碎片图案,从地底爬出来的身影有些熟悉,好像是爸爸认识的人。

那个男人渐渐迫近,爸爸拉着我迎了上去。

“喂,老朋友,好久不见啊。”那人笑着说,露出一口白牙,声音带着钟一样的共鸣。

“邱哲玮!最近怎样,转行后混得如何?”

“还行,可以养家糊口。”

那人说完,爸爸忽然松开了握着我的手,把那个男人拉到一旁,小心地环顾着四周,低声呢喃了几句。

“行啊兄弟!”爸爸忽然用力拍那男人的肩膀。“以后再聊,我在带娃。”

爸爸和那个男人互相道别后,又重新握起我的手。

我完全不认识那个人,也对他没有兴趣,于是我连他的样子都不记得。

“他是谁?”我问

“以前的同事。”

“他转行你那么开心?”

“你不懂,可以选择的话,谁想干这行。”爸爸无可奈何般的笑意有些奇怪。

以前我不明白什么叫没有选择,当然现在也不懂——如果一定要做的话,真的没有选择的余地吗?

可爸爸是那么由衷地为那个人感到喜悦,也许内心深处的他并不认同自己的做法。

爸爸拉着我到“机铺”。

街角的尽头是一间游戏机店,大门被着赛车游戏的海报遮蔽着,完全没法看到里面,有时也会换成RPG游戏的海报。

游戏厅只有课室那么大,嘈杂的电子音四处飘荡,黑色笼罩的厅里,游戏机彩虹般的炯炯光华弥漫开来。

爸爸把我带到一部摩托游戏机前,我至今都无法忘记孩提时的震撼,游戏机的触感,荧幕里飞驰的道路和天上的星星。

不过重点是爸爸,他坐在一部机器前很专注地玩着,我不太清楚那部机器叫什么名字,可能是老虎机,也可能是柏青哥。

他喜欢赌,各式各样的赌,就算没有带钱也要看着别人赌。他唯有在赛马节目播出的时候静下来,尽管妈妈已经禁止他买马。

我记得爸爸有篇潮文一样的伟论。

“其实跑马也好,赌球也好,有时我只是想看下那些比赛有多傻B。

“这种时候你妈就只会问我“明天家庭聚会我们去哪?”

“其实我只是想看比赛,真真正正纯运动的比赛,静静的,一个人。

“如果可以意识到运动节目对男人有多重要,那很多家庭问题都可以解决。”

当时我并不明白他的意思,后来才知道是来自比尔·伯尔的笑话,现在想来,爸爸没有因为赌而被抓进监狱真是一种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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