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珩斯听到慧姐这番话后,沉默了一下,小声说道,“慧姐,我觉得我们作为三区少有的知情者,应该要为他们做一些事吧。什么都不做的话,我觉得······”
“愧对了身上的白大褂?”
“是的,,而且慧姐在买白大褂那天也说过,作为医生要尽自己所能救来看病的人,但是只会用医术救人的医生不过是庸医而已。”
慧姐笑了笑,窗外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在地板上投射长长的光影。平时与阳光很是映衬的慧姐此时看起来有些苍白,一呼一吸间有一种文静的美感。张珩斯从来没想象过平时大大咧咧而且乐观的慧姐会变成这样,微风吹拂中,略略飘扬的卷发让张珩斯不禁看呆了。
“珩斯,后半句你是说对了,但是我不记得对你说过上半句呀。作为医生助理有时候还是要听听主医生的话,我说的是‘要救更多的人’而不是‘尽力救全部人’,我希望你能弄明白这两点。”
也许是触到自己内心深处,慧姐继续说道,“我学医也有几年了,在学校的时候我学得很轻松,成绩在所属科里也是前三,那时候我就开始骄傲自满了,以为自己什么病都能治。来到三区后,我经历了‘灾难’,当时我面临众多伤者时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办得到,每个人都尽力给他们治疗。”
“但是每个人都接受治疗就等于每个人都接受不了完善的治疗,当时的三区医疗行业很腐败你也知道吧,大医院全部接收那些达官贵人,平民被排除在外。我一个人根本处理不过来那么多患者,那几天由于工作操劳让我有点头昏脑涨,终于我在给病人治疗是输出了错误的医疗电流,那个电流等级是比较高的,所以最后最后那个患者给医疗电流给电成植物人了。幸好那个人在平时是个精神病患者,生性孤僻,又因为大医院的排斥,所以附近的居民并没有太在意这次事故,仍然找我看病。”
“经过这次事故之后我就严格控制自己治疗的人数了,只要超过了额定人数,就算是村民死缠烂打我也不接,不过有时候看着他们哀求我也有些心疼,但是也没有办法。所以在灾难完结时,我就了很多病人伤者,在三区外沿的名声传了起来,只是当初被我拒绝治疗的那些病人不久后大概都死了吧。”
慧姐讲完这段往事后长舒一口气,“所以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救更多的人’而不是‘尽力救全部人’,后者处理不当不但会害了别人也会害了自己。”
“这个世界就像一个魔方,就算你拧出全部人都平安无事的一面,有时会在过程中把其他面拧得一团糟,到时候你连自己的初衷都不知道就得不偿失了。懂吗?”
张珩斯深深吸了口气,说道,“明白了。”
慧姐在这个时候也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显得很是疲倦,“明白就好,以后别做那么危险的事了,我可不想你成为第二个我啊。”
张珩斯看着慧姐伸懒腰的样子,一时间愣住了,“慧姐,为什么你的手腕上会有一道面积那么大的割印,不会是在你逃跑期间犯罪科对你做了些什么吧?还有,你手上的x-3呢?”
慧姐看到张珩斯惊讶的样子,把那只原先依附着x-3的手伸了出来,指了指那道伤疤,苦笑着说道,“这个啊,我是为了向你展示如何拆卸x-3才这样做的,作为医生应该教助理更多的东西才对。现在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医生很成熟,万事考虑周到?”
“别开玩笑了,”张珩斯瞪大了眼,“这样慧姐不久以后都使用不了医疗权限给别人治病了吗?!这样,这样根本不能算是医生了啊!”
面对张珩斯的质疑,慧姐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有些深沉地说道,“一个人是不是医生并不在于他有没有医疗权限,而在于他医术是否高明,就算失去了医疗权限,我也不会否定自己医生的身份。如果我不想当医生的话,我当初就应该死也不肯拆卸x-3,拆卸x-3要切掉一块皮,痛得要死。况且就算自己因为x-3被追踪到了最多被杀死,死后我也能被制造成亚人类重生,要做医生的话系统自然会给我安排一个不影响计划进行的生活方式。但是我在拆卸的时候还是义无反顾地去做了,没有顾虑,因为只有我活着,才能救更多的人。”
“但是从此以后都不能用x-3了,你甘心吗?”张珩斯轻声问道。
“当然不甘心啊,毕竟以后给别人治病麻烦了很多。但是我还有你这个助理在啊,这几天不也是把诊所打理的好好的吗?所以以后在我忙不过来的时候还有你帮我递各种东西啊,听诊器啊,绷带什么的,这些小器具。当然你有兴趣的话也可以用你的医疗权限来治疗,对于那些轻伤的人不到一分钟就能让他们痊愈吧。”慧姐笑着说道,言语中有些对未来的憧憬,但张珩斯此时却高兴不起来,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问慧姐,眼神在慧姐看来很是坚决。
“慧姐,你是不是早就预测到了这种情况?”
慧姐楞了一下,张珩斯的这句话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根据现在的医疗环境来看,如果一间诊所主医生有像慧姐那么高医疗权限的话,那间诊所根本不需要制备绷带听诊器这些原始医疗工具,一切都可以用医疗权限搞定。就算是我能用上这些的机会也不多,只有传统医生才会在诊所放置了一柜子的医疗工具,换句话说传统医生就是失去医疗权限的医生吧。”
慧姐听着不禁叹了口气,“有这么一个推理能力那么强的医生助理也不算是一件好事啊,开始的时候我看你应该是老实怕事的那一类人,做助理的话未来应该会好好地跟着我治病的吧。但这段时间爱你经历了那么多你也成长起来了,变得有自己的想法,这点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我也是很高兴的,照这个势头你以后应该能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医生吧。”
张珩斯低下头,慧姐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能说些什么呢?一开始慧姐对他那么好就是让她心里跟慧姐的感情变地牢固,以后在慧姐出事时能够替慧姐延续这间诊所。事后两人互帮互助地给三区的病人治着病,什么事也不做,而这也是慧姐宁愿拆卸x-3也要过上的生活。
有点狡猾啊,慧姐······
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大蜜罐,自己舔舐着四壁的蜜,不知不觉陷在其中。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无法自拔,毕竟慧姐被犯罪科追踪到痕迹的“改变”就是那天带张珩斯去中心广场买白大褂,才有了后来的取舍,也正是如此,张珩斯才明白慧姐这样做背后所付出的深厚情感。
这份情感是张珩斯短时间无法回报的,只有······跟着慧姐了。
轻咬嘴唇,张珩斯一扫之前的阴霾,坚定地说道,“以后就和慧姐打理这家诊所,就算身边有慧姐指导,我也不会在工作上有所怠慢的。”
慧姐看到她这样子,不禁笑了起来,说道“我们之间说话至于那么拘谨嘛?不是早就跟你说过要放松一些啊,是不是最近见的人多了变的职场化了啊?”
张珩斯也笑着说,“没有啦,只是一些客套话而已,早在医校期间为了讨好教授就会说了,现在说这些的功力远远不如以往。”
“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嘛!”慧姐赞叹道。
“哪里哪里······”
在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倒退到一个星期前,张珩斯还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实习生,慧姐也是一个乐观爱笑的年轻医生。两人谈话之中没有犯罪科,没有生命量产化计划,也没有亚人类这样令人惋惜的存在,有的只是一些虽不起眼但却让人很是温暖的琐事而已。
突然,一股凉风从窗户吹了进来,张珩斯觉得喉咙发痒不禁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慧姐看着被风吹的稍显活跃的窗帘,感叹道,“不知不觉天气也凉了啊。”
张珩斯也看向窗外,网街依旧繁忙不堪,人行道上流动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终点在哪里,又或者,什么时候才能停止行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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