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许这样就不用参加这场注定要失败的战斗了,这算是好事吧。”
佐萨奇将脑袋磕在坦克指挥塔上的观测窗上,尽可能低声说着一旦被战友检举就可能会被枪毙的心里话,同时安抚着本车的驾驶员:
“唉,别那么说。要是被敌人打坏就算了,可是不能用故障这种理由丢下友军啊。
大家可都是从各地云集而来的同志,包括这坦克也是一样。”
“但是中尉,咋们自己搞不好都要完蛋了。油箱里残存的燃料已经让人很不放心,加上今天天气又冷的不像话,要是就这么停下来,散热器里面的水跟机油很快就会结冰,再点燃就非常的麻烦,甚至还要准备柴堆去烧。
这些暂且不提,电池的状况很不妙就很头疼。”
“那就赶紧把它修好吧。就算真的要丢下它也得回去再说。”
“话是这么说,但它……都第六次了……第六次了啊……”
“无论几次都一样,总之快去帮忙吧。”
“是……”
在科萨奇中尉的强迫下,驾驶员下了坦克,跑到停摆的喷火坦克身旁和那辆坦克的驾驶员一起检查引擎的状况。
随着伉、锵的金属敲击声不断的响起传到科萨奇中尉的耳朵里,他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喂喂喂!虽然我说的是只有被破坏到维修不了才能放弃,但我说的是战损啊!那辆车虽然破,但好歹还是一辆崭新的坦克啊。”
佐萨奇中尉大叫着,坐在他右脚位置的装填手转头问道:
“那是跟咋们的T-26相比吗?”
“是啊。既然要用还是想用最新的,坦克跟老婆一样,总是新的好。”
“不好意思中尉,我喜欢人妻。”
跟佐萨奇中尉这种结婚只有两年的不同,结婚已经超过10年的装填手这番话让他觉得非常有份量的同时,却还有异样的感觉。
佐萨奇叹了一口气,摊开地图,以确定他们之前走过的路和接下来大家要去的方向。
坦克这个东西在夏天发动起来的时候,那可是就跟进了蒸笼里面一样,里面的人恨不得脱光了坐在里面开。
冬天则相反,一旦停了下来,里面的人完全就跟堕入了冰窟窿里面一样,本身钢铁的导热性就相当优秀,坐在这零下25度的坦克里,仅仅只戴着薄手套的佐萨奇中尉的双手冻得根本就不听使唤。
他只能不断的呵着气以温暖双手,同时说道:
“虽然我们继续跟着本队后头走就能绕到敌人背后去。但,敌军很明显会埋伏在这条路上吧。”
“真的吗?”
“间接告知渡河路线引诱我们渡河绕到敌人背后,这大概就是敌军的用意。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我想身后的营地现在可能已经遭到了攻击。
看来敌人的指挥官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这样没问题吗?”
“当然有啊。”
就在这个时候,从森林的另一侧传来了一阵雷鸣般额炮声。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多大口径的炮弹,但看那枚紧贴在地面上,将雪地上的雪沙横扫到半空中,形成密集的雪尘暴的程度来看大概不是小口径炮弹。
伴随着炮弹之后,枪声也应邀而来。
“敌袭……吗?”
在外面的驾驶员赶紧连滚带爬跳进坦克。
“是索米军的袭击吗?”
“别紧张,离这里还有段距离,没事的,先发动引擎。”
在佐萨奇中尉的指挥下,整个坦克队伍并没有表现的有多慌张,他们发动引擎、注视周围有没有事务靠近的迹象。
佐萨奇打开无线电试着接收情报,虽然他们被禁止发讯号不过可以接收,可是无线电里面却是一片死寂。
“牙白。该不会是我军阵地已经被敌人给吃掉了吧。”
“喂!巴耶基!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我、我没,刚刚中尉同志说阵地有可能会被攻击……”
“中尉同志?”
“行了,冷静点。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办?不是吗?全听中尉同志的。”
现在对这几辆孤零零的坦克队伍而言前进会被大人伏击、后退也会被卷入敌人的攻势之中。
驾驶员巴耶基深知自己的处境不太妙,颤抖着身体战战兢兢问道:
“呃、那个,我们难道不能选择就这么逃走吗?”
“你是说临阵逃亡吗?那可是要被枪毙的。”
“唉……”
佐萨奇没有理会巴耶基所发出的“失败主义者”论调,一心在地图上指着画着,决定了队伍前进的方向,和最终的目标。
“好了,全员各就各位,我们就这么朝北方前进!”
佐萨奇并没有告知明确的目标,坦克兵们也没有多问,他们快速而敏捷的回到各自的位置。
而那辆喷火坦克经过修理后,引擎也发动了起来,开始喷出黑烟。
虽然听声音依旧挺令人不安的。
“引擎状况还是不太好,没办法开的太快。”
“没关系,能动就行。总之赶快走吧,前进!”
……
“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这里是……好痛好痛好痛!”
刚刚苏醒的沙耶对自己身处的陌生环境感到非常的疑惑。
一直到自己的鼻子接触到消毒水的气味和周围伤员们发出的哀嚎的时候,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柯拉阵地的医护所里面。
但是她已经完全记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在这里的了。
不过她倒是想得起一些,自己所做的一系列脱离常识的行为。
现在的心情就像是酒醒之后想起自己喝醉时候的荒唐行径一样,恨不得挖一个洞,一股脑钻进去或者祈祷一直以来保护自己的女神让时间倒流。
窗外的景色相当的明亮,现在应该刚过中午吧。
“真是好天气,正是下一场暴雪的时候。”
就像是小孩子在耍自己逆反心一样,沙耶笑着望着窗外,说着玩笑话。
在没有隔间的病房里,只有每隔一段距离摆着的暖炉上的茶壶还在冒着烟。
脸颊上有冰冷的触感,或许是枕头湿了吧。
“好疼疼疼疼!!!”
虽然刚醒来的时候由于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乱动身体导致左脸发出剧痛。
当沙耶不由得想伸手去摸,却又不小心碰到了肿的跟面包一样的下巴,再次痛的她不停的发出呻吟。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贴在自己脸颊上的是冰袋,连忙捡起来敷在脸上。
“我记得……自己明明还在战斗中的啊。”
她试着回想发生的事情,还记得自己拿着枪,指着一个思想军官,正对他畅所欲言,最后要射杀他的时候,自己的记忆聚在那个时候伴随着耳边一阵风声便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