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很发达的街道。
毕竟是完全排不上号的四五线城市，而河定村还在这小城市的边缘地带，因此街道与深涌市简直是天差地别。
周围的墙壁通常仅有几米高度，举目望去也找不到几栋比南外教学楼更高的建筑，大多都是低矮的平房，四周也看不到科技风格的霓虹灯，除了偶尔能见到的路灯之外，这边的照明条件似乎完全依赖于家家户户的私人灯光。
道路附近则是许多摆着推车的小贩。
由于这边并没有太多城管负责巡视街道，小贩们也并不像城市里那样警惕地站在推车后面，反而还各自清闲地坐在地上，见到有客人从旁边路过，便开口大声吆喝几声，没人的话则各自翻看他们的手机。
“走一走看一看——”
“新鲜的香蕉苹果，不甜不要钱——”
比起城市里依靠喇叭播放的声音来说，这样的吆喝声倒是令小贩们多了几分生活气息。
路璐朝着某个小贩伸出两根手指。
那小贩面前摆着一辆装有稻草架子的推车，见到有两位小姑娘照顾生意，便立即迎了上来，向两女介绍自己的零食。
“老板，两份冰糖葫芦！”
“好嘞！”
路璐看着小贩从稻草架子上拔出两根红彤彤的糖葫芦，下意识地伸手掏出手机，但随即意识到这里并不是在深涌市，不由得有些迟疑地收住了手。
虽然她是住宿生，但因为有灵能力的关系，平日里的消费基本都依赖于畅聊支付，对于现金基本上也和普通市民有着相似的认知，已经认为那是即将被生活淘汰的东西了。
但那小贩却笑眯眯地从小推车的后面摸出一个牌子，上面印着一张黑白色的二维码，不由得令女孩微微一愣。
“你们俩是城里来的姑娘对吧？”
“啊，是这样……你怎么知道的？”
路璐一边回应着小贩的声音，顺手将畅聊打开扫一下二维码，便将两根冰糖葫芦的价钱发了过去。
“之前遇到的城里人也这样，以为咱们这儿跟不上潮流呢。俺们确实是没什么文化，但这么方便的好东西肯定是要学的嘛——拿好咯！”
那小贩嘿嘿笑道，将两根糖葫芦交到了空着手的路言手中。
他虽然在文化程度上比不过两女，但这洒脱的心态也着实令路璐羡慕。她接过冰糖葫芦，透过糯米纸轻轻一口咬下，便将糖衣和里面的山楂都咬成两段。
唇齿间逐渐蔓延起酸酸甜甜的气息。
城市里也不是没有这种零食，但大多都是重油重盐重糖精的工业化食品，比起这种手工糖葫芦，除了强烈的味觉刺激之外并没有更多的优势。
“欢迎再来哈！”
路璐挥挥手打过招呼，便与路言一同穿过了满是小贩的街道，继续向下一处感兴趣的地方走去。
乱而不脏。
这便是路言对附近街道的印象。
乱是指道路并不算非常整洁，随处可见的杂草和植物碎末令这一片地带看起来非常杂乱，但却并不会给人类似于垃圾场的脏臭气息。
穿过这一片被小贩占据的街区之后，迎面便又看到了一个摊子。不过与其他小摊不同的是，那里聚集了相当一部分围观的人群，似乎是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
不过，从这里也能看到那边的牌子。
“破财消灾，否极泰来……”
“……神霄派第四十六代传人？”
路言咬着糖葫芦念出了牌子上的字，而路璐也念出了第二段字句。
再看看牌子下面摆放的瓜果糕点和蜡烛水杯，以及一个小巧的塑像，这明显是一个算命小摊。
而在摊位的后方，则坐着一名略大于路言和路璐的女子。这女子面容清秀隽雅，长发盘成发髻拢在脑后，穿着一身简单的米色长风衣，裙摆下恰好露出一截如玉般光滑的小腿。
整个人看起来和这个摊子的风格简直格格不入。
这女人懒散地坐在垫子上，似乎对周围群众的围观没有半点反应，偶尔才抱着有气无力的态度喊几句吆喝词。
“好像是个道士欸……”
“看着倒是挺正式的，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真材实料。”
至少看这个摊子上摆放的东西，就和深涌市街道旁偶尔能见到的神棍很相似。
路言学习过那名恶魔给她的魔法知识，对东西方的神秘知识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她能看出这个女子并非只是随便摆了点东西上来，那些水果和蜡烛确实能在神秘仪式里作为材料使用，明显都是被人选取过的。
不过如果要进一步地观察对方的情况，就难免需要用到恶魔能力了。
正当路家姐妹准备离开的时候，却有一位大汉走了过来。那人剪着寸头一身肌肉，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看他走过来的方向上还有几个和他同龄的男人，应该是和他一同出门的朋友。
这大汉似乎也是被他们怂恿着走了过去。
他见周围没人上前，便以大马金刀的姿势坐到了小摊前的板凳上，向着那女子开口询问价格。
“问卦七十二，消灾九十九——扫这个二维码付款。”
风衣女子抬起头定睛一看，便掏出了一副牌子摆在身前，口中的回应也并未停下，几乎是紧跟着对方的询问而报出的价格，显然是已经有了预期的心理准备。
寸头大汉很爽快地掏出手机，对准二维码轻轻一扫，便将一笔钱款打到了对方的账户上。
“现在可以给我看了吧？”
“八字犯凶煞，五行过旺，最迟两天内必有血光之灾，但不会伤到你的性命。”
简直像是早就想好的词句一样，女子飞快地说了这么一段话。她的话语里没有丝毫迟疑，不知是对能力的强烈自信，还是只是单纯的骗子话术。
“八字？我还没跟你说生辰呢，上哪知道的啊？”
“你付款的时候就告诉我了。”
女子伸出手掌，给男子展示了手机上的内容。那上面显示着最近一条付款记录。当她点进付款者的个人界面后，便能清晰地看见那人的出生年月了。
“你的生日和农历生日是……，没错吧？”
“……确实没错。”
大汉核对了一下自己的农历生日，哑然地发现正与那女子所言的完全相同——如果是新历生日倒也没啥，但那女人却能瞬间判断出自己的农历生日，这可是连他自己都很少用的知识啊。
现在可没几个人需要天天去记自己的农历生日。
至少从这一点上看，眼前的女子肯定是有一些真本事的人。
“需要下一步的消灾吗？”
“……不、不了，我得去找刘大娘看看去……”
大汉略显尴尬地站了起来。
他收起手机从板凳上站起来，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同伴身边。看他离去的方向，估计是想前去黎梦家的大院。
而那女子也没有继续劝告下去，只是安静地收回目光，坐在原地继续翻看自己的手机。
“唔……嗯？”
突然间，她像是意识到某些事情一样，重新抬起脑袋看向四周，最终锁定在两个渐行渐远的女孩身上。
“好浓的阴气，她们两个难道会……但怎么连一点点死气都看不到？”
阴气代表她们随时有可能出事，但没有死气也就意味着她们绝不可能丧命。就算她们主动往灾害之地冲撞，最后死的也不可能是她们。
没有生辰八字的情况下，她也只能做出这样的判断了。
“……算了，反正和我没关系。”
年轻的女道士嘟囔了几句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随即再次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