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的过程并不算困难。
如果只使用时间回溯来复活那位已故不知道多久的女性,恐怕得把楚轻舟的精神力完全榨干才能做到如此壮举。
但是,楚轻舟的手头上可不只有一张牌。
‘悠远识别钥’寄宿着唐晓悠的炎之力量,其本质乃是与路璐、秦安都不相同的创造。
她能够创造出不安定的能量源,并以火炎的形式放射出去。
而这力量不仅仅只能作用在同舟系统上,对于使用者的灵能力同样也有增幅。
也就是说,假如他着装为支援战士同舟的悠远形态,即使无法匹敌那位戴着眼镜的少女,或许也能做到某些与她类似的事。
例如复活一位逝去已久的女性。
“……”
但是,这其中存在着一个隐患。
楚轻舟仍然对另一段记忆保留着深刻的印象。
他曾前去信州市的赤峦基地营救唐晓悠,而在那次交战的半途,他的灵能力竟然莫名其妙地变成了火焰的力量。
他既不是唐晓悠,也没有使用同舟系统的升级姿态,但时间的力量却凭空变化成了另一种毫不相干的能力。
前世的他早已对此有过研究,但并没有触及到那个真相。
而这一世的他虽然没来得及进行深入思考,但毫无疑问的是他切身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二零一七年十一月。
当校运会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之时,他和路言为支援齐雨彤而离开学校,试图一同将位于灵界中的受害者带到安全地带。
这个任务很顺利地完成了。
但在离开的路上,众人却被某个敌对势力围剿,只有楚轻舟和齐雨彤侥幸生还。
而在那次战斗的过程间,有一个细节值得位于这个时代的他注意。
【“时间的力量在某一时刻消失了。”】
楚轻舟确信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当子弹从他颈间擦过的瞬间,项链因那股力量而被扯断,被无暇整理的楚轻舟一把揣回兜里。
从那一刻开始,楚轻舟再也没能发动时间的力量,直到意识被那颗射入颅内的子弹中断的最后一刻。
“……”
只需要让颈间的项链脱离身体,原本能够触及到的时间轨迹立即消散于无形,就好像他根本没有能力一般。
(“果然是这样。”)
他的时间能力与其他灵能力者截然不同,并非来源于自身的灵魂,而是源于这枚来历不明的吊坠。
他的父母曾告诫他要贴身携带,但哪怕是那两人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
现在并不是思考这些琐事的时间,只需要知道这力量的源头是这枚吊坠就好了。
他之前唯一担心的便是时间的力量会被火焰覆盖,但经过对另一段记忆的重新整理,楚轻舟找到了另一个办法。
“主人?”
方晴一直在观察窗外的状况,注意到这边的异动便立即转移视线,望着少年的举动歪了歪头。
而此时,楚轻舟已然点亮了那只金色的左目。
(“路言也这么做过……”)
就算他没办法像那位同样有着金瞳的女孩一样熟练,但如果只是比较简单的操作,他或许也能复刻出来。
——例如她曾展现过的、足以让人死而复生的力量。
循环帧。
只要触发路言设置的规则,这股力量就会自动产生效果,让时间回流到她希望的时间节点。
在酒店里的那次战斗,路言曾展示过她的循环帧,尽管其他人并不知情,但楚轻舟却能够做出一定程度的判断。
那是某种提前埋设好的时间节点,只要触发了某个条件,就会让时间节点开始运转,例如当路言被杀死的十二小时之后,时间就会开始反向流动。
他当然不可能做到那种程度。
随着逆转时间的长度剧增,精神力的需求也会呈恐怖的势头向上膨胀,恐怕数秒钟的逆转就会将他彻底榨干。
至于路言曾经使用的十二小时循环帧,就算以悠远形态的增幅也绝对不可能用出来,实在有些太夸张了。
但是,谁说一定要那么长呢?
哪怕是只逆转微不足道的一秒钟,只要这一秒钟能让可能消失的时间能力回来,那它就已经发挥出了应有的作用。
只要他的时间力量开始消失,哪怕只有短短一秒钟的真空期,循环帧就会自行触发,从而强行取回这份力量。
轰!!
并不是现实世界的震撼。
源于心灵深处的冲击令他不免得脸色一紧,努力用意志力去干涉时间的运转——并不仅仅是单纯的停止或回退,还需要在其中插入能够循环时间的‘帧’。
而它触发的条件也很简单,当楚轻舟失去时间能力的时候,这枚循环帧就会自行启动,将他调整回拥有时间能力的上一秒的状态。
但是,他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呢?
无论是路言还是楚轻舟,他们都可以使用时间能力改变自身,但无论是路言试图控制楚轻舟,还是楚轻舟无意识地停止路言,这一切都全部宣告失败。
这其中是否隐藏着可怕的真相?
楚轻舟对此一无所知。
“嘶……”
他只是擦掉额间分泌的冷汗,庆幸自己竟然真的重现出了那个女孩的手段。
来不及做更多的休息,少年将那火红色的钥匙抽出,同时一把将驱动器扣在腰间。
【“悠远·认证。”】
伴随着机械性的提示音响起,火红色的烈焰星云在他身后展开,那正是被赋予权限的灵界通道,能够将强化后的同舟装甲装着到楚轻舟的体表。
在这渺小的土房子里,三眼的火焰之神重现于世。
……
沈佳佳无法忍耐心中的暴戾。
上神教赋予她的不仅仅只有健康的身体,还有远远凌驾于常人的力量,这能令她仅凭拳头就能杀死人类,还可以让肢体异化,从而长出令人不寒而栗的虫化肢体。
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沈佳佳只是在心中庆幸她在第一天就选择倒向天域集团,不然恐怕还真赶不上这些人到这片区域的巡查。
两辆旧时代的吉普车。
每辆车上分别载着四个人,总共八个人均手持着枪械,但气色却不像是千锤百炼的军人,反而更像是一群地痞流氓。
她并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谁,只知道母亲的死与他们有关,这就足够了。
砰!!!
当那环形气浪炸开的瞬间,沈佳佳便已经突破了空气的束缚。
天域集团的束缚装置锁死了她的躯干,让这位裸露而大胆的妙龄少女没办法展现她昆虫的一面,但她依然能动用超出人体极限的力量。
像是揉搓橡皮泥似的,巫女将手掌插进了吉普车的车头。
此时,她仍穿着上神教信徒的黑色长袍。
当妩媚少女的身体开始超高速行动时,这身布料顽强地承受着极大的空气阻力,发出猛烈的咔咔响声。
但在所有人能够听清这响声之前,巫女已然做出了第二个动作。
只需要那么一抛,吉普车便呼啸着撞上了同行的第二辆车。
车里的人们尖叫着想要逃离,但还没跑几步就被车体爆炸的冲击波击中,一个个都被炸得失去了平衡。
在那些混账的哀嚎声中,沈佳佳用力抓住其中一个男人的脖颈,将他高高地举向天空,随后又用力砸在地面上。
“还记得我吗?你这贱人?”
“啊啊……你、你是……!!”
这个男人的脸曾无数次出现在她的噩梦里。
诚然,上神教给了她复仇的力量,以及在城市外自由行动而不会被杀死的体质,但她并不介意在难以复仇的情况下再次倒戈。
咔嚓咔嚓——
沈佳佳以与她不相符的残忍折断了男人的手脚。
“不会让你这么快去死的……我要把你们的一切都毁掉!”
只听见啪嗒一声轻响,这男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摔在地上,就连惨叫声都被沈佳佳的一脚踩下,口舌就此化为白色与红色的碎末。
无暇理会这个失去挣扎能力的家伙,沈佳佳再次化为一道红白相间的残影,射向远处的第二个人。
轻轻松松的咯吱声。
在人体的各个部位里,手肘与膝盖都是极富攻击性的位置,只需要对要害部位轻轻一砸,就有可能造成相当可怕的后果。
而对于身体素质暴涨的巫女来说,这种攻击的破坏力又会以恐怖的倍率提升。
脖颈在短短的几毫秒内便被折断,紧随其后的巨力将它整个抛向空中,连带着脊椎的上端都生生断裂,整个头部都化为一团难以辨识的浆糊。
暴虐在女孩的心底蔓延。
除了无法再杀掉这个人一次的遗憾之外,沈佳佳再度奔向下一个被吓傻的人,用力挥动那只白玉似的拳头。
先是将第一个人打成重伤,又将第二个人的脑袋拧了下来。
直到这第三个人被重拳压扁的下一刻,剩余的人这才抬起手中的武器,将枪口对准那位恶魔般的女人。
能够冲破空气的阻拦,让肉体爆发出远远超过碳基生物的水平,像是吉普车体型的物体,只要稍一用力就能将它整个儿扔出。
那么,子弹呢?
伴随着劈里啪啦的炸裂声,暴雨般的红光划破空气,一路在空气中摩擦出肉眼可见的高热路径,随后重重地轰击在沈佳佳的皮肤上。
所有人都在颤抖着举起手中的武器,用不灵活的手指扣动扳机。这雷鸣般的重响持续了约十秒钟,但却让人感觉像是一整年般漫长。
枪声的消失并不代表敌人已死,单纯只是他们在这种状态下很难更换弹夹而已。
浓厚的烟尘遮挡着他们努力的结果。
很快,随着乐园市边际地带的大风吹来,交战的结果也终将重现于世。
——毫发无损。
子弹携带的能量不足以击穿看似柔软的皮肤,而其附带的高温也远不如那位装甲战士释放的烈火,仅仅只留下许多飞速消散的白痕。
那女人舔着红润的嘴唇,很自然地舒展着外露的肢体。
运气正源源不断地倾泄在她头上。
在作为上神教巫女的时间里,沈佳佳曾数次来到这个熟悉的地方,但那些暴徒却没有再次光临这里,不给她留下复仇的机会。
他们都非常精明,绝不会对强大的对手做出攻击,而那位女仆驾驶的飞行轿车并没有显眼的外表,所以这些人绝对会将其视为目标。
这便是抓住他们的最好机会。
“哈哈……”
巫女嘲弄似地抖了抖身体,将那几粒掉进衣服里的子弹抖掉,随即准备再次向暴徒们发起冲锋。
但是,她的余光捕捉到了远处的装甲战士。
全身由银白色的、带有棱角的装甲组成,额头上还挂着类似第三只眼的印记,从那只眼形印记向外延伸出火焰般的纹路,缠绕在这位战士的体表。
这正是将巫女们一举击败的战士。
他能够轻易制造出天敌般的超高温火焰,哪怕是异化的虫形身体也无法承受那个家伙的攻击,许多姐妹都被他的力量轻易击溃。
并且,他不仅仅只有将生物毁灭的攻击力,还同时兼具着创造的力量。
就在不久之前,那个男孩还将本已自爆的巫女们全部重新复活,还想要从她们手中得知一些信息。
并且,他还同意先来做完沈佳佳的事情,再去交换上神教的信息。
大概是个善良的人吧。
但是,那样的人为什么没有来阻止沈佳佳的暴行呢?
“果然是看到了吧……”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明明已经变成了适合战斗的姿态,但却没有第一时间上来阻止,说明自己的母亲应该已经得到了重生。
——而他也看见了当时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