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外乡人
“唉。”
“大丈夫不思建功立业，反在此长叹，何为大丈夫！”
赵大海嘴里叼着根茅针草，慢吞吞、晃悠悠的坐在萨蹄的肩膀。
“噢！我伟大慈悲的奥比斯神啊！赵大海，你给我下来！”
“嘿嘿嘿，你打不着。”
赵大海往前一个打滚，从暴怒的萨蹄肩上滚到了田里的稻草堆上。
“噢！赵大海你给我站住，我一定要用我右脚这跟棒槌狠狠踢你的屁股！”
“哈哈哈！就你这个？像块木头一样也打的到我赵大海！”
赵大海搂起一捆稻梗甩向萨蹄，趁机朝左滚一个半圆，跳起来对着萨蹄的屁股就是一脚。
“噢啊！卑鄙的外乡人！啐！”萨蹄猛得一晃脑袋，撇去嘴里的泥巴，窜起来向赵大海扑去，“噢！该死！我三年前就该把你塞进村头的烂泥沟里！噢！我发誓我早就该这样做！”
萨蹄和赵大海撞到了稻草堆里，两个人左一拳头右一脚，很快就滚成了一团。
太阳正值当空，山风也带着一股子燥热。田埂伢子上远远走来一个披着头巾的长裙少女。
“萨蹄萨蹄！我在卓玛姑姑家做了好几个薄煎饼来，我们拿到你家里一起吃吧。”艾菲提着一个草篮子挥手让萨蹄赶紧过来。
“来了来啦！”
两个人牵着手默默对视着，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笑着往村里走去。
“大海，也分给你一个。”
“不！赵大海这个泥巴佬就值这小半个！”萨蹄扯下艾菲递出去的大半煎饼，塞进嘴巴就拉着艾菲往村里跑，“我们快跑，闻都不给他闻这个味。”
“呵呵呵……哎，萨蹄你慢点儿，你勾到我刚做的裙子了。”
“噢，哦！真好看。”
三人同行，追着跑着，赵大海不知所踪，萨蹄、艾菲两人依偎而行。
……
比奇村，是一座丘陵谷小村，周边没有什么大江大河，也没有大片平原耕地。又因为比奇村地处偏僻人又不多，村里种什么完全凭村民自己喜好。所以村子虽然小，但是种植物种类却很丰富，除了麦子、土豆、红薯这些主要食物，几乎所有的村民都会种着一些另类的奇葩农作物。
像是萨蹄，他家地挨着一条丘陵汇聚的溪流，每到夏季溪水暴涨的时候，总有一部分农田被溪水盖过。于是，萨蹄便划了一块地，找赵大海一起搞起了少见的稻子。
赵大海哼着小调，把两块薄煎饼往嘴里一塞，便翘起二郎腿趟到稻草垛上。
“三年了。啧，命运这东西莫名其妙的就像拖拉机下山，来的时候恨不得噼里啪啦啵的创死你！走的时候……三年了啊。”
一个人呆坐的时间尤其漫长，火热的太阳悬在西边迟迟不肯走开。太阳底下，一个奇异装扮的女人踩着光的影子走来。她带着一块朦胧的面纱，像极了吉普赛女郎。
“高大英俊的先生，下午好，亲爱的，我想问一下下您，洛斯夫城往哪个方向走？”
女人大约是大城市里出来的，不管是思想还是穿衣打扮都非常体贴人心。在艾菲还在纠结要不要露出脚踝的时候，这个女人基本上该露的都露出来了。
“好，非常好，我觉得非常好。”赵大海双目炯炯有神，盯得女人一阵娇笑，“但是亲爱的就不必了，不是很熟。”
“？？？”
没一会儿，赵大海抽出一根嫩草，吧唧着嘴巴重新瘫了下来。短短几秒就进入了贤者模式，让女人一下子忘了该怎么说话。
“你是不是有很多问号，没关系，我也有很多问号，所以我们扯平了。”
女人眨了眨眼睛，笑容有些僵硬，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业务变差了。自己的优势在哪里，这个时候是该步步紧逼，还是先退一步？虽然她乐此不彼，但似乎也没有多少精明。
女人不甘心的再次向前迈出一步，鞠躬问好，谦虚有礼而妩媚。
“先生，再一次向您问好，我是一名刚刚踏上命运旅途的吉普赛占星师，命运的安排让我们在这里相遇，是——”
“什么！吉普赛女骗子？！”
赵大海顿时来了精神。他在比奇村宅了三年，也苟了三年，愣是不敢走太远。难得今天遇到个新鲜无公害的，赵大海现在就差绕着这个吉普赛女人看猴了。
“是占星师，吉普赛占星师。占星师是命运薇儿丹蒂女士的代言人，先生。”女人一字一句重复了一遍，她非常反感骗子这个词，“先生，您对占星师的错误认识完全绝对是那些放浪的游吟诗人的污蔑，那些无信仰者除了夸夸其谈，一点正经事都不做！”
“先生，您不能……”
女人愤恨地抓着赵大海的左手越说越来劲儿，像极了艾菲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七大姑八大姨。
“可以了！”赵大海瞬间警觉，赶紧拍开女人的右手，不放心的往右边挪了挪。这女人，怕不是选错了就业方向，她应该去社区街道办。
“先生？”女人还停在对游吟诗人的批判里，不解的望着赵大海。
“嗯。”赵大海站起来看了眼蹲在比奇村田埂上妖艳的吉普赛占星师，“有没有考虑过换一个工作？”
“工作？”
“工作就是从事某一种劳动并获得报酬。”
“噢，不！先生，我生气了，先生！”女人最终还是卸下了所有的伪装，撸起薄衬衣窜起来，竖眉瞪着赵大海，“我好言与您相谈，虽然聊的很开心，但是你也不可以侮辱我们吉普赛占星师！占星师是神秘，是高贵，是命运的向导。”
太阳最终还是暗了。赵大海紧了紧衣裳，吐去咬烂的稻草嫩芽。
“嗯。一单多少钱？”
“30个索尔！”
“索尔！我有没有听错啊，是索尔！你再说一遍啊！”赵大海激动的抓住女人的两肩。
“索尔！是索尔！你不要乱晃我！”
女人见赵大海不听人话，一咬牙，猛顶赵大海的下巴。
“嘶——”赵大海牢牢抓住女人的肩膀不放，被震惊的不轻，“三年了，我三年都没攒到30个索尔。马顿镇上最润的姑娘也才1个索尔20贝伦。你说你一单多少钱？”
“30个！索尔！”
“……”
“25个最润的姑娘！”
“淦！今天开始我也有信仰了，薇儿丹蒂就是老子亲妈，我也是吉普赛占星师！”赵大海甩了甩发酸的手腕，深情与女人对视，“姐妹！以后你算命，我当打手，咱们五五分成！”
“不要，太丑了。”
“哦……那你走吧，那洛什么城往那里走。”赵大海随机指了一个方向，转身管自己走了。
“好！谢谢您，先生。我叫玛蒂娜，玛蒂娜·莫瑞斯。如果您要占卜，可以来洛斯夫城南的米格格占卜屋找我，我会给您打折扣，打九八折。”
“九八折，谢谢你哦。”
“不客气，再见！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