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当星界号进入奇妙的水晶之海时,人造偏立方体总部和首府政府联合开始了大范围的腐化搜查活动,使用脑电波分析装置能大概判断出腐化程度较高的人。
对于潜伏者,联合搜查部选择进行持续监控,而对于扭曲者则会采取各种借口进行监禁,这项搜查活动的范围仅限于这两者,失心者能从外表上观察出来所以不纳入搜查范围。
危机应对小组目前仅仅是为了防止腐化者对社会造成过大的危害,官方知道,如果不能清除腐化根源,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而且这项行动不可能调用太多人手,不然会惊动普通民众造成恐慌,官方在外神给予的资料中就已经获知这次危机的解决和参与人数无关,关键是参与人员的质量。这也是为什么各国政府知道末日级危机的到来却依旧保持克制的原因。
当然,在搜查行动中,不免会遇到来自腐化者的抵抗,大部分腐化者没有超能力或者能力弱小,一般的士兵依靠催泪瓦斯或者轻型火力就能轻松制裁,但是,偶尔会出现一些很棘手的家伙,这时候就需要留守总部的巡卫者,守卫者。
爱丽丝和一群士兵现在就在一个胡同口,里面是死角,一个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躲在墙角里瑟瑟发抖,这场景很容易让人误会为恶少爱丽丝携带家中恶犬当街调戏良家幼女。
“小妹妹,真能跑啊,爱丽丝姐姐追了你两条街总算堵住了,来,和姐姐走吧。”
小女孩可爱而稚嫩的小脸上挂满泪珠,她哽咽着,双手抱住血淋淋的少年头颅,使劲往墙里靠。
“你们都想来抢走我的哥哥,我不会让给你们的,谁也别想把我和哥哥分开!”
爱丽丝扶额,这个小姑娘叫洁雅,她的父母离异,和哥哥靠微薄的抚恤金相依为命,而上天似乎对这个孩子的惩罚还没结束,一天晚上,洁雅的哥哥工作晚归,她就离家去找,还没走多远,就被一群人渣堵住,千钧一发之际,她的哥哥赶到了。
然而哥哥只是个单薄的少年,他只能奋力推开那些恶人,用身体护住自己的妹妹,当那些人渣拳打脚踢后扬长而去时,洁雅已经听不到哥哥的呼吸了。
外神的精神波动似乎听到了这颗浸泡在绝望和悲恸中的灵魂的呼唤,一位新的腐化者诞生了,而且是拥有强大精神异能的中级腐化者。
洁雅这个迷失的灵魂开始在她所处的城市寻找自己的哥哥,尽管他的哥哥早已躺在太平间坚硬的灵床上。
她在寻找和哥哥气质外貌相似的人,一旦发现,就会将此人拖入自己的精神世界,在那里,她能和哥哥再次重温那艰难而幸福的时光。
当然,这件事是不可能长久的,被拉入幻境的人如果不能及时挣脱,身体就会全面衰竭进入昏迷,如果洁雅被发现,她就会带着哥哥漫无目的地逃跑,如果实在跑不掉,就割下受害者的头颅接着跑,直到头颅腐烂到自己都认不出哥哥的样子才随手丢弃。
这个女孩在杀死三个人后才被堵住也是因为她的异能,一旦她脱离人群,就会在身上形成一个精神力场,电子设备无法捕捉踪迹,路人也会下意识地忽略她,如果你能屏蔽这种干扰,就会发现一个小女孩抱着流血的头颅在人群中行走是多么可怕的事了。
而爱丽丝是依靠血气才锁定了她的位置,并且配置了高功率的电场屏蔽器,她看着小女孩,心中暗暗叹息,这么萌的小萝莉,自己能看不能吃,简直无情。
“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你不要激动,和姐姐走好吗?”
洁雅怔怔地看着爱丽丝,神情突然妩媚起来,这样子出现在小姑娘身上还是很违和的。
“你别装了,你就是来抢哥哥的吧,大奶牛!”
爱丽丝看看自己傲人的**,哭笑不得。
洁雅黑色的双瞳泛出红色,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爱丽丝耸耸肩,无视洁雅的精神攻击冲到小女孩面前,在洁雅呆滞的注视下一掌拍晕了这个小疯子。
她把洁雅抱在怀里仔细打量,睡着的洁雅恬静可爱,就像一个小天使,和之前的嗜血恶魔判若两人。
“回总部。”
爱丽丝和士兵们匆匆离开阴暗的小巷。
监控室大门开启,换上宽松便服的爱丽丝偷偷摸摸来到头戴耳机的海茉儿身后,风信子瞥了一眼这家伙,就转过头去继续整理腐化者档案。
“抓到了?”
海茉儿淡淡道,似乎对爱丽丝的行踪了如指掌。
“诶,还想给茉儿酱一个惊喜呢!我的错,能让一个先知惊喜的事估计还没发生呢。”
被拆穿诡计的爱丽丝拉开椅子,坐在两人中间。
“一个粉嫩可口的小萝莉!可惜疯了,只好先收起来。”
海茉儿摘下耳机,眉间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她利用自己的能力成功地阻止了很多起潜在的腐化者伤人案件,不断使用能力对精神是极大的损害,爱丽丝也很清楚,但她知道这是茉儿自己的选择,她无从干涉,只好多卖卖萌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现在深潜计划是个什么进度?”
听到这个问题,海茉儿好像开心了些许,语气也软了下来。
“李长生他们已经到达千柱之都,那是外神强大精神力量实体化的标志之一,如果不出意外,这次应该能传来捷报。
爱丽丝也很开心,但她很了解自己的闺蜜,这不是她真正开心时的语调。海茉儿的内心依旧存在担忧。
“茉儿,你在担心什么?”
海茉儿沉默不语。她突然直挺挺地躺倒在爱丽丝的大腿上,双眼无神望向天花板。不提海茉儿的感受,爱丽丝已经激动地合不拢腿了。
“爱丽。”
“?”
“在我的预示中,大副做的事是正确的,那个未来很模糊,李长生做的事也是正确的,未来很清晰,可是,那个清晰的未来让我不安,那是两条岔路,如果说李长生真的发现了腐化根源,那么大副的那条路又算什么?”
“你的意思是?”
“祂们外神口口声声说那位造成腐化的外神是无意识的,漫无目的,可是,在我的判断中,那个外神不但不随波逐流,而且还在积极布局,我们正在和一个实力远超于我们的对手作战。”
“放心啦,茉儿,你现在就是太紧张了,如果那个外神在和我们作对,祂为什么不来把我们一锅端了?我们就在这啊,跑都没地跑。”
海茉儿听到这番话,非但没有放松下来,眼神也开始变得涣散,温热的娇躯也开始冷下来,这是预言术发动时的征兆。爱丽丝没有在意,可这次的预言术时间变得有点不正常,海茉儿的体温飞速流逝,心跳也开始减缓,正当爱丽丝想要联系医生时,海茉儿嘴角溢出血沫,她双唇开合,好像努力在说点什么,爱丽丝将耳朵凑近,她听到了海茉儿那微若蚊呐的呐喊。
“跑!”
“跑!”
“跑!”
在试图传递信息的心愿下,海茉儿失去了知觉,而嘴中依旧在重复这个字-跑。
地下监牢
洁雅乖乖坐在床上,摇动着纤细的小腿,她在看隔壁房间里的那个人,一个男人,奇怪的是,他的身体上布满黑色的疤痕,那些疤痕里,都镶嵌着眼睛,没错,不断转动,货真价实的眼球。他被铁链绑在床上,动弹不得。
洁雅从来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东西,她目不转睛,想要好好看看这个奇怪的家伙。
那个东西也注意到了正在观察他的洁雅,一个华美的男声出现在洁雅的脑海:“小丫头,想出去吗?”
“当然了。我还没找到哥哥呢。”
“这样吧,你帮我干活,我帮你找哥哥,如何?”
“你是大人吧,大人说的话都不能信!”
“那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我呢?”
“拉钩上吊吧,哥哥只要和我拉钩,就一定会做到的。”
“那我们拉钩吧。”
“可你在对面啊,拉钩可是要手拉手的。”
男人笑笑,他身上的眼珠全部转向洁雅,嘴唇张合,
“那你就看看,我是怎么和你拉钩的。”
音乐声,欢快的音乐声,类似于节日庆典的狂欢,亦或是盛大祭祀的呼唤,充满宗教色彩和欢快庆祝的曲调在牢房中响起,无法用任何乐器演奏,那是天地开辟时对无上之主的赞美,是卑微生灵对创世伟力的折服,是来自心灵的真诚跪拜。
牢房内的腐化者都听到了这迷人的乐曲,痛苦的人停止哀嚎,悲伤的人停止哭泣,愤怒的人停止宣泄,唯余聆听。
随着乐曲的传播,男人身上的伤痕绽裂,那些眼球也在随着音乐转动,男人已经失去了人类的样貌,变得扭曲而充满艺术感,皮肤,肌肉,血管,骨骼,在伤口中不断重叠,交错,在胸口处形成了一个空洞,空洞里一片黑暗。
在这黑暗中,一只手伸了出来,手?算了,姑且这么说吧,与其说手,不如说是石油和腐肉拼接而成的手形,不止一只,那些手不断向外探出,在一阵拥挤后,手的主人终于从空洞中爬出。
没有身体结构,没有对称美感,就像是雕塑艺术家用黑色污泥创作的后现代意识流作品,你可以用一切形容丑陋和恶心的词语来形容它,垃圾堆和他相比就像是教堂上的圣母雕像,充满光辉的母性和神的威严。
这怪物手脚黏连,一只又一只从空洞中钻出,它们一出来就穿过墙壁沿着电路向上方飞奔,还有一些包围在男人面前,给他跳舞。是的。跳舞。这样的东西如果跳舞就是对舞蹈艺术的亵渎!
可惜的是,这玩意地舞蹈技术却出乎意料的高,令人憎恶的躯干在诡异律动的驱使下变得轻灵而和谐,所有怪物的舞蹈聚集在一起,就像是宇宙源初时扭动的混沌,在演化诸天万物。
言辞已经无法形容这舞蹈带给人的冲击了,它们用舞蹈为观看者带来了世界的诞生毁灭,星云的冲回涌澈,时光的周而复始,能量的潮起潮落。
不可描述的舞者,外神的赞颂者,全宇宙最强的艺术大师,降临在这阴森的牢狱中。
一个舞者滑动到洁雅身边,伸出那黑色腐烂的手。
“来吧,拉钩吧。”
洁雅笑了,这笑容美得像晶莹的雪花,和这舞蹈异曲同工,同样瑰丽,她伸出雪白滑嫩的小指,和那污浊之物相连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走吧,小公主,让我们离开这里,去迎接主的降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