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了，你出来验货吧。”哈维将酒瓶放回原位，对藏匿在方形木箱后年纪较大的中年男人说道。
男人扶正脸上的单片眼镜，从容不迫地走出来，不过他没有着急确认，而是取出风衣内袋里圆润的石楠根烟斗，将搓好的烟丝轻盈地洒进斗钵，随后用手指压至半斗满，再重复揉洒烟草的动作......
这期间，哈维一直耐心等待着。
“呼。”他吐出一团灰色的烟气，蹲身撩开艾米丽的兜帽，“雪精灵......”
“值多少？”
“比普通精灵高不少，可能只有纯种吸血鬼能与其媲美，老大应该会很喜欢。”言毕，他温柔地摸了摸艾米丽的后脑勺，像是在确认有没有留伤。
“放心，我收着力呢，就是不知道魔粉为什么会失效，先前还涂了那么多在手掌心上。”
“精灵对魔法有天然的抗性，那种低级玩意影响不了他们。”男人站起身，倚靠着粗糙的墙壁问道，“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个消息？”
“目前就你，里德，我和我的小弟，欧文斯——不太清楚，不过看他的动向，他当时应该是在找这家伙。”
男人环抱双臂，短暂的暴露出藏在风衣里的利刃与短斧，刀与斧使得相当频繁，以致手握部分完全变了颜色，“那可是个难缠的对手，不过你好在没让我失望。”
“让谁失望都不可能让您啊！”哈维陪笑道，其他人只是责骂，而眼前这家伙是真有可能动手，惟其如此，他没有把里德会将艾米丽赎回的消息说出去。
尽管在哈维看来，那是背叛艾米丽后突发的善心，但他也不会告诉眼前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因为当时自己在情急之下答应了，保不准会和里德一同葬在海底。
“里德和她什么关系？”男人见对方久久不语，继续问道。
“店家与卖家的关系。”
“不知道是精灵？”
“这我说不准，有可能发现了，也有可能什么都没察觉。”
“那你为什么要提到他的名字？”
“因为我不确定有没有发现，所以还是说出来好。”
“唔嗯...我会把你抓到精灵的事情如实告诉老大，到时将她卖出去，应该能分你一成。”
“真的？！”
“嗯，但这次的货非同小可，你不能像以往那样去酒馆里吹牛。”
“不会不会，你是了解我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拎的清。”
“最好是这样。”说罢，男人从鼻子里喷出一股呛人的烟气，“把她搬进地牢，注意不要被其他人看见，走小道过去。”
哈维点点头，将昏迷倒地的艾米丽扛在肩上，“你呢？”
“去通知老大，不过下次不要再问有关我的问题，你没这个资格。”男人说着，裹紧骆驼色风衣，快步走出小巷。
“没这个资格~”哈维确认男人后，阴阳怪气地重复道，“妈的，老子迟早有一天要骑你头上拉屎！”他一边说，一边骂骂咧咧地走向小道。
这个男人，在哈维眼里完全是个迷，和他打交道这么久，名字、住址、年龄等基本信息一概不知不晓，只知道他是老大培养的杀手之一，曾徒手扭断过一名吸血鬼的脖子。
但他当时不在，等忙完手中事，抱着看热闹的心情前往时，那位比自己高几个脑袋的吸血鬼，已经失去生气，被他揪着头发拖离了现场。
后脖颈突出的骨头清晰可见，嘴角处流淌的鲜血在月光下格外显眼，也是那次，哈维知道了吸食人血的吸血鬼的血，和自己没什么不同。
回忆着，哈维不自觉扬起嘴角，“我才十七岁就见过吸血鬼和精灵等类人了，还真是幸运，其他人可能一辈子都见不着！唯一遗憾的就是没看见打斗，要是能亲眼目睹一次，死也愿意啊...不行，不能死，我还得在他头上拉屎！”
黄昏杳然逝去的时间里，会有一段为时不长的空白。那空白十分奇妙，静静的，既不似太阳又不同于月亮。天空中浮动的白云会在此时褪去橘红色，恰如被漂洗过一般明显的泛起黛青。
告诉人们，夜晚即将来临。
霎时间，夜市人声鼎沸，哈维站在小道尽头，极其不舍地朝后张望，抱怨连连：“看来是没戏了，酒馆为什么只今晚打折啊，我还想从后门溜进去喝一杯呢。”
“不行，我一定要去！”
言毕，哈维加快步伐，迭次穿过几条无人的小径，走入一栋修建在偏远地区，样式老旧的宅院。
“咚咚咚。”
“名字？”门内人透过猫眼问道。
“哈维·摩里斯，有新的奴隶了。”
门内人关上猫眼的同时，旁边雕刻着花纹的石门陡然升起，哈维堵住鼻子弯腰钻进去，“还是这么臭，都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气味儿。”
他说着，顺向下延伸的阶梯一路来到最深处。
“头儿！”哈维的跟班看见他下来，立马从凳子上站起来，“这就是咱们在店里看见的精灵？”
“哼，只要我出手，就不可能失败。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把精灵的事情说出去，否则我可救不了你。”
“放心放心，我们懂的。精灵这种稀缺货，说出去会遭同行妒忌。”
哈维欣慰地点点头，吩咐跟班去拿牢门钥匙。
“等会儿去不去喝酒？”
“催什么催，我未成年喝什么酒！”
“那头儿你以前——”
“嘘嘘嘘，你管我以前干嘛，老老实实地留下来看守精灵。”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抓住这种货，不能像从前那样。要是被人发现我们偷溜出去，就得去海里和鲨鱼搏斗了！”哈维这么说着，微微皱起眉头，“哎呀，我知道，会给你带些吃的回来。放心吧。”
跟班还想说什么，终未顺利出口。
哈维扛着艾米丽的肩头向右倾斜，用另一只手接过钥匙，旋转着打开牢门。
做完这些，他扣掉进入嘴里的碎物，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用专门囚禁精灵的魔法加固牢房。
褐色墙壁上挂着的石英钟在此时响了三声，催得他急匆匆上楼。
妈的，去晚了酒馆就没座位了！
现在，差不多午夜时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