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艾米丽腹部受到重击，闷哼一声，上半身前倾，像是要将自己叠起来似的瘫躺在地，右脸颊贴着潮乎乎的地毯，急促而又短暂地呼吸着。
“叫你跑！还突然冲过来吓我！”男人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捡起项圈扣在艾米丽白皙的颈项上，然后让她站起来，语气严厉得如同长年习惯于向别人发号施令，双颊的咬肌略微凸起，下颏拘谨地向内收。
艾米丽戴着项圈，体内的治愈能力在瞬间失去作用，肚子开始翻江倒海，强烈的呕吐欲使得她娇小的身躯不停抖颤，光是趴在地上就几乎耗尽力气。
但男人没有给她时间，再次重复刚才的话语，语气颇不耐烦，仿佛随时都会挥下铁拳。
“马、马上。”艾米丽艰难地扶墙站起来，像一只受惊的幼鹿似的，战战兢兢地盯视对方。
嘭！
男人再次将艾米丽打倒在地，随后在她趴身的瞬间，把脚重重踩在她的背上。
“继续，”他神色冷峻道，“站起来。”
这个游戏，男人不亦乐乎地玩儿了好几个小时，全然不顾艾米丽白嫩肌肤上浮现出的淤青，等到他四肢酸软，才心满意足地离开牢房，坐到门口放置的木椅上。
“还会问东问西吗？”
艾米丽僵硬地摇晃脑袋。
“还会有跑出去的想法？”
她的动作一如刚才。
“这就对了嘛！”男人霍地翘起椅子，伸手去拿桌子上的玻璃杯，呷上一口继续道，“以后我叫你干嘛，你就得干嘛。我让你戴项圈，就算那玩意儿能让你死，你也要给我戴上，明不明白？”
艾米丽点点头，尖尖的耳朵左右动了动，楼梯口传来鞋子踩在坚硬地板上发出的声响。
哈维怀里捧着一大堆美食，已经到了看不见脸的地步，“快来帮忙！”他叼着纸袋，含糊不清地喊道。
男人赶忙跑过去卸货，“怎么这么多。”
“那家伙也要吃啊，难不成你想饿她三天？”哈维甩甩手臂，取下含在嘴里的纸袋，定定地看着缩在角落里的艾米丽，对正在撕包装袋的男人问道，“你动手了？”
“呃...这不是...没压住火嘛。我想给她戴项圈，结果她突然冲过来，吓得我以为她要用魔法杀了我。”男人用舌尖舔舔嘴角，尴尬地笑道，“第一次看守精灵，还没有经验。”
“行吧。”哈维挠头走到牢门前，仔细检查了上面布置的魔法，并将手里的纸袋丢进去，随后转过身，故意不与艾米丽四目相对。
“去找些冰块。”他对男人说道，“下次不许打脸，没消肿会影响价格！”
男人狼吞虎咽地吃完牛角包，舔舔手指，快步离开地牢。
哈维目送男人离开，坐到牢门外的椅子上，“快吃啊，这里面是面包。”
艾米丽保持着蜷缩的姿势一动不动，过去许久，才问道：“你们会把我卖去哪里？”
“不知道。”哈维把椅子朝后移，好让他的腿能搭在桌子上，“谁出价高就卖给谁，要是一直卖不出去......”他说到这儿，停顿下来，五指有节奏地叩击着椅把，“就会把你秘密处理掉。”
“所以想活命，你就要尽可能展示自己，好把自己售卖出去。”
说罢，哈维借助地牢摇曳的火光，注视艾米丽，她面容娇嫩，却有着那双大眼睛都盖不住的憔悴与忧郁，高而挺的鼻梁，美人尖以及白皙的脖颈等加分项都因此蒙上一层不易察觉的幽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围的声响逐渐失去其现实性，任何声音都归于沉默，如海底淤泥一般越陷越深——到脚、到腰、到胸......静得令人窒息。
“那个项圈，”哈维像是在空漠中寻找言语似的，倏然开口，“刚开始可能会不习惯，后面就好了。”
“我不会魔法。”
“可能吧，但我要杜绝风险。”
艾米丽听完抬眼看着哈维，似乎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
“想说什么就说，我的脾气比奎勒好，不会打你。”
“真的是里德叔卖的我？”
“改掉凭外貌看人的习惯，会活得容易很多。”哈维轻轻捻弄着褐色的纸袋，注意到艾米丽的视线在左手手腕的腕表上，就将手抬了起来，“这玩意儿可花了我不少钱，但靠着它，我能用一些简单的魔法，只是每次用完都要换魔导体...你知道魔导体吗？”
“储存魔法用的。”
“对，人类想活得花哨点儿，只能借助外力。”
“那个人...是你的跟班？”
“你是说奎勒？对，是不是在疑惑我比他年轻，他却对我言听计从？”
艾米丽不语。
“我们活不到靠年龄说话的时候，自然是谁有实力谁说了算。人类到七八十岁就是高龄，哪像你们精灵——你实际多少岁？三百？还是四百？”
“二十二。”
哈维听完难以置信地前倾身体，随后又躺回去，“怪不得这么容易相信别人，这在你们精灵的年龄段里，属于小孩儿吧？”
艾米丽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哈维识趣地闭上嘴，一口喝干纸杯中的咖啡，把杯捏成团丢到一旁，从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嘴。手帕和他身上的衣服一样旧，但爱护得很好，干干净净。
“顶多在这儿待三天。”他继续说道，“所以不要再有逃跑的想法了，这对你没有好处。”
艾米丽忽然伸直脖子，敛声屏息地听着什么，只是这举动并未被哈维看见，他仍然自顾自地说：“到了新家，也不要有逃跑的想法，不然你会被打死。那些家伙，可比我们恶劣得多，我们至少还会为了商品考虑完整性，他们可不管这些。”
“你有在听吗？”
“我...”艾米丽刚刚开口，她的耳朵就像是捕捉到什么似的，动了起来。
“嘿，我能帮你逃出去。”
声音听上去非常近却又远在天边，距离感仿佛可以收缩。
“在这儿呢，你转头。”那个声音继续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