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再歪头一点。”
艾米丽照做,却只看见一面土黄色墙壁,中间是颜色较深的红色,看样子很容易凿开,但手边并无铲子、汤勺一类的挖掘工具。
“你在哪里?”艾米丽小声询问,声音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销声敛迹。
她轻吸着鼻子,将注意力全然集中在耳朵上。
“我劝你不要动歪心思。”哈维站在门外说道,“那个地方,是用红岩土修缮的,只是看上去容易挖,但实际上非常硬。一铲子下去,除了把手震麻,什么都不会发生。”
“只是感到奇怪,这里的颜色和四周的墙壁都不一样。”艾米丽侧过身,指着墙壁中间红色的部分。
“嗯哼,我回答过你为什么奇怪了。”这么说着,哈维抽搐抽搐脸,一如抖落脸颊上的小飞虫似的,补充道:“上一个奴隶,就是从那儿跑的,为了防止类似的事情发生,我特意去商市选购了最坚硬的红岩。”
艾米丽扭头,用目光仔细扫描墙壁,并抬起手轻轻摩挲,红岩的表面大概由于地牢的潮湿而变得十分光滑,按上去软软的,却不会留下指印。
“后来呢?”她问。
“双腿被打断,捆着石头沉湖了。”
“还以为你们会保证——”
“那是建立在听话的基础上,不听话没有安全可言。而你也不要因为自己是精灵就得意,虽然有一些特权。”哈维说到这里停顿片刻,似乎是在思索自己话语的准确性,“但特权只在我这里生效,让你吃得比其他奴隶好......之类的。”
艾米丽想问为什么,但一想到之前的经历,就将嘴乖乖闭上。这是她来异世界学到的第一件事——在地位不平等的时候,没有追问的权利。
“因为我是第一次见到精灵。”哈维像是看穿了艾米丽心中所想,回答道,“再者就是,你很漂亮,比我见过所有女人都漂亮。而漂亮的人,总会让人忧怜。”
他说着脱下外套,重新坐到椅子上,弯过手臂,挠挠后背,身量与肌肉都发展到年岁前边,十七八岁,就已经很高大,虽然肢体还没被岁月铸成形,可举手投足间已经像个成年人。
面庞因地牢的火焰白里透红,像涂了油彩似的闪闪发光。两条笔直、细长的眉毛,正有力地下撇,似乎是在思考难以解答的问题。
这副模样,让艾米丽不知从何开口,只得闷声不语。
“冰块来了...”奎勒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来,靠着门框断断续续道。
“怎么这么慢?”
“奴隶馆没有,我去酒馆取的。”
“哼~少喝点,别误了事儿。”哈维看着奎勒右手的啤酒,接过他递来的冰块袋,用手掂了掂,将袋子从牢房的缝隙间挤进去,却因为装得太满被挡在外面。
他转头看向仰头灌酒的奎勒,奎勒则心领神会地站到出口,然后取钥匙打开牢门。
艾米丽谨慎地拿过白纱袋,敷在红肿的右脸上。
“你回去吧,今晚我守。”
“啊?”奎勒摇摇头,“我守我守,头儿你明天早晨来替我,这点酒不会坏事。再说了,我是个夜猫子,白天晕晕乎乎的,晚上才有精神。”
哈维关上牢门,走到奎勒身边,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样,“那就用点心,别再打开牢门,那上面有我留存的魔法,你打开就会破坏结构,使其失效。”
“怪不得先前能跑出去...”
“还有,别太过火。我知道你有施虐癖,也知道我走后,你会对她做什么。但这次你不能乱来,要是让老大发现她没了第一次,或者身上出现大面积伤痕,我保不了你。”
“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最好是这样。”哈维用手背拍拍他的胸膛,跨步离开地牢。
“明天早点儿来啊,头儿!”奎勒对着深邃黑暗的楼梯口大喊,而后看向两腿蜷曲起来的艾米丽,听见她肚子发出饥饿的叫喊,便拿起铁棍,把哈维先前扔进去的纸袋朝里戳了戳。
艾米丽不知道这是何意,欲起身却又怕挨打,在哈维走后,她的警惕性就提到了最高,一言一行都要看对方脸色。
“放心,我不会打你的。”奎勒说完,拉着椅子坐到最外边的墙前,“你看我离你这么远,放心吧,你吃你的,我喝我的。”
艾米丽怔忡地盯视他,拿出纸袋里的半月包,小口小口啃食起来,一下午没吃东西的她在瞬间就将面包吃完。
奎勒放下酒,又丢了一块面包进来,接着是第三块、第四块、第五块......
“继续啊。”
“我、我吃不下了。”艾米丽腹胀难耐,止不住打了一个饱嗝。
“继续。”
奎勒的语气不容拒绝,艾米丽只好颤巍巍地拿起地上的面包,硬着头皮咽下去,直至干呕也不敢将手中的面包放下,求饶道:“真的吃不了了。”
“那就扣嗓子。”奎勒起身朝牢房走去,吓得艾米丽赶紧把手指放进嘴里,但只是浅尝辄止,并未真正吐出来。
奎勒借着酒劲,把哈维的叮嘱抛至脑后,打开门径直步入牢房,“你这样不行。”他说着,粗暴地将手塞进艾米丽柔软的口腔,一股强烈的呕吐欲瞬间攻上咽喉,大滩褐黄色污秽喷涌而出。
“咳咳咳!”
艾米丽痛苦地趴在地上,鼻水与眼泪混在一起。
奎勒看着她笑起来,以至于捧腹蹲到地上,但笑声没响几声就消失了,因为那只精灵的眼睛变得十分阴冷,像是吐信子的毒蛇,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你不服?”奎勒瞬间清醒,用力踩着艾米丽的脑袋,他还是第一次在奴隶身上看到这种表情。
“你不服?”他再次问道,并加大力度,将脑袋刚刚抬起的艾米丽重新压回去。
艾米丽斜睨着他,表情一如刚才。
“妈的。”奎勒怒从心中起,他不允许奴隶露出这种表情,死死掐住艾米丽纤细修长的脖颈,“我今天就弄到你服!”
他面部狰狞,十指不断用力,手臂上凸起的血管像一条条扭曲的蚯蚓。
“呃...”艾米丽挣扎着,窒息感让她天旋地转,眼之所见白茫茫一片,双手不断抓挠奎勒的手臂,短短的指甲甚至在上面划出一道道血印。
但这样的反抗只会让对方越来越用力,紧接着视线模糊不清,伴随喉咙深处发出的短暂气音,彻底失去力气。
几分钟后,奎勒松开手,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对我不满就是这个下场!”他说完,感到一阵细微的疼痛,抹掉手臂上渗出的鲜血,低声骂了句。
“以后不许再反抗我,听见了吗?”他恶狠狠地说道,蹲下身仔细查看艾米丽的状态,用手轻轻拍打她的脸颊,“喂!你在听吗?喂!!!”
艾米丽没有回应,甚至都没有听见奎勒的话语,仿佛陷入了相当深沉的睡眠,但与其说睡眠,莫如说更像是在思考什么重要命题,只是对她而言已经不存在答案,鼻腔和口中不见任何一缕白气升起,意识早已被吸入暗无天日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