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艾丽米猛然睁开眼睛,脑袋不小心撞上房梁,痛得她眼冒金星,除此之外耳朵开始拖长音似的发鸣,大门外传来的爆响对她来说太过刺激,藏身阁楼仍觉刺耳。
怎么回事...她茫然无措地坐在地上,脑袋迷迷糊糊,说是久累未睡带来的神志不清亦未可知。
外面传来吼声:“包围这间房子,里面绝对有人!”
艾米丽心头一惊,贴着阁楼的墙壁悄然探头,动作鬼鬼祟祟,她怀疑是昨夜的傀儡所为,尽管小窗口渗进来的光线告诉她天空已经大亮,但由于昏沉的脑袋带来的思维迟缓,她决定呆在原地一窥到底。
千万不要是傀儡,千万不要是傀儡!艾米丽舔舐开裂的嘴唇,喉结费力地上下移动,她害怕刚看向外面就和惊悚的傀儡四目相对,好在窗外没有与房子平齐的怪物。
但窗底站着许多身穿制服的警卫,他们行动迅速,分工明确,一队包围房子,另一队推开由沙发挡住的大门。
艾米丽赶忙关上阻隔板,收起上阁楼的爬梯,重新回到小窗口暗中观察。
她完全不知道这些人何时来到这里的,敏锐的耳朵没听见任何脚步声,不,不止脚步声,何时睡着,傀儡何时离开等一些关键信息全都不知不觉。
“你到底在藏什么?”队长背手踱步,然后闪身站到欧文斯跟前。
欧文斯缓慢摊开双手,“在我搬离这栋房子的时候,我曾经和女儿玩过一次捉迷藏,她大概就是那个时候用沙发抵住了门。年纪不大力气还挺大,可怜我的地板了,上面肯定全是拖痕。”
他说着,不自觉转动眼珠,瞥见二楼阁楼内的艾米丽,看见她圆圆的脑袋和瞩目的白色秀发,旋即正视队长的双目,不露声色地继续道:“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才弄来这地板吗?好在新家铺有廉价地毯,可以任由她拖动沙发。”
“等我找到你藏的人,我可以去监狱听你和你女儿的事情,你到时能慢慢讲给我听!”
艾米丽窃听着,悄然缩回头,关上阁楼的小窗,想打开阻隔板从一楼房间破损的窗户逃出去,但客厅里已经有络绎不绝的脚步声。
现在该怎么办?她啃咬右手的大拇指,小小脑袋飞速运转却怎么都想不到破局答案,胸腔闷闷的,仿佛有一团厚实的棉絮,这种感觉就像放学后被数学老师单独留下来,守在你旁边盯视你埋头解题一样焦虑。
时间缓慢过去,阁楼底传来的脚步声不绝于耳,艾米丽不知道警卫们在做些什么,就弄出的动静而言,恐怕正翻箱倒柜地寻找自己。
来到阁楼只是时间问题,又是时间,魂穿到这个世界以后,艾米丽几乎频频与时间交集。这么说或许难以理解,应该是从未如此真切的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从奎勒手中逃出去也好,掩藏在靠近偏门的小巷里等待警卫离开也罢...之后所做的种种都无疑不证明时间的重要性。
现在亦是如此,但相比先前的经历,这一次多少有些被动。
艾米丽联想到小时候在电视里看见过的逃脱魔术,魔术师被助手绑上重实的铁链,关进封闭的箱子丢进水里。岸边的人们屏息静气,盯视水面上时不时浮起的气泡等待,一场争分夺秒的表演正式展开。
她将自身的处境与魔术师加以对比,手脚未被束缚几乎是唯一的优点,因为她并没有魔术师那般精妙的解锁手法,更没有魔术失败就冲上去救援的医护团队。
绝对不坐以待毙!艾米丽心中冒出这个念想的同时,悄悄拉开阻隔板,露出刚刚够一只眼睛观察情况的缝隙。
客厅里挤满身穿同样服饰的警卫,他们四处探查,时不时朝着大门喊:
“两把椅子!看上去很干净,应该是被人坐过。”
“花园的门没关!地上有一些浅浅的脚印,可能已经翻墙跑了出去。”
“房间的密封性不错,空气里有一股难闻的速食产品的气息!”
艾米丽大幅度偏头,勉强看见警卫们对何人回报,那人站在褪色的门毯上,漫不经心地叼着烟,抖落一截烟灰,对旁边的欧文斯露出十分鄙夷的笑。
“这几乎确认了你在掩藏什么人,现在告诉我还来得及。”
“什么都没有,你就是问我一万遍也是这个答案。”
“之前看见的穿黑色大衣的女人,是不是被你带到了这里?”
“那家伙就是个进货的商人,已经离开了。”
“两把椅子怎么解释?”
“嗯...男人叫个小姐来家里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别看我这样,我可是有些特殊嗜好。”
队长沉默不语,现在不论怎么问欧文斯都有解释的余地,只能找到一锤定音的证据,但如果真如警卫所说,那人从花园的外墙翻出去怎么办?
现在偏门损坏,正门的检查又十分严苛,从时间上推断,就算离开了这栋房子也绝对留在斯特城。
队长一边思索,一边问:“不是凶手,为什么要遮遮掩掩?”
因为那只蠢东西是精灵!欧文斯在心中回答,表情波澜不惊。
“阁楼!”有位警卫忽然大喊,“这里好像有个阁楼!”
艾米丽赶忙关上阻隔板,她不确定对方有没有看见自己露出的眼睛,惊慌失措地拿起脚边的晾衣杆防身,准备在对面爬上来的瞬间迎头痛击。
“嘎吱...”
隔板发出古老的、蕴含房子经受过时间摧残一般的声音。
艾米丽攥紧晾衣杆,发现暗处有什么东西,它的动作非常迅速,紧接着身体开始下坠,仿佛屁股下的地板变成了软塌塌的沼泽地,一点一点朝不可知的深度陷去。
随后,她感觉到活物样的东西抓住自己的脚踝——从地板里面伸出来。
“啊!”艾米丽的神经到达极限,冷不丁发出一声惨叫。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声惨叫吸引,警卫们聚集在阻隔板下,队长拨开人群打开阻隔板,带着灰尘伸缩梯从上面落下来,他率先爬上去,旋转着扭开腰间佩戴的手电,里面却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人存在,只有一处较为干净、没有灰尘的角落示意:这里曾经躲着某个人。
欧文斯紧张地吞咽口水,直到队长走下楼梯,看见他失望的表情才释然:“我早说过,这栋房子里没有人。”
“但曾经有,这已经能证明些事情,不管怎么你都得跟我走一趟。”
“无所谓,我可是清清白白的人。”欧文斯耸耸肩,暗中窃喜艾米丽的机敏,她竟然能凭空消失,魔法还是什么?
不知过去多久,被温柔苍老的手拖入地板的艾米丽睁开了眼睛,她略微抬手,防止过于明亮的灯光刺痛自己的眼睛。
周围的一切十分熟悉,熟悉到让她产生创伤后应激。
我怎么回到了地牢?!
“你好啊,小美丽。”铁门外站姿笔直的男人弯腰笑道,“虽然咱们之前见一次,但不够正式,所以我想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我叫科波菲尔·布雷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