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旅客朋友们,请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前往最近的出口疏散,为了您的安全,请勿在站内继续逗留,感谢您的配合......”播报声回荡在狭窄明亮的通道中,张天宇扶着墙跌跌撞撞地顺着绿色箭头方向跑去,身后已经听不到人群的叫喊声了。
张天宇看见前方有一扇巨大的玻璃门,门后却没有一点光亮,漆黑的像一张怪物的血盆大口,只要冲进去,就有去无回了。张天宇停了下来,站在门前,他很确信自己没有走错——这条通道只有这一条路。
张天宇扭头望向后方长长的走廊,洁白的石英地板在惨淡刺眼的白光下显得诡异,长廊的尽头汇成一个黑点。
突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黑点那端传来,张天宇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他缓缓地推开了门,迈入了未知的房间。
张天宇打探了一周,周围及人高的方形物体和中央的圆形大概可以推测出这是个员工休息室,张天宇伸出双手向前方胡乱地摸索,一点点挪动,试图找到灯的开关。
贴着墙一寸一寸搜寻,终于摸到了一块显示屏,显示屏被触摸唤醒,发出幽蓝的光。张天宇点击了“灯光”选项,整个房间瞬间被温暖的灯光笼罩,张天宇转过身,整个休息室都无任何异样,桌上还留着喝了半瓶的汽水,角落里是一部电梯,毫无疑问,通过它就可以到达地面了。脚步声逐渐逼近,皮鞋的踢踏声像鼓点般杂乱。张天宇立马冲向电梯,疯狂按着“上行”按钮,1F,-1F,-2F,短短的两秒都让张天宇心惊胆战,“叮”的一声,电梯门平滑地打开了。
一个紫兰色身影矫健的从少年身后掠过,张天宇的颈前感到了相似且恐怖的寒意,一把相同的银色匕首......
“张天宇同学,不要动。”一个灵动的女声在耳边传来。
“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再说话,这里就会多出一具冰冷的尸体。”
张天宇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神经短路,想说的话脱口而出了,刚才那句不像玩笑的话,让他冷汗直冒,他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只是现在的情况也确实不允许......动一下,自己很可能会落得命丧黄泉的下场。
“进电梯。”
张天宇老老实实地跨进电梯,身后的少女紧紧握着匕紧随其后,随手按下了按钮,电梯门徐徐关闭上,厚重的铁门合上的前一刻,张天宇看到那几个魁梧精练的西装男士飞快地向电梯奔去,没等到他们跨进房间,电梯便冷漠机械地开始上升。
不到2平米的电梯内,听得见的只有通风口的细微气流声,磨砂处理的铝合金内壁优雅别致,少女手中的匕首像镜面般明亮,像一条毒蛇般准备咬上猎物,给自己美丽的外表增添几抹尚有余温的鲜红。
又是“叮”的一声,电梯门再次打开了,抬头一看,乳白色的半月早已高高挂在“天空”上了。
“出去!”少女命令着面前的人质,张天宇小心地走出电梯,逐渐适应强光睁开双眼,他已经到了地面的商业街了,但一整条宽敞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只有造型现代的方柱体路灯整整齐齐的伫立着。
少女警觉地侦察了四周,质问张天宇:“走哪里可以出去,快说!”
张天宇毫不怠慢,脱口即答:“右边直走,再右拐。”
少女催促着:“那就快走!”
走到商业街尽头,映入眼帘是泛着斑斓霓虹光彩、弥漫酒精气息的酒吧街,和开阔冷清的商业街仅有一条马路之隔,像是两个世界。
两人一步步靠近马路,后方的黑暗一点点逼近。
张天宇突然眼前一白,失去视力,强烈的刺痛感传递到神经,暴亮的白色光束集中在两人身上,成为唯一的焦点。
“我们是永安警察,立刻放下武器,释放人质,不要顽于抵抗,争取从宽处理!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手段!”喊话声回荡在整个空旷的街区中,混合着短促的警笛声,张天宇这才看到灯红酒绿中那几条不太显眼的红蓝交叉闪烁的灯束。
道路对面,赫然停着几架警车,两边各有一台全黑的运输车像高墙一般堵住任何逃脱者的退路,每辆车的车后站着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察,戴着黑色的防爆头盔,硕大的高强度材料制成的透明面罩反射着红与蓝的光;穿着的重型防弹甲显得威武而不臃肿:手中端着暴恐事件标配的65式防暴步枪,尽管属于仅可发射失能弹的B级(非致命性)武器,也足以让大多数犯罪分子缴械投降。
喊话的是一个脸颊俊瘦的中年男人,头发不羁而飘逸;穿着白色衬衫,没有穿着任何防具,却看不见他有一丝面对这种二十余年未出现的暴恐事件表现出惊慌的神情,就像是在处理一件民事纠纷般泰然自若。
少女并未表现出妥协,她直接将匕首贴近了张天宇的喉咙,像被激怒的豹猫一般满怀敌意盯着面前精良的警察,深海般的双眸闪出寒霜般的光芒。
“小姐,冷静!这样,你把人质放了,我们好好谈谈,行不行?”
少女没有任何回应。
“想想你自己,想想你朋友,再想想你家人。”
“家人”二字像是某个禁忌之词一般,点燃了少女湛蓝的双眸,少女的眼神充斥了杀意与仇恨。
中年男子用黑色磐石般的眼睛警惕注视少女水色的眼睛,右手架在腰间的手枪套上,握着冰冷的手枪。
“总部,目标具有强烈的攻击性和敌意,极可能对人质造成严重伤害,请求开火授权!”
男人的通讯器中传来指令:“授权开火,所有武器已给予2级(半自动)权限。”
所有人手中的步枪的保险指示灯闪烁了一次绿色光芒,警察们迅速将保险拨向“SEMI”,举起枪。男人也拔出手枪,几乎在一瞬间将瞄准基线锁定在少女身上。
张天宇听见来自后方的疾跑声,他知道,是那伙人像野兽一样追了上来,连后路也被堵死,张天宇快要崩溃了,意识支持着发软的双腿。
“我,还不想死......我还不想死......”脑海中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声音歇斯底里地呐喊。
男人的鹰眼仅用余光便发现少女后那几个黑影,调转枪头对准,其余一半警察也统统瞄准了他们。
“不许动!”男人举枪大喊。
那几个人影分散开,迅速躲到长条形的绿化花坛后。
心跳声与警笛声碰撞在一起,张天宇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三方僵持了数分钟,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黑暗中两人的身影像残烛一般飘动。
“该死,我方请求更多支援!”
深绿色的草丛微微作响,随后,一条火舌从中吐出,发出巨大的声响。清脆的玻璃碎裂声传来,一颗子弹打碎了最右边的警车车窗,击中了其后的一名警察,冲击力将他击倒在地。
同一瞬间,男人向开火的方向扣下扳机,几乎所有的武器都同时迸发出红色的火光。
少女立刻转身,放开了人偶一般瘫软地少年,翻滚躲避前后射来的弹丸,像狡兔般穿梭,纵身跃进更加黑暗的角落中,找不到踪迹。
张天宇匍匐爬向垃圾桶后,浑身发抖捂住耳朵,子弹划破空气,发出锐耳尖鸣,张天宇听见后方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哀嚎声。
“‘鬣狗’我们已经有4个人中弹了,撤吧!目标都跑了!”一个声音吼着。
“全员撤退,不要管伤员了!”
几个黑衣人从花坛中狼狈地撤出,一边开枪,一边向后退,其中一人倒霉的被击中,重重倒在地上呻吟。
几人退向拐角,也一样消失在视野中。
“不要让他们跑了!让何队那边堵住他们!”
警察冲出掩体,分散开向马路对面接近,两个警察飞快跑向少年,将他拉起,搭在自己肩上后撤,将他带到了警车旁。
张天宇瘫坐在地上,男人走到他身旁,蹲下检查少年的状况,在双眼涣散的少年面前挥动着手。
“喂!喂!没事吧?喂!”
张天宇点点头。
“喂!救护车怎么还没到?救人要紧啊!”男人转头对旁边的警员有些生气地质询道。
远处,端着步枪的警察将几个失去行动能力的危险分子制服在地,大批的增援警察从四方涌出。
“你安全了,孩子。”男人拿出一根“中华”烟,点燃放在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