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林北辰的家门,已经是夜半时分了,但这对中央区好像并没有什么影响,城市灯光像永不熄灭的火焰般笼罩着,万幸,地铁系统是24小时运行的,只是午夜的地铁上除了几个喝的酩酊烂醉的的年轻人肩搭肩地坐在地上,嘴里吐着混乱不清的言语,身上的LED蹦迪服还在不知疲倦的舞动,张天宇只好躲得远远的坐在车尾的座位。
走到家门口,张天宇伸出手敲了敲门,等待了片刻,才想起来家里没人,从裤包里掏出了钥匙打开门。
简单地洗了个澡后,张天宇开始了每个周末的惯例(尽管今天不是周末),打开电视,调到圣地亚哥区的影视频道,看一部深夜档的电影,张天宇自己觉得着颇有种欧洲古典主义时期站在阳台上,那种翘首赏月而品红酒的雅致。深夜档也大概率会播一些旧世界的经典电影,让人回味旧世界的种种掠影。
“诶,《海上钢琴师》,没看过,应该挺好看的。”张天宇自言自语着。
好的电影是一味麻痹剂,让人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旧世界的电影更是如此。张天宇厌倦了战后的新世界电影,充斥着肤浅的情爱和轻浮奢靡的思想,大约是从战后,人类就一蹶不振了,无论是科技还是精神,就像是黑死病后的享乐主义在千年后死灰复燃了。唯有在这些旧世界的瑰宝中才能挣脱“多巴胺至上”的现实——当然还有飞机。
门外响起了短促的敲门声,张天宇起身,怀着疑惑走向门口查看。
“爷爷?不可能,爷爷不会现在回来。难不成是警察?”张天宇的脑中推测着,缓缓地将眼贴到猫眼上,环视一周,视野内却没有一个人。
“是我听错了吗?算了,赶紧看完电影睡觉。”
张天宇转身再次走回客厅,刚刚坐下,那个敲门声再次响起,和上次不一样的节奏和力度。张天宇有些不耐烦,跑向门口,重新查看门外的情况。这次,门外站着三个男人,穿着平常的T恤,笔直的站着。
张天宇打开了门上的一个小窗口,向门外的男人问道:“你们是谁?”
最前面的男人露出亲切和蔼的笑容,平和地回答:“我是物业的,那个,楼下的邻居说你们的厕所漏水影响到他们的生活了,我带了两个维修工来帮你们家修厕所,请开一下门,谢谢配合啊。”
“物业?我们小区有这东西吗?他们可从来没干过事,怎么会突然来搞维修?”张天宇思考了片刻,“楼下邻居,楼下不是住了个做销售的年轻人吗?一两个月才回来一次啊......”
“你们是物业?那证明给我看,我得看看你的工作证!”
男人露出了一刻的惊慌,又瞬间被笑容掩盖了,仍然笑着说:“那个,我今天忘记带了,我真的是物业,开门嘛,我们马上就修好了,对大家都好,是吧,哥......业主?”
张天宇没有开门,警惕地盯着三人。自称物业的男人笑着不停敲门,请求张天宇开门。
“喂,请开一下门,开一下门,业主!开门!开门啊!踏马的开门!不要不识好歹!”男人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狰狞可怖的愤怒,他用力地锤击门,轰轰作响,背后的两个男人也同样围了上来,将猫眼的视野都给堵死了。
张天宇惊恐地退后,光脚跑回客厅抓起了茶几上的手机,按下110拨通电话,听筒里传来轻微的“嘟嘟”声,门外的敲击声越来越大,仿佛雷声样震耳欲聋。
“喂,您好,这里是永安区公安,请问您有什么事?”
“救命,门......门外,有一群我不认识的人,想闯进我家,救命!”
“请您冷静下来,告诉我们您的身份和情况。”
“我叫张天宇,高中生,17岁,刚才......2点左右,三个男人自称物业想闯进我家,他们现在正在攻击我的大门!救命!”
“请告诉我您的位置!”
“永安区第九辖区,蜀街西鑫苑小区,一单元403!”张天宇飞快地报出了自己的地址。
“好的,我们将在约8分钟后到达现场,请您在这之前务必确保自身安全,请保持联系畅通!”接线员挂断了电话。
张天宇将手机放回兜里,同时摸到了一条坚硬的物体,他突然记起了那把钥匙。
“现在,应该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刻吧。”张天宇手里紧紧攥着钥匙,跑进爷爷的房间,找出铁盒子,轻轻拂去上面的一层灰,白色的“U.N.”字样赫然出现在眼前。张天宇用颤抖的手试图插入钥匙,却怎么也对不准,尝试多次后终于打开了锁。
掀开盖子,里面是几块熠熠放光的勋章,中央有一个更小的聚合塑料制成的军绿色盒子,最底部压着一层文件和一封信,已经泛黄了。张天宇拿出那个盒子,它并没有被上锁,却需要很大力气扳开两个卡扣,打开后,里面是一把漆黑的25式军用手枪,这种手枪在战时作为制式手枪配备给CN国军队使用,使用的是旧世界联合军的标准弹药(此标准仍使用至今)。上机匣有着一颗红色五角星,还人为刻着两个字母“Q•Y”,枪身整体大量使用工程塑料,没有明显的光泽,还有不少的磨损痕迹,如同一位身经百战的勇士静静地躺在属于自己的棺材中行将就木。下方整整齐齐地排列了4个装满9mm手枪弹的弹匣,算上枪中的1个弹匣,共计50发子弹。
张天宇心里咯噔一下,恐惧涌上了心头。
“这是......枪......爷爷竟然会有这种东西......”
“砰!”门外响起了枪声,随之而来的是铁片飞溅的“叮叮”声。
“再开一枪,我就不信崩不开这破门!往锁那儿打!”门外的男人大吼着。
张天宇别无选择了,他拿起了手枪,把弹匣装进包中,慢慢走到门口,用双手握住枪,把满是汗的食指放在扳机上,对准大门,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瞄准。
“屏息......瞄准......扣下扳机......”张天宇给自己不断重复着。
一条钢索射穿了客厅的玻璃,深深的插入地板,一个黑色的身影顺着钢索矫捷地滑进楼中,华丽地翻滚着地,猎豹一般冲到张天宇身后,张天宇转身想要开枪,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扣动扳机,张天宇看见了那双湛蓝色的眼睛......
“下次记得上膛和开保险。”这是张天宇还有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等到任致远到达现场时,那三个男人和张天宇已经不见了,只留下空无一人的现场,一扇打的破碎的门,和散落一地的玻璃渣。
“看来让他们跑了呢。”吴飞一边拍着现场照片,一边对任致远说。
“看来是我们大意了,”任致远习惯地点上一支烟,拾起地上的弹壳仔细查看,“向上级请求更多警力,给我全区搜索。这条大鱼,绝不能让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