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运输机瞄准地面跑道的直线,缓缓下降高度,伸出起落架,滑行数百米后停住了,这巨兽刮起的风让四周的水面泛起波浪,扬起灰蒙蒙的尘土,后部的舱门打开,走出三个穿白外套的人,跟在后面的是两个穿着灰白衬衫的,一个是澪,一个是刚刚着陆时撞了头的张天宇。
少年一手捂着头,一手遮住阳光,走上地面,一眼望去,是不见尽头的黑色跑道,荡漾着波光的湖水被它分成两个半圆,其上各有两座白色的大桥连接更远处的深绿色森林,至少可以知道,这里起码是净土核心圈以外,说不定是边境地带。
两架白色的电动汽车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几人的身后,自动打开了车门,恭候客人上车,澪登上其中一架,示意张天宇上来。
张天宇跳上车,车里的装潢也是白色,还算宽敞,并没有方向盘一类的东西,看起来是全自动驾驶的。
他系好安全带,澪却告诉他:“不系也是可以的,这车很安全的。”他听到这话,半信半疑还是解开了。
车辆开始匀加速,并没有太强的推背感,窗外景物翻滚的速度趋于稳定,没有一点颠簸,可张天宇一看前窗上显示的时速——90km/h,吓个半死。
“这也太快了吧!你不是说很安全吗?”
“你就放心吧。”澪安抚道。
车辆开上大桥,跨过湖面,钻进森林后荫蔽环绕的马路,看不见绿色以外的色彩;飞速行驶,又来到了一片开满各种鲜花的丘陵间,在基因改造技术下,她们可以任性地绽放,更远处还有一座蓝色的高塔,不清楚其用途。
行程的终点,是一座欧式庄园,白色的外墙向两边延伸,还精巧地用一层翠绿的灌木镶边,灰色的房顶不算高,零星的塔楼从中冒出头来,仿佛在窥探来访者的身份;内部还不得而知,不过肯定会更宏伟。
走下车,便是入口,一条平整的大理石路铺向内部,两边是狮子形状的喷泉,而一扇雕花的银色铁门正敞开着。
张天宇跟上澪的脚步,迈入豪华的庄园,进入一栋纯白的建筑,观察四周,看来这座正方形的回廊式大楼就是主体部分了,构成了庄园的第二层。楼内有不少的人,大多都穿着最常见的公司社员的深色西服,极少数穿着和飞机上三人一样的白衣,那些人看到面前的黑发少女,恭敬地打招呼,足见少女在此的地位不一般。
两人穿过一条横贯大楼的连接通道,直接到了另一侧,走出大楼,豁然开朗,一座低矮的小山丘静静地躺在大地上,铺着一片带点奶黄的绿草地,山上是一栋红顶的小别墅。澪散步似的,把双手背在背后,悠闲地一步步踏在碎石小路上,像一个孩子回到温暖的家,碧蓝的眼里倒映着正午的阳光。
爬上山丘顶,张天宇眺望远方,看到了那个被分成两半的大湖,向下看,是同样的缓坡,连接了湖水。在看景色时,澪已经站在别墅门前,轻轻地敲门,门自动打开了。
“你在看什么呢。”
张天宇回头,少女站在门口等着自己,慌忙小跑过去。
屋内装潢比大楼的要简朴的多,与之前的富贵气质完全不符。复古风的欧式家具,甚至还有用柴火的壁炉,,墙上挂着些古典油画,有风景,有人物,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旧世界老电影的场景。
走楼梯上二楼,来到一扇木门前,澪叩了两下,说:“我进来了。”拉下把手推开门。这里像是个书房,四面的书架整齐列着正儿八经的纸质书,宽敞的大阳台正对门,陈设一张小圆桌和三把椅子,是欣赏湖景的好地方。一个人正背对两人站在阳台上,听到开门声,转过身来。
那是个目测高于自己20厘米的中年男子,穿了一身轻薄的黑色长衣,内衬是白色的,看起来像个神父;有一头银白色的长发,长度估计就比少女短一点,两缕发丝垂在棱角分明的脸颊旁,额头有一道被头发盖住一半的长疤,胡子刮得很干净,给人很干净的感觉;有一双深蓝色的眼,如青金石一样,时刻透着明亮而坚毅的眼神。
“曼陀罗,我回来了。”
男人踱步走来,说:“都说了,私下就别叫我曼陀罗了,听着奇怪。”
澪吸了一口气,改口道:“我回来了,爸......”
“爸?”张天宇瞪大眼睛看着澪。
男人露出笑容,眯着眼说道:“欢迎回家。你先去换套衣服吧,我来招待客人。”
澪扭头走出书房,留下张天宇和男人,男人客气的邀请少年到阳台边坐下,张天宇当然不敢拒绝,恭恭敬敬地坐在他对面的位子上。
男人端详了少年些许,张天宇拘束地坐着,低头看桌上的花纹。
“我们该从哪里开始谈话呢?唔......看样子你很紧张啊,这样吧,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阿诺德·兰斯洛特,鄙人是兰斯洛特科技公司的创始人......”
“兰斯洛特科技公司”——张天宇为之一振,这家新兴的企业是在战后成立的,实力却不逊色于那些百年老牌企业,在净土中市值排行位于前十,从巴掌大的手机,到奔驰列车上精密的智能驾驶系统,产品遍及各个领域,而掌管这商业巨头的人物,就在自己面前。
“同时也是‘执剑人’组织的领导者之一。”
后半句话更是震碎了张天宇的心灵,事情变得越来越魔幻了,已经超出正常人思维的范畴了。
张天宇抬头,胆怯地望着称为“阿诺德·兰斯洛特”的白发男人。
“好了,我介绍完了,轮到你了,少年。”
“我......我叫张天宇,17岁,是学生......”张天宇梗塞了,想不出继续说什么,咬着嘴唇,双腿止不住地摇晃。
耳边传来门开的“嘎吱”声打破了尴尬的沉默,门外,少女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花边的衣领处系着一条灰色的短丝带,颈上的紫色宝石项链微微发光。
张天宇内心一声惊叹,用自己的词汇已经无法形容她的装束了。然而当他再看,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喊一声国粹。
少女那头黑色的长发,竟然现在成了银白色,像流动的银,像光洁的雪,在身后形成一道白色的幕帘,优雅而神秘。
“头发!头发变成银白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