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无法看透的浓雾遮盖的第三扇大门，大门前，有一个模糊的熟悉影子。
“……”虞渊停住了脚步，“最后一关，我猜到会是你，白鸟。”
“可是我没有猜到你为了守护我留下的世界，会选择这样的方式。”白鸟的身影在迷雾中若隐若现，“那么，世界的存续和她的幸福，你会选择哪一样?”
“白鸟……你走了上万年了，我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爱哭的小男孩了。”虞渊抿了抿嘴唇，说道，“这两样，我都不会放弃的。”
“如果必须要放弃一样呢?”白鸟问道。
“……”长久的沉默，虞渊的拳头攥起，又松开。
“那么我会放弃她。”最后，虞渊艰难地说。
等他抬起头来，白鸟的身影早已消失了，洞开的大门正静静地等待着他。
“这可一点都不好玩……”虞渊穿过了大门，“影子，等我追上你，绝对要狠狠打你的屁股。”
等到他穿过了这扇大门，眼前的迷雾，突然全部散尽了，天空，是明朗的星辰。
“大叔！”耳边梦一样地响起了熟悉的声音，虞渊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看到了等待着他的池夜。
“小夜，你怎么会在这里！”虞渊犹豫着来到了微笑的女生面前，“……你不是小夜，可是，心魔的考验不是已经……”
“谁知道呢?”池夜眸子里的星星微微颤抖着，她拉起虞渊的手，“走吧，大叔。”
虞渊任由池夜牵着自己，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
“大叔，刚才说的是真的吗?”小夜轻描淡写地问，“如果非要选一样，你真的会杀了我吗?”
虞渊刹住了脚步，四周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我……”
“大叔真是狡猾啊。”池夜松开了虞渊的手，“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两者选其一，那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
“大叔，那天在游乐场，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池夜说，“或者本来应该成为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虞渊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呼吸声开始变得粗重起来。
“你穿越回我的婴儿时期，想要杀了我，所以我会莫名其妙多出一段记忆。”池夜的脸上面无表情，看不出她的心里在想什么，“第一次修改歧率时，最后我掉下城墙时，你是不是也有抛下我的念头。”
虞渊身边的雾气再次涌现出来，他的面前，出现了紧闭的大门。
“我输了。”虞渊轻声说道。他高大的身躯蹲在地上，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
“那么再次见到真正的池夜，大叔会告诉她真相吗?”女孩眨着眼睛问道。
“……我不知道。”虞渊迷茫地说。
所谓的真相，便是他一直在欺骗着池夜，关于池夜的身份，关于池夜的一切。
“那个，大叔不用过去吗?”女孩拉了拉虞渊的袖子。
“哎?”虞渊站起身来，看到了打开的大门，“可是，我以为我没有通过考验。”
“确实。”少女点了点头，“但是，在百年前奋斗的池夜，应该无论如何都不会为难大叔吧。”
“池夜……”虞渊感激地笑了笑，“谢谢你。”
他发现，女孩的身躯，逐渐在风中消散。
“加油，大叔，”女孩在最后消散前，露出了鼓励的微笑，“我期待着，你和池夜所共同创造的未来。”
怀着沉重的心情，虞渊跨过了大门。
“影子，差不多应该适可而止了。”虞渊的身边，爆发出了凌厉的风暴，瞬间吹散了三途川的迷雾。
神明的头顶，是漫天灿烂的星辰。广袤的原野之上，虞渊和等待多时的影子对峙着。
“您终于来了，神明大人。”和池夜一模一样的影子转过身来，她的额头，镶嵌着闪烁着黑色光芒的深石。
“你这家伙，居然把枵的深石……”愤怒的虞渊攥紧了拳头。
“神明大人，您还是来晚了一步。”影子的身边，爆发出了漆黑的闪电，无数紊乱的电光切割着她脚下的大地，将地面犁出了道道深沟，“我这边，可是已经差不多准备完毕了。”
影子用一只手捂住了闪烁着黑暗光芒的眼睛，凌厉的目光透过指间的缝隙射向了虞渊。
“于此，便是神明陨落的序章。”
17
街边某个风雅的茶馆，池夜不自觉地转动着眼前的青瓷茶杯，紧张地看着眼前一身长衫的男子。
“池姑娘，我在兴八路刚好有一套合适的房屋，虽然有点小，但家具都齐全，可以供您和您的朋友使用。”
“好……吴先生，请问，价格该怎么算?”池夜忐忑地问道，“我和朋友大概就住几天，我们在想办法出城。”
“现在去邻城的票有点难搞，”吴先生沉吟道，“泽城人大多都听到了点攻城的风声。不过，您和您的朋友，真的有钱吗?”
吴先生将目光投射在了池夜脖颈的吊坠上。
“这个不行。”池夜捂住了吊坠，“这是我朋友给我的。”
想了想，池夜犹豫着取下了手上的腕表，说:“如果把这个放去当行，能不能……”
虞渊给的吊坠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当掉的，可是如果当掉歧率检测器，再找到枵的几率就微乎其微了……池夜的内心挣扎着。
“不用了，池小姐，”吴先生微笑了一声，“我是开茶馆的，这点人情还是出得起的。”
他将一串钥匙推给了池夜，微笑着说:“您和您的朋友平安躲过这阵风波后，要是有缘见到，常来我的茶馆喝喝茶就好。”
街角的寒风之中，银发的女子看着西沉的落日，叹了口气。
池夜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来，难道她……枵用力摇了摇头。不会的，池夜说过，只要她没有放手，那么池夜就不会离开她。
终于，熟悉的身影欢快地向她走来。
“怎么样了?”枵连忙迎了上去。
“我们……”池夜面无表情的脸上绽开了笑容，她晃着手中的钥匙串“我们有住的地方啦！”
“呼，吓死我了。”枵松了口气，“不过，小夜还真是厉害啊，在小夜面前我才像外地人一样。”
“嘿嘿，不是我厉害，去谢茶馆的吴先生吧，多亏了他。”
“去新家看一眼吧。”池夜拉住枵向前走去，“这么漂亮的姐姐站在大街上，我可不想被贼惦记。”
“家……”枵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轻声说道，“一起回家吧。”
